几日后,胤禛接到一扎来自京中的几封信件,翻了翻,竟然没瞧见祚儿的信件,不太相信地招来福喜,“你六爷的信,没来?”
福喜低了低头,“奴才也是问了好几遍了,送信的说都在这儿了,一封都不敢拉下。六爷才接了皇差,肯定是忙不过身来。”
胤禛眼内含笑,“小猴崽子,你六爷那哪是皇差,就是奉旨玩耍罢了,那些学子都还太嫩,哪还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最多就是吐吐酸水,发发牢骚罢了。去,替爷搬个躺椅来,搁外头。这么多天的暴雨,又冷又潮的很,晒会太阳。”
刚拆开一封,啜饮了口茶,正慢悠悠地看着,忽地瞳孔缩了缩,面色一变,连着拆了好几封,快速地看着其他人的信,越看越是心惊。将手里的信件往案子上一拍,怒火朝天地喊了句,“福喜,备马。”
正指挥小太监们搬躺椅与褥子的福喜,听到后,吓一跳,连跑带爬地伏到四爷面前,“爷,这是怎么了,出事了?可呆会就要和李大人他们去河堤视察了。”
胤禛握着拳长长地吐了口气,“你六爷又……气死我了,就不能安分点,快去备马,算了,我也过去。”
福喜咽了咽口水,跟在四爷身后小跑着问,“六爷他闯祸了?被皇上骂了?”
胤禛按住抽动的眉角,叹了口气,
“能挨骂那还算是好的,简直就是混人,竟然因为贡生的一句话,抢了驿站的马往河南去了。刚过了半天,驿站就报到顺天府衙那,说是马驮着包袱回来了,没见人。追过去的两拨人不但追个空,回来的路上也是连根毛都没捞着。”
“六爷他……”
胤禛拍了拍马,有些不耐烦地等着侍卫列队,换下官服。又随手指了几个,嘴里说着,“还能怎么着,驿站的还能给他准备好特制的马鞍,让他跑的更快吗?估计是京畿内围都没出,就下马了。也就是为什么半天之内,马就回来了,人却不见了,而后便是搭上了一老汉的车去了个什么小村子的,歇了一晚上。”
福喜早就被六爷单枪匹马出京的消息,给震晕了,反应不过来地问了句,“爷,你怎么知道的?”,
胤禛没答,冷哼一声。
福喜开始慌了,“可爷,您要是走了,这里可怎么办?皇上那没法交代啊,还有万一爷你找岔了怎么办。”
胤禛皱眉,“这儿有李光地他们在,出不了什么岔子,而且整日被那群人伺候着,也不见得能瞧见什么猫腻。放心吧,天塌下来还有主子我顶着,别这么副愁眉苦脸的。我要是不去,还真没人能压的住这无法无天的,最可气的就是,竟然敢不带侍卫,看我怎么收拾他”。
骑上马,踢了踢马肚子,忽地又勒住缰绳,再次吩咐道:“这件事,李光地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他,其余人不要讲,要装神秘些,让他们猜。”
福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四爷带着一队侍卫,渐渐消失在眼前,咽了咽口水,又提了提腰带,对着剩下来的人,眯眼笑了笑,
“四爷去找六爷了,你们都跟了四爷这么久了,定是知道四爷的规矩的,就不来多说了。还有听见四爷说的话了没?除了李大人,其余的来问话,都给我闭牢了嘴,关上院门,就说四爷病了。”
并不知道四哥正找来的小六,苦着脸,蹲坐在大树底下,看着井边正在汲水,洗衣的大婶们。不住唉声叹气,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的包袱没了,是因为没栓住马。才过了没几天的安稳日子,这次又来这一出。
在官道上刚行走了没多会,骑得十在受不了了,将‘四哥’留在小镇外,问了路,来到镇子里。
刚找到家药铺,买了点破皮伤药。不曾想,出门一瞧,原本好好绑在树下的马,也不知道是谁牵走了,实在是可惜了老汉一家的心意。
直到夕阳西下,大婶们抱着洗干净的一盆盆衣服,牵着叽叽喳喳的小孩们慢悠悠地回家时,小六这才扶住树干,揉捏着蹲麻了的小腿。缓过劲后,摸了摸荷包,想着又要买马,顿时头疼,决定先找家客栈住一宿再说。
谁知道第二日就起不来了,头疼眼花,四肢乏力,破皮处敷了一晚上的药,依旧疼。迷迷糊糊地撩起眼皮,看了眼正站立在床头,轻缓啼鸣的海东青。
笑了笑,抬手抚上它的羽翅,含糊地问了句,“你怎么来房里了,没人瞧见吧,那老汉说你不是个凡物,我……”,说着说着却又睡了过去。
海东青有些着急了,一声声地鸣叫,越叫越嘹亮,小六有时候被喊醒了,睁开眼没多会又睡了过去。一楼喝茶处,已经来了不少人,都张着脖子想看看,发出如此声音的究竟是何种鸟。
其中一位穿着像士绅的老头,有些骄傲地昂了昂下巴,鄙夷地环顾了下四周,“一群乡巴佬,那不是凡鸟,是满人的海东青,。”
“哟,李大爷,你见过?”
“那是当然,你李爷我吃的盐都比你多。”
“可里头的声音如此急躁,你又能猜出是什么事吗?”
“这……”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时,胖乎乎的掌柜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下,最起码那小公子哥的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要是出了事,说不定就要坏菜。转了七八圈后,果断地提起袍子,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去了。
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人来应,麻着胆子推了进去,还没来的及看清屋里头的情况,头顶一凉,面前一黑,脸上一痛,就被扇的后退几步,一跤滑倒。待哎呦喂地扶着腰,捂着脸颊站起,定睛一看,果然有只体型庞大的鹰,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个。
白羽,黑点,流金色的锐利瞳仁,双翅展开,爪下抓着一只熟悉的帽子,脖颈部位的羽毛竖起,密密实实地挡在床前。
那母鸡护崽的姿势让见多识广的掌柜,先是一惊,后又眼睛一亮,赞叹声,“果然是海东青,不止神骏还护主”。
但也只能止步于此,再往前一步怕是脑袋上开洞了,拱拱手,再次问了次,
“客官,非常抱歉,由于您带来的海东青不住啼鸣,楼下已经吵嚷开来,小的也是怕您有事才上来一观究竟。若是没事,我这就退下了。”
并没有回答,又问了数声,依旧没有回答,有些诧异地看向海东青,愣了愣后很快反应过来,床上的人怕是不对劲。声音有些急切,“大爷,您让开点好不?让我观观面色。”
海东青听着大爷里面的爷字,又比较了下四爷的爷字,依旧喜欢四爷这个称呼。歪了歪头,重新打量起了胖乎乎的掌柜,似乎在思考往哪里下爪才能致命。但看着对方的面部,渐渐发油发亮,腿脚颤抖的样子,有些嫌恶地低鸣一声,终于挪开俩脚,让出六爷躺床上时的样子。
掌柜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床上的人面色发青,唇色却是红艳的很,还时不时地颤抖。哎呀一声喊,又拍了拍大腿,也不敢耽搁,胖乎乎的身子跑的飞快,亲自往药堂跑去。
请来了好几拨的大夫,大夫一看见房里的那只鹰,不是背着药箱,吓坏了般跌跌撞撞地跑远,就是坐在那哆嗦个不停,看一眼病人就看一眼海东青,就怕一个不好就没命。
这样子那能看出个什么来,倒是小二悄悄地拉了拉掌柜的袖子,“掌柜的,我瞧着不大好,很像大前年的那场天花,我家里所有人都是这模样,拖了一个月就去了。”
掌柜吓的眼睛瞪的老大,一巴掌扇了过去,“胡沁什么,这是你能说的?”来回又转了数圈后,揪了把缩成一团的小二,“还不去买芨芨草去,煎好由我来送。”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说,窝又肥来拉~~~妥妥地~~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