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和东以蓝被从水中救上直升机,连带着没有摔死的飞鹰一起,一行人回了龙轩在阿曼附近的一座岛屿上。品书网.vodt.com东以蓝惊吓过度,又被水呛到,在路上就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到岛上的时候还没查,医生给她检察过后说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墨曜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肩上的伤口问题不大,医生给他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但胸口的子弹由于剧烈活动没入胸腔,差一点就导致胸腔膜破裂,需要立刻做手术取出子弹。
可是这不是座居民岛,岛上也少有人来,医疗物品非常匮乏,根本没有手术用的麻药。
就算是最近的岛上,来回至少三四个小时,恐怕伤口会感染,后果更严重。
“你们龙轩以富裕著称,怎么岛上连麻药都没有?”北影问。
“龙轩再有钱,也不能全世界的撒麻药吧。”小七冷冷一哼,“你算老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北影刚要反驳,墨曜手一抬,阻止了他。
“手术刀有吧?”墨曜沉声问。
“当然。”小七指尖一转,手上便多了一把刀。
北影一看冷汗都下来了,那哪是手术刀,明明是军刀,用这刀给人动手术,还不活活把人割死了。
紫龙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已坐看好戏登场的表情,墨曜不动如山,“既然小七爷说这是手术刀,那这刀就可以用来做手术。”
小七挑挑眉,你倒是识相。
“七爷。”北影忧心忡忡的看向墨曜,在他看来龙轩这帮人摆明了以多欺少,居心叵测。
墨曜轻摇头,低声说:“他们说的对,龙轩不可能把所有的地方都放上麻药,有用来消毒急救的药已经不错了。”
张弦一直坐在边上默不作声,他的衬衣在海上脱给墨曜当了纱布,现在空身穿着西装,配上他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气质,倒也没有违和感。
医生从旁边的房间临时弄出来一间病房,手术需要无影灯,医生把各个房间的led灯拆下来,组合到一个大灯盘上,接上电源,装到了病房里。
病房很简陋,就连检测身体各项指标,也只有一个夹在指尖上的微型监测仪。
医生是龙轩的一名外科医生,有着丰富的野外作战经验,再严重的手术他都做过,可在病人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做手术,这还是第一次。
拿着手术刀的手有些颤抖。
同样是第一次的,还有临时被拉来冒充护士,给医生当助手的方子和华子,他俩是张弦的手下,两个小伙子穿着蓝色手术服,战战兢兢的站在病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手里的手术刀。
当然,手术刀是真的手术刀,并不是小七手上那把军刀。
临时的手术室,临时的无影灯,临时的病床,边护士都是临时的,墨曜深深的望了医生一眼,眸中多少带了几分听天由命,然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说:“开始吧。”
医生见墨曜一脸淡定,顿时心宽了不少,于是屏神凝气准备开始手术。
尽管墨曜做足了心理建设,当手术刀落到身上时,那冰凉的触感还是让他心中狠狠一震,双手在不经意间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薄薄的手术刀划在皮肤上,没有太明显的声音,只是疼,纯粹的、刻骨的疼痛的身上蔓延开来,墨曜咬紧了牙齿,两侧的太阳穴上,青筋暴突。
血液从创口汩汩流出,不一会儿,便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医生两个钩子勾住切开的皮从,让方子用力往两边扯住,好留出空间寻找没入胸腔的子弹,方子看着皮下血淋淋的,跳动的血肉,登时吓得心惊肉跳,双手抖的拉不住钩子,拽着墨曜的皮肉时松时紧,每次松下来,墨曜便觉得痛得轻了一些,方子手上一紧,瞬间骤升的疼痛又让他心脏猛跳。
切肤之痛,仿佛每一刀都刻入骨髓,清醒的令人发狂。
汗水开始还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最后连成一片水露,滚滚而下,湿透了身下的被褥。
墨曜攥着床单的手指骨已经泛白,深深嵌入到被褥中,纯棉的床单被他生生抠出了十个指洞。
蚀骨之痛,可想而知。
医生并不比墨曜好到哪里去,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个透,没有超声波设备,医生只能用镊子在伤口里面来回拨,寻找子弹,他手中的镊子每动一下,都到感觉到墨曜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
这种手术,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墨曜牙疼咬得咯咯咬,医生怕他一不小心把舌头咬断,于是拿块纱布,叠成几层,塞到了他嘴里,墨曜感激的看了医生一眼,示意他继续。
医生擦了擦汗,拿起镊子继续找。
东以蓝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间房里睡觉,看房间的格局,有些像普通的卧室。
她明明记得和墨曜在海上,正在进行一声激烈的战争,枪林弹雨,险象环生,怎么突然自己跑在房间睡觉了?东以蓝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仔细回忆场景,才想起来他们被小七等人救上了飞机。东以蓝这才平复了狂戾的心跳。
墨曜呢,他不是受伤了吗?东以蓝疑惑的下了床,向门外走去,外面是一条不太长的走廊,走廊另一头小七、紫龙、张弦还有北影都在,他们一个一个神情凝重,好像在等着法官宣布判决结果的被告方。
东以蓝走了过去。
“墨曜呢?”她问的是北影,北影对墨曜的足以已经到了苍天可表的地步。
“七爷在里面做手术。”北影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心与沉重。
听得东以蓝心中一沉,难道说墨曜伤得太重,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要不北影怎么这么担心,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小七幽幽的道:“他没事,取个子弹而已,充其量就是没有麻药。”
“……”众人。
你不打麻药开胸取个子弹试试。
“什么叫取子弹没有麻药?”东以蓝觉得自己可是刚刚睡醒,神智还没有恢复,一时没听懂小七的话。
“七爷做手术,没有打麻药针。”北影沉声回答。
“什么?!”东以蓝惊叫一声,吓得众人皆是一愣,接着她就要往病房里面冲。站在最离病房门最近的紫龙一把拉住了她。
“别去。”对了除小七,对任何人紫龙都是两字真言,东以蓝也不例外。
“为什么不让我去?”东以蓝用力想掰开紫龙的手臂,可那只手臂有力的像铁钳一样,怎么抠都抠不动。
“因为哪个男人都不希望狼狈的一面,被喜欢的女人看到。”小七轻笑,一语点破。
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边上的张弦听到这话表情突然僵了僵,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不会,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对于这一点,东以蓝还是可以肯定的,很多次,墨曜虽然在看着她,但她能感觉到,其实是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尽管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一度抽痛。
她还是想进病房,但已经不是那么坚持。
“傻丫头,叔叔是过来人,相信叔叔。”小七拉过东以蓝,“这边坐下安静等着,太吵对手术进展没好处。”
你算哪门子过来人?众人向小七投来鄙夷的眼神儿。
小七挑挑眉,心道,老子就是过来人,你们不服……看了紫龙一眼,紫龙正狠狠瞪着他,顿时气焰矮了半截,你们不服拉倒。
东以蓝没心情看他们逗嘴,忧心忡忡的坐了下来。
医生还在墨曜体内寻找子弹,他把满是汗水的脑袋向边上一偏,华子立刻拿过毛巾给他擦干净汗水。手术进行到这一步,他对于这手术台上这个男人的隐忍,已经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床上的墨曜呼吸缓慢,疼痛到了最后,竟然变得麻木。墨曜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终于,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是医生将取出的子弹丢到手术盘里的声音,墨曜被金属碰撞的声音刺激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好了,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胸腔膜。”医生几乎是兴奋对墨曜说。
墨曜轻轻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好了,一切结束了。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头一歪睡了过去。
伤口消毒和缝合就简单多了,不到十分钟,医生用厚厚的绷带将他胸前的伤口绑紧,他收起手术刀,把手术室一关,向门外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凉风一吹,医生两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幸好张弦和北影及时扶住了他。
“医生,墨曜他怎么样了?”东以蓝冲上来,不管医生死活,揪着领子就问。
“他…他……,能先给我口水喝么?”医生大口喘着气,显示是紧张过度,现在一放松,身体支撑不住了。
“他到底怎么样啊!”东以蓝急了,就想往病房里冲,被小七拉住,北影已经很快拿来了水,递给医生。
医生接过水,喝了几口,这才缓过劲来,慢慢地说:“他暂时没危险了,不过伤口很深,而且我们这里医疗条件太差,就怕伤口感染。”
“那转走去医疗条件好的地方啊!要不我们回d市?”东以蓝着急的问。
“大小姐,”医生无奈的说,“他刚做完大手术,不能乱动,尤其不能坐飞机,现在回d市,估计到走不到一半,他就没命了。”
医学常识东以蓝懂得并不多,只好求助小七、北影他们,只见他们一个个点头,东以蓝顿时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脆弱的仿佛随时会摔倒。
悲伤像一只无形的网,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
她守在墨曜床前,天快亮的时候,张弦来通报,董事长和夫人,还有一个小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