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地方就是戏园子,按照老怪物说的,当年最大的戏园子也就在御龙城的城中心,现在的城中心商铺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戏园子酒馆子遍地都是。循着老怪物的记忆难得遇见一个熟悉的十字拐角,老怪物原地绕了三圈,神神叨叨,半确定半不确定的指着客来居说道,“似乎是这个地方。”
沐倾城彻底炸了,低吼道“客来居是谁的地盘你是不知道?就这也带我来,我看你是太老了,脑子完全不能使了要送去修理一下。”
他们是来找黎阳有可能窝藏的地点的,难不成客来居在自己名下还能被别人占去了?那不是要人笑掉大牙了。
往自己地盘上找敌人,沐倾城是真是第一次见,真高估了这老怪物的脑子!
反倒是大白十分开心,看见客来居撒丫子就往里跑,沐倾城敢紧拽住它,不让它捣乱。
老怪物哭丧着脸,蹲下来抱住大白,“哎哟哟。老夫年迈体衰,记性又不好,这日上三竿烈阳高照,只觉口干舌燥浑身乏力,老夫找不动了,要喝茶!”
大白嫌弃的抬起后退将老怪物踹开,高傲的甩甩尾巴,站的昂首挺胸。
老怪物眯着眼跟它对视,半晌抱怨了一句“真跟你主人一个样。”
沐倾城没了耐心,一把揪住他的胡子,“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一个有可能找到黎阳的地方,我就把你挂在西山顶上晒一整天。”
“右丞相府!”老怪物秒怂,舌头打了个圈,不清不楚的吐出几个字。
沐倾城却秒懂,用眼神逼着他说清楚。
老怪物无奈,“右丞相府是当年的黎府,也是我们去的最多的地方,若说有那个地方他会留恋,恐怕也只有那里了。”
“你一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要带着我兜这一大圈子。”沐倾城眯着眼瞪他。
老怪物撅撅嘴巴,委屈道,“那里是黎家上下溅血的地方,老头子我实在不忍过去。”
沐倾城隐约记起来当年前朝覆灭之时,黎家作为助纣为虐的大家族,第一个首当其冲被义兵屠杀,他也是在那里捡回了奄奄一息的老怪物,念他初心未泯,为他正名还重用他。想来族人埋骨之地,多少是有些让他伤心。“你先回去吧,右丞相府本王自己去。要是他们真藏在那里到是很合我意,正好一锅端。”
“不行!”老怪物脱口而出,一把拽住沐倾城,“黎阳的功夫不是你能应对的,就算你传承了以前的功力,也架不住他无所畏惧,他就是爆了必死之心要帮助袖惜的,他可是我们祭司一族的,谁知道他有没有再用别的邪术。敌在暗,我在明,还是从长计议。”
沐倾城睨他一眼,说起话来,胡子一吹一撅,真是滑稽。“我说老怪物,你们一族到底有多少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开始后悔当初留下你们兄弟了。”
老怪物连忙后退,狗腿的笑起来,“也没几个,祭司一族嘛,要是没点特别的本事,怎么立足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我们的初心还是安邦定国的。”
“行了,别在这儿狗腿了,本王自有办法应付的。”
黎阳!不过是个老不死的,只要是有违天理的存在,必然会有缺陷。
沐倾城最后还是带了大白去了右丞相府,大白在外围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右丞相府后门看沐倾城,沐倾城冷笑。
再说墨唯伊匆忙到了异人馆,楚修文等人刚送走了雇主。
墨唯伊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怎么回事儿?”
“人口失踪”袭临说。
楚修文白他一眼,“你还能再简单明了一点吗临子?……是这样,刘财主家的女儿丢了,在自己闺房无缘无故不见了,丫鬟伺候他家小姐睡下,第二天再一看床上没人了。”
墨唯伊斜眼儿挑眉,“绑架?”
“不像”,楚修文左右晃晃手指,“那小姐闺房没有任何财务丢失,反而在床上多出来一块金条。”
“多出来一块儿金条?”墨唯伊笑了,“这倒是奇怪了。”
袭临说:“难不成跟人私奔了?”
“不会”,墨唯伊立刻否决,“私奔的话他们应该是带走财务,而不是留下金条。”
“万一是拿了金条私奔,不小心落下一根儿呢?”袭临又说。
墨唯伊和楚修文张张嘴,发现没法辩驳,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是,财主家的女儿如柳扶风,猫一样的力气,胆小又规规矩矩的,会有那本事躲过所有的护院悄无声息的逃出去吗?”
“要是她私奔的男人武功高强呢?护院什么的弱鸡的很。”袭临接着说。
墨唯伊略为惊讶的盯着袭临看了几秒,最近袭临相当积极啊,话都多起来了,这是个不错的变化,然后她又无意识的做了个惯性的刮自己鼻子的动作,“有道理,我们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蝉鸣闹耳,骄阳似火,仿佛把人置在一个大蒸锅里,稍微动弹便觉每个毛孔都张开来冒着汗水。
墨唯伊最讨厌这样的天气,身在这没有空调没有冷风机的时代,夏天是最痛苦的存在,穿得上下不漏一点风,里面的衣服紧紧贴着身子,黏糊糊的完全没有任何美感。
三个人被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刘财主家里,墨唯伊又带上了异人公子的面具,变成了冰冷神秘的模样。
刘财主领着刘夫人出来迎接,刘夫人一见三人前来,立刻哭着上前,“异人公子啊,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回女儿啊,多少钱都没关系。”
“是啊,异人公子,只要能找回我妹妹,多少钱都没关系。”刘夫人身边一蓝衣青年也跟着说。
墨唯伊上下打量他俩一番,想来这青年男子是刘家少爷,不由得想起楼玥宗来,同样是一身蓝衣,人家楼玥宗就有出尘不染的忧郁仙子的气质,眼前这位小眼睛大鼻子一脸猥琐配上他欲哭不哭的表情,实在倒胃口。
想到这里,墨唯伊下意识退开两步。
袭临立刻左手一震挡在墨唯伊面前,剑出半鞘,生生阻止了刘夫人母子俩要继续哭诉的话。
刘财主立刻十分不好意思的干笑一下,“异人公子不如先进去吧!”
楚修文低低的笑,这种财大气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雇主,伊伊是最懒得多说的。
“刘夫人莫急,我家异人公子既然接了这案子,就一定会全力解决的。钱财之事案子结了再议不迟。”
“人,本公子可以帮你找回来,但是是死是活一概不论。”墨唯伊冷冰冰的说。
“啊?”刘夫人一听又开始哭起来,肥胖的脸,挤成一团,眼泪打湿了一脸的粉在脸上和泥。
墨唯伊胃里翻出一点酸水。
楚修文皮笑肉不笑,“我们会尽量确保贵小姐的安全。”
“确保不了,事出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夜有余,这段时间之内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嘶”,楚修文握紧扇子在墨唯伊面前抖了两下又无奈放下,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人家夫人哭那么伤心,你就不能说的委婉点吗?”
墨唯伊死一般的寂静的眼睛望向他,“你这怜香惜玉的范围有点广,该配合你演戏的我,选择视而不见。”
“你跟我进闺房,临子去院子周围看看。我们分开找线索。”墨唯伊快速吩咐,逃离这个惨不忍睹的夫人。
墨唯伊率先进了那小姐闺房,跟楚修文分两头查看线索。
大约不到两刻钟,三人重新聚在这件屋子。
刘夫人又开始哭起来,“异人公子可有什么线索啊?我这苦命的女儿。”
墨唯伊深呼吸并不答话,只示意楚修文和袭临先说。
袭临率先开口,“院子外面墙壁上有垫脚的痕迹,树上也有,我寻着痕迹翻过去看了一眼,后面是偏僻的巷子。想来是挟裹人质翻墙逃走了。”
楚修文接着说,“外屋有迷香残留的味道,里屋没有,外间窗户紧闭,里间窗户大开,窗台上还有脚印,看尺寸是个女人留下的。这应该是里应外合。迷倒丫鬟,然后带小姐一起逃走。”
“你说什么?”刘财主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一步,“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是自愿跟人走的?”
“自愿也非自愿”,墨唯伊接着说。
众人皆是诧异看她。
“床上有明显两个人坐过的痕迹,证明小姐跟这个人认识,看床单褶皱的痕迹来人是个男人,且你家小姐对他并无防备之心,一个闺中小姐允许另外一个男子进入房间且不吵不闹,多半关系匪浅。这要问问贴身此后的丫鬟,你家小姐有没有在外面认识什么陌生男子。”
墨唯伊说完,立刻有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在刘财主和刘夫人质问的眼神里颤巍巍的答,“我日夜陪伴小姐,并没有见她与什么男子结识啊!”
众人又看墨唯伊。
后者不急不缓继续说,“那应该如何解释小姐床铺下面压着的这张画像呢?”
墨唯伊手指一抖从褥子下面扯出一张画像,“画上女子可是你家小姐?”
刘夫人赶忙接过去仔细一看,“正是我女儿,哪个挨千刀的这是......我的女儿啊,肯定是哪个穷书生穷疯了来勾引我家女儿的。”
墨唯伊瞪她一眼夺过画,在画纸上狠搓了一把,又闻了一下,递给楚修文。
楚修文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说:“上好的宣纸,笔墨痕迹看来,此画应该画不出来不足七天。”
墨唯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说:“你家小姐能将这幅画藏在褥子下面,可见十分珍惜,且不能给别人看到,足以见她对这个画画的人已是芳心暗许。这画画出来不足七日,宣纸别的地方都是崭新的,唯独折痕处稍有破旧,可见常常被人拿出来观赏,这是情根深种。这画功很好,但是画笔却匆忙。可见画画之人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耐心,甚至可以说只是在勉为其难应付,所以你家小姐应该是被负心汉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