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染郁闷地想,这两人八成是成心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明眼人也都知道,这杖刑五十是可轻可重的。
往轻了,尚可留下一条小命,往重了,那就是被乱棍打死。
宁染染不是糊涂人,心中自有打算。可昭阳郡主跟五皇这么一搅和,她就知道坏事了。
果然!
明皇后久居深宫,很懂的如何就轻避重,立即沉声道:“秦嬷嬷,御医还没到么?”
秦嬷嬷是明皇后的心腹,当下便回答:“皇后娘娘,已经遣人去传。”
“将五皇扶去内殿休息。”明皇后又道。
“是。”
“母后,儿臣没事。”祁流云早早的便听闻宁染染被带到了凤仪宫,他是特意来为她解围的,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被架走。
“胡闹!咳成这样还没事?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养病,至于那些劳神费力之事,母后自会替你向你父皇辞掉。”
“母后。”祁流云顾盼流转的双眸黯了黯,闷闷不乐地说:“既然您不喜欢儿臣管那些事情,儿臣不管便是。可是,宁姑娘还有幼要照顾,若是受了刑……母后您向来心慈,忍心看到幼无母可依吗?”
明皇后心中一震,怒道:“放肆,若非是看在幼的份上,本宫早就一杯毒酒赏了她!”
“与其要忍受皮开肉绽之苦,倒不如一杯毒酒来得干净。”祁流云丝毫不惧,多了赌气的意哧。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
宁染染下意识将小贝比抱紧,藏在袖中的手也握成了拳。
她的命果然轻贱不值钱!
祁墨渊的目光淡淡的从明皇后微怒的脸上扫过,落在已经目瞪口呆的宁染染身上,嘴角边却勾起了一记玩味的弧。
“好好好!真是本宫生的好儿!”明皇后气白脸了,一对好看的凤目之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怒火。
“皇后娘娘息怒,五哥哥并非有意惹您生气的。”昭阳郡主在一旁听得心惊,很自然地就开口替祁流云求情。
可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她明媚的脸上忽青忽白,显然还记恨着昨日被祁流云当街打脸之事。
“昭阳,你也要替宁染染求情?”明皇后清冷地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不!昭阳怎么会替她求情?昭阳巴不得皇后娘娘能够重重的处罚她。”
明皇后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这才有些好转。
昭阳郡主又说:“昭阳匆匆进宫,的确是为了宁染染而来。有一件事情,昭阳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明白,请皇后娘娘成全。”
“何事?”明皇后不解地问。
“昭阳想问宁染染,她孩的父亲到底是何人?”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沉静下来。
宁染染万万没想到,这个昭阳郡主居然如此执着。为了这个事情,如今已经闹到如此地步,她竟还不肯罢手,着实让人讨厌。
明皇后怒容已散,突然笑了笑,“这有何难,你起来吧,本宫便让你瞅个清楚。来人,将人带上来。”
一直跪地不起的昭阳郡主这才在宫女的掺扶之下起了身。她身形微闪,离祁流云远远地站好。
祁流云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刻意疏离一般,无动于衷的静立一边,带着几分歉意的目光看向宁染染。
正好,宁染染也瞅向他,两人的目光乍然相撞,迸射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火花。
是愤恨的火花!
宁染染虽然一直没有开口,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逆而顺受的命。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扑上去照着祁流云那张俊美的脸上踩上两脚。
如果不是他,她至于这么倒霉么!
他居然还这么招摇的跑来给她求情,想坑死她么!
可惜她满腔的怒气,祁流云没有看明白。他以为宁染染一直盯着自己瞅,是感激他为她解围。
如此一想,他心里的歉疚也就更深了些,想着她是受了自己的连累,便投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宁染染:“!!!”
他还笑得出来!他肯定是故意的!
看到她突然瞪大眼,祁流云郁闷的心情居然奇迹般地一扫而空。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能够让她全身而退的好办法,开心之余又朝她展颜一笑。
宁染染:“……”
两人公然的眉目传情,秋波暗送,浑然不觉殿中的气氛又凝重了不少。
明皇后压下心里的震怒,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昭阳郡主暗自撇开眼,怒气冲冲。
就连祁墨渊冷酷的眉宇之间也隐隐藏着几丝不悦。只是他向来克制隐忍,藏得比较深。
宁染染总感觉有一道刺骨般寒冷的视线时不时将她冻上一冻,可每次她将视线转到祁墨渊身上时,他的视线总是落在别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一样。
难不成是错觉?
就在这时,凤仪宫的人已经架着一个软趴趴的人扔了进来。
“宁染染,你可认得此人?”明皇后已经威严开口。
听到点名,宁染染这才回过神,视线转了一圈,落在软躺在地上的青袍男身上。
她心中冷冷一笑,冷酷道:“不认识。”
青袍男当下就急了,“染染,我是你孩的父亲,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再次凝结。便是明皇后也没有料到此人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脱口而出,一语道破了真相。
昭阳郡主更是激动,她本就不是娴静之人,忍到现在已经是限了。不待宁染染回答,她已经窜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瞪着青袍男。
“你说你是她孩的父亲,你可有证据?”
青袍男抬头便看到身前站着一明艳女,亭亭玉立,娇俏可人,他心神一晃竟忘记了回答。
昭阳郡主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眼神胆大还带着侵犯的意味。当下,提起脚照着他的脸就踹过去。
“啊!”青袍男没有防备,被踹了个正着,牙齿磕在嘴唇上,一口血。
“快说!”昭阳郡主再近逼近。
“有有有,有证据。”青袍男再不敢乱看,急切回答。
“什么证据,拿出来!”
竟还有证据?宁染染眉梢一挑,冷眼看了过来。
青袍男连忙哆哆嗦嗦把手伸进怀里,又哆哆嗦嗦拿出来,手里便多了一物。
是一支发簪。
那簪样式简单却通体碧透,簪头仅是一朵悄然绽放的雪莲,垂着流苏,大方而不失雅致。
宁染染盯着那只发簪看着,觉得有几分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祁墨渊冷眼扫了扫,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静坐一旁。
“这是什么?”昭阳郡主见他拿出发簪,很是不解。一只发簪算什么证据。
“这是染染送给我的订情信物。”青袍男大言不惭,说得一点羞愧之意也没有。
“既然是订情信物,那便让宁染染好好辨认辨认。”明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光芒,示意身边的秦嬷嬷去将发簪取来递给她。
宁染染压根儿不想碰,干脆也就不接了,她说:“随随便便拿出一只簪,就说是订情信物,白痴才会相信。”
昭阳郡主脱口而出,“没错,也牵强了。”说完她就瞪大眼,意识到自己竟帮着宁染染说话,眼里闪过一丝恼意。
“这不是普通的发簪。染染,这可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信物,你将她给了我,足以证明你我情意相通,情真意切。”
我呸啊!宁染染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劳资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
明皇后立即又道:“宁染染,你怎么说?”
宁染染嗤笑一声,道:“我无话可说。”
祁墨渊下意识又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又默默收回视线。
“这么说,你默认了?”明皇后眯起眼。
“不,我无话可说是因为这栽脏明显了,让人觉得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忒没意思。”
“染染,你我连孩都生了,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们娘儿俩负责的。”男袍青继续无耻,刷下限。
宁染染被他恶心的都要吐了,“你也放心,跟我生孩的另有其人。你看,你连我送给我孩他爹的发簪都弄到手了,再把我和孩弄到手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么负责,真是无可挑剔。”
“噗嗤”一下,祁流云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了,引得众人将目光投向他。
他这一笑之后,竟又压抑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回是真咳,咳得面色苍白,泪花都呛出来了。
明皇后又是一阵心疼,“秦嬷嬷,医怎么还没来?”
“皇后娘娘,冉院使已经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传进来。来人,扶殿下进去内殿看诊。”
“母后,咳咳……我没事,咳……”祁流云躲开宫女伸过来的手,不愿看诊。
“扶下去!”明皇后不容拒绝地轻喝一声,宫女们不敢再迟疑,祁流云也不好再推阻。
昭阳郡主咬咬牙,倒底还是忍住了没奔过去。
宁染染一阵无语,她算是看出来了,祁流云不过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装病的人就是这么可耻,一会儿露馅看他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