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姐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节哀顺便。”
宁染染心中的苍凉被他字正腔圆一本正经的语气给逗乐了,“小鬼就该有小鬼的样,你故作老成又的不论不类,感觉就有点猥琐。”
小团立即就不干了,“你怎么能用形容宁安安的词来形容我?你过份了!还有,不许叫我小鬼!”
“你认得宁安安?”她直接忽略他的抗议,选择了重点。
“嘁,你说那个泼皮无赖啊,仗着姐姐被皇纳为贵妾成日耀武扬威的。还书香世家呢,真丢人。”
贵妾,也就是个妾而已,果然很丢人。宁染染默默无语,这宁安安还好意思叫人家姐夫。
“神医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甩出去的那是什么虫,真是神奇了。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方才宁染染的举动,旁人无法看清楚,可是却瞒不过祈倾宸。他至幼就习武,人虽小功力却深厚,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什么虫?我没有啊。”宁染染刚才刻意忽略不提,现在又故意装傻。
小团立即瞪圆了眼,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坏了,居然还装傻,欺负我是小孩吗?”
心思被戳穿,宁染染也不恼,只是郁闷地摸了摸鼻。
看着小团被气得小脸涨红,好似憋着气不肯放松的呆萌样。不知怎地,她的心就软了。
“给你看也行,不过不许说出去,对谁也不行。”
“就算是我爹也不行?”
宁染染脸一绷,斩钉截铁道:“不行!”
“好,我答应你就是。”
宁染染点点头,摸了摸他油光滑亮的黑发,说:“走吧。”
“去哪里?不是要给虫我看吗?”
宁染染扫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你不是看到它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它不在我身上?”
“我就看到你把它甩到宁安安的脖上,然后它就不见了。”小团纠结了,突然眼一亮,“它叫宁宝?宁安安的宁?”
“错了,是宁倾宸的宁。”
这区别可大了。
小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欺负他人小书也读的少么,还不都一样。
不过,他却很机灵的什么也没说。
没多久,两人就结伴摸到了宁家。
此时,宁家已经乱成了一团。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的连连摇头,叹道:“宁大少爷这是中了奇毒,老休无能,宁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宁安安好端端的突然就不能动了,把柳如月吓得半死,如今听大夫这么一说更是六神无主了。
“夫人,不如把老爷请回来吧?”身在柳氏身边的嬷嬷提醒了一句。
柳氏顿时如同抓到了救命草一般,“对对对,来人!快去书院里把老爷请回来。”
今日,柳氏穿了一身暗红。上身是宽袖流衣,下面是花曳地裙,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薄纱。
柳腰楚楚,身姿芊芊。
她本就生的娇媚,又保养得宜,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饶是如此,但在蹙紧眉头心急如焚之时,眼角边还是显出不少的细纹。
宁染染与小团就坐在院角的屋顶上,动作如出一辙的甩着两条腿,冷眼看着宁谦道喘着气急匆匆赶回府。
“夫人,安安到底出了何事?”
“老爷,您可回来了。大夫说安安中了奇毒,都束手无策了,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宁道谦,柳氏立即就扑上去,抓着他嘤嘤哭了起来,“要是安安有个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宁谦道皱着眉推开她,怒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什么奇毒,哪个庸医说的?”
好在刚才的大夫已经走了,不然听到这句话,怕是永远都不想再替宁家治个病救个灾了。
“来人,去把盛京最好的大夫请来!我倒要看看谁敢糊弄老夫!”
“老爷,是真的。安安此时已经瘫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您快去看看吧。”柳氏哭得好不凄惨,真的跟死了儿似的。
宁染染冷冷一哼。你也有肝肠寸断的一天?
“神医姐姐,宁宝不会真的把他咬死吧?”小团突然问。
“放心,死不了。”死了就不好玩了。宁家对她做的一切,可不是一个死就能轻易偿还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什么时候把宁宝救回来啊。”小团根本不在乎宁安安是死是活,他挂心的是那只神奇的虫。
宁染染眨眨眼,笑道:“宁安安这么可恶,我不想他好得快,所以一时半会儿,宁宝回不来。”
“可是你明明答应我了!”小团立即瞪向她。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气鼓鼓的小圆脸,怎么看怎么可爱。宁染染忍不住就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真滑真嫩真羡慕!
再掐一把,再掐一把,又掐一把,小团的眼泪都要被掐出来了。
为了能看到宁宝,他忍,忍忍忍!嗷嗷,忍无可忍了。
“你再掐我,我就咒你嫁给大恶魔,让他每天都虐待你!”
呃……
宁染染一呆,好厉害的诅咒。可是,他嘴里的大恶魔不是他爹么?当了他的后娘,她一样可以虐待他的么。
这屋顶上勉勉强强算得上起了些许的火焰,可屋中的大火直接就烧了起来。
“爹,您一定要把那个小贱人捉回来,我要宰了她!”
宁谦道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的长突然间就中毒无治。可当他摸到宁安安僵硬的躯体,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大夫怎么还没来!”
“老爷,已经命人去请了。”下人回道。
柳氏已经哭倒在床头,拽着宁安安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谦道心中又气又急,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怒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不就是中毒而已,他还没死呢!”
“爹,您怎么这么说呢,娘也是心疼我被人下了毒。”宁安安一见柳氏受骂,连忙开口。
柳氏见儿这么心疼孝顺自己,哭得更伤心了,“老爷这话说得也诛心了,妾身就这么一个儿,不比老爷还有两个儿。”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儿?难道他们不一样叫你娘?”
自己生的跟别人生的能一样?柳氏恨恨地缴紧手中的帕,红着眼倚在床头没吱声,只是默默流泪。
“不过是狐媚的贱婢生的庶,他们也配管我娘叫娘!”宁安安满脸阴挚,他身上没法动,可嘴上却没停过。
“混账东西!他们是你弟弟,就算是庶出,那也是你亲弟弟。你别忘了,你娘曾经也是低贱的婢女,你也曾是庶!”
宁谦道被儿这么一顶撞,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书院的事情本就多,他整日都忙得脚不沾地,突然听说儿中了毒,急得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忙赶出来。
可听听这个逆都说了什么!
他气不过,又恨恨地瞪了柳氏一眼,怒道:“你看看你把他都教成了什么样!成日游手好闲不说,就知道惹事生非。”
柳氏原来只是宁家的婢女,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对宁谦道起了心思。之后被抬为妾,又用了手段坐到如今的位置。
她此生最忌讳别人提起这一茬,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宁谦道居然会当着下人的面如此打她的脸。
她擦掉眼泪,蹭地一下站起来,尖声道:“安安怎么就游手好闲了?明明是老爷你不愿让他沾手书院的事情。”
“书院?”宁谦道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书院!才让他去书院呆了半日就打了光禄寺卿的次,骂了奉天府尹的长,你怎么不说他有多能惹事!”
他越说越气,再看到宁安安一动不能动地躺在床上,心中的怒火是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都不用细想了,肯定是这个混账东西又在外面惹了事情引火上身了。
“大夫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老爷,大夫来了。”
大夫一来,柳氏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闭嘴。
屋顶上,宁染染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冷笑道:“这家也不怎么和谐么。”
“和谐是什么意思?”小团挨着她,问得天真。
“就是团结友爱的意思。”
“哈哈,他们要是能团结友爱,天上都要下红雨了。”
“嗯?”宁染染不解地扫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小团就兴致勃勃地讲:“我听说男人要是有了许多女人,后院就会起火,后院起火了就会把男人烧死。他们现在可不就烧起来了吗?”
宁染染目瞪口呆,“你懂这个?谁教你的?”
小团傲娇道:“本世这么聪明当然懂啦,还用人教吗?”
“你几岁啦?”她突然又问。
问得突兀,小团一下没反应过来,噎了噎才说:“六岁。”
六岁!宁染染也噎住了。
什么叫早熟?这就是了。现在的孩都这么可怕么?
“神医姐姐?”
“你还是叫我染姐姐吧。”说完,她就皱起了眉头,如果小贝比还活着,如今也是六岁了,“还是叫染姨吧。”
“不要。我就叫你染姐姐。”
宁染染笑了笑,“随便你了,反正也就只是个称呼而已。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才不要回去!我还没有看到宁宝,我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