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在外面折腾,我也有些累了,无视那些趴在窗户上的鬼怪,一拉窗帘隔绝了它们的目光,我躺到了床上晕晕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同样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原来是李婶叫我起来下去吃东西,看看时间也才早上的六点多钟。
来到食堂才知道,原来这里的饭菜都是李婶做的,我不由的有些脸红,想着明天一定要早点起来,帮李婶一起忙乎。
就在我们刚吃完饭的时候,楚大爷接到了一个电话,“你们几个吃完饭一会儿去一下刑警队。”
楚大爷指着沈从容和赵四,还有刘小毛,他们三个人听到后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去估计得中午才能回来,米丫头你吃完饭先跟你李婶聊聊天,你今天下午估计会很忙。”楚大爷说完,喝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然后起身出去了。
我在想着,不就是化个妆吗?还能忙到哪里去。
当沈从容他们中午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楚大爷说的忙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个抬进来五个大大小小的坛子,确切的说那东西应该叫瓮。
我记得一般的得道高僧死后圆寂的时候会坐瓮,就是死了之后放进瓮中,用这个东西顶替民间的棺材。
今天他们拉回来的这五个瓮里不会也有尸骨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我的工作室,然后放在了那个大大的水池里,我紧跟着他们的脚步进去一看,我的心不由的跟着颤了起来。
里面是人没有错,但却是被蜂蜜浸泡着的人,“这是?这是人肉蜜剂?”
我有些不太肯定的看着他们在那里一个瓮一个瓮的开着封。
“米丫头你知道这个东西?”楚大爷问道。
我看着那玩意点了点头跟他们讲解道,“这个东西叫人肉蜜剂,中医里讲过人肉也是一味中药材,可以用做药引治疗一些疾病,而人肉蜜剂一般都是采用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天给他们喝蜂蜜,日复一日直到他们拉净体内的秽物,拉出来的也是蜂蜜为止,那个时候人就已经基本快要死了。
接着在把这个人放进全是蜂蜜的瓮中腌渍,密封好后埋于地下,可保人肉在瓮中不腐,最好的蜜剂是埋于地下一百年以后的,据说取之食用可包治百病,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看这些瓮至少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
我一说完,大家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沈从容朝着我伸了一个大姆指,“没看出来小米妹子果然知识渊博,小小年纪居然知道的这么多,在下佩服。”
被他们这么一夸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是现学现卖,这些东西姥姥的手札上面都有写,我只当是看故事,却没想到居然还真让我遇到了。
“恩,米丫头说的没错,上头也说这些东西有二十几年了,这些东西是刑警队破货了一起跨国走私案而劫获的,据说这玩意儿他们想弄到国外发大财去,结果过海关的时候被发现劫了下来。
这些东西确实叫蜜剂,制成的方法也跟米丫头说的一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蜜人都处理掉,你们几个小子帮着米丫头一起弄。”楚大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知道他要去清理火化炉。
在沈从容和赵四叔还有刘小毛的帮助下,打破了所有的坛子,顿时整间工作室里弥漫着蜂蜜独有的香甜味道。
“我去,真是神了,居然没有被泡烂,这玩意儿吃了真能长生不老?”赵四叔不由的咂了咂嘴。
“你想吃?回头让米丫头给你割一块,让你尝尝。”刘小毛不由的调侃起了赵四。
“边呆着去,臭小子,就你话多。”赵四回手要去拍刘小毛,结果被他躲开了,大家不由的都笑了起来。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到了这里如此开心,我不由的也跟着泯嘴笑,只见他们把这些瓮里的人全部都倒了出来,有些倒不出来的直接砸了,然后打开水龙头开始用水清洗着这些蜜人。
看得出来那些年份最长的那个里面,居然真的是一位老者,不过这位老者的表情狰狞,一看就是活着被浸到蜜里的,只见他的嘴大大的张着,眼睛半眯,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双腿跪压在自已的屁股下面,全身都是油亮的棕色。
看着这些尸体,我不由的想起了蜜汁鸡腿,我突然被我自已脑中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我这是怎么了?难道馋肉了?
甩开不该有的想法,看着三个人在那里忙呼着,他们每清洗完一个人,就会把它抹干然后放到池子不远处的停尸台上。
五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用仪器检测了一下,浸泡的年份,那个老者的时间最长,有二十四五年左右,其中一具成年女尸和成年男尸大约在十五六年左右,而还有两个是小孩子,也是一男一女,大约在十岁左右。
老年男尸和那两具小孩子是活浸的,那一男一女的尸体是死后浸的。
仪器检测出来这五具尸体居然是一家人,我不由的心惊,这家人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灭门了,那两个孩子脸上惊恐痛苦的表情,在他们稚嫩的脸上定格了五六年。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所以我们只做好我们份内的事情就好,我看着五具被冲洗干净的尸体,他们由于长年被泡在瓮中,身体已经拉伸不开,呈蜷缩在一起的状态。
我开始打理起那位长者,他们的头发已经被剃光,我只好找来假发帮他戴上,接着开始做面部的修复,他那半张看着嘴真的不好弄,已经僵了二十几年,想恢复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尽量做的漂亮一些,让他的表情不在这样狰狞。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我自已和这五具大小不一的尸体,我只顾着低头工作没有注意到他们何时出去的。
而就在我专心的处理这些尸体的时候,一阵小孩的打闹声吵得我脑仁疼,我抬头环视着四周,却连个鬼影也没发现。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低头有些大脑供血不足。
手中的工作没有停,我帮那位老人处理了全身的皮肤,修复了因为痛苦挣扎而折断的指甲,又在他的脸上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接着我开始处理那两俱成年尸体。
清洗干净的他们,身上明显的能看出来有被虐待的痕迹,而且死亡原因居然是窒息而亡,那个女人最明显的就是脖子处一个大大的口子,但不是刀口,而是被某种细绳勒进了肉里导致的死亡。
我小心翼翼的帮她缝合了伤口,又给她做了一个完美的假发,我知道女人都爱俏,哪怕是已经离逝的女人,我对她是最用心的,被蜜泡过的她皮肤居然没有变成棕色,而是有些微微的发黄,看得出来她的生前一定是一个白晳美人。
我给她化了一个美妆,又修复了指甲,还找了两块布帮她遮羞,就在我完工的时候,我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谢谢”,声音幽幽的,我居然没有害怕,而是对着她的尸体微笑了一下。
“你这声谢我承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我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大人打理完事,就是那两个小孩子了,很意外的在打理他们的尸体时,居然没有在听到孩童的打闹声。
小孩子很好打理,因为他们的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在加上水份的流失,看起来更是干巴巴的就像小猫崽一样。
我帮他们分别裁了一些衣服,虽然它们的身躯已经无法在穿上,但也不至于光着身子来,光着身子走。
做好这一切我按了一下工作台子上面的铃,在休息区的赵四叔和刘小毛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把这些尸体抬到太平间去,然后由楚大爷定下火化时间。
他们推了一台停尸车进来,把这五具尸体排成一排放在了停尸车上,然后赵四叔朝我伸出一个大姆指,“丫头,活干的漂亮。”
说完他就和刘小毛推着车子出去了,我在他们出去后,收拾起我的东西,我也准备回去,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那嬉笑打闹的童声。
“姐姐,姐姐,陪我们玩吧!姐姐,姐姐。”一声声叫得我头晕,那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我不由的抬头四处寻找着。
“咯咯咯,姐姐,我们在这里。”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寻着声音来到了刚才刘小毛他们清理尸体的大水池。
水池里的污水已经被他们放掉,池子里面已经清理干净,并且放好了清水,我探着脑袋朝池子里面看去,却发现水中除了我的倒影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我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一股力量在我身后猛滴推了我一下,我一时不备扑嗵一声就掉进了池子里。
池子里的水并不深,一个成年人站在那里,水才过膝盖,可是我却好像被人紧紧的按在了水池里一样,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池子里的水开始往我的口鼻里不停的猛灌。一串串的水泡在池水中翻腾,我只感觉到肺里的空气不断的被挤压出来,我已经无力挣扎,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大脑因为缺氧而开始产生了幻觉。
我眼前一黑,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而前方一抹亮光,我的姥姥站在那里朝着微笑着。
“妮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记住好好学习姥姥留下来的手札,还有那本拳谱。”姥姥的声音好温柔,就像小时候哄我开心时一样。
接着我的额头一阵刺痛,一抹亮光从我的额头散开,顿时我被那束光包围,身体机能也在迅速恢复,头也不在沉沉的,肺也不在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
我整个人就像浴火重生一样,身上的束缚也已经消失,我从水池中站了起来,环视四周,终于在水池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缕头发,那缕头发像漂浮在水上,看似普通,但上面却传来阵阵的怨气,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那股腐臭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正是尸体腐烂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我想起姥姥说的话,鬼永远是鬼,不要对它们太好,如果它们有感情,那就不叫鬼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我的心中荡漾开,我双手翻了一个手印,虽然生涩但还是完整的完成了,接着我双手朝着那缕头发做了一个推的动作,同时一段口诀从嘴中念出。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随着我的口诀落下,在那缕头发周围就像埋了炸弹一样,水花爆起直达屋顶,一声鬼叫从水花中钻了出来,接着一个身穿大红纱裙的女人慢慢显出,头发上全都是水珠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样子狼狈极了。
而她的脸此时正扭曲的看着我,“啧啧,多好看,多年轻的一具身体啊!小丫头,不要反抗了,你那点小道行,还不够浪费我时间的呢!”
我站在水里恨恨的看着她,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楚大爷告诉我,我工作台下面的抽屉里有符,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有心移到那边,可是我却发现我的腿居然动不了了。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堆一堆的头发把我的双腿缠住了,池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漂满了黑色的头发,一团一团的看起来非常的恶心。
试着拨了一下腿,发现越挣扎那些头发就会越勒越紧,我现在只感觉双腿发麻,那是因为不过血的原因,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我的双腿毛细血管就会最先坏死,后果不敢想像。
就在我想办法挣脱的时候,那个稚嫩的童声又响了起来:“姐姐,我们来帮你。”
两个孩童的身影显现出来,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龙凤胎,凭直觉我肯定他们两个就是,刚才我帮他们化妆的那些蜜剂里面的两具童尸。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我只感觉腿上一松,然后我迅速的跃出池子,往工作区那边跑去。
而我身后则传来了阵阵怒吼和孩童的尖叫声,我必须动作快点,我不想让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在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就在我快要到工作区的时候,我的后背受到了重重的一击,我猛滴往前一扑,胸腔内气血翻涌,我强忍着拉开抽屉,也没有时间去看里面是什么,我只记得我抓了一大把出来。
当我转身的一刹那,一只鬼手朝着我的心脏位置抓来,结果正好碰到了我挡在胸前的那张符咒,“啊!可恶。”
一声怪叫,我只听到“滋啦”一声,就好像热锅里面放了一块猪油一样,一股焦臭味传了出来,我也顾不得许多,拿着符咒就朝大门跑去。
当我好不容易够到大门的时候,却发现我如何都拉不开,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可就是徒劳无功。
这时候,我看到那个小男孩的鬼影紧紧的抱着那个厉鬼的大腿,而小女孩则挣扎着朝我这边跑来,看到她跑路的姿势,我知道她一定伤的不轻。
小女孩跑到我身边朝着大门狠狠的撞了过去,没想到这一下居然把门撞开了一个缝,我连忙把符咒贴在门缝处,在狠狠的一拉,大门应声而开。
一缕阳光照射进了屋子里,女鬼迅速的退回到阴暗的角落中,狠狠的望着我,似乎要把我撕碎。
此时我站在阳光下只觉得冷汗直流,我已经没有力气挪动脚步,我对着火化区大声喊着,“楚大爷,救命,楚大爷。”
楚星辰听到了我的呼救声,连忙从火化区跑了出来,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我,“怎么了丫头?”
“鬼,有鬼,她要杀我。”我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人指着门里。
楚星辰抬头看了看我指的方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像对讲机一样的东西,按了其中的一个按钮,一分钟后刘小毛拿着一个小箱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恭恭敬敬的递到楚星辰的手中,并叫了一声“师傅。”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楚大爷把箱子打开,然后开始换衣服,居然,居然是道士服,而那个小箱子里放着的居然是桃木剑,墨斗,朱砂,黄纸,毛笔,还有一个小瓶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难道楚大爷是道士?这年头还有驱鬼的道士呢?”我不由的在心里歪歪着。
只见楚大爷换好衣服,手提桃木剑直奔我的工作间而去。
“居然是有三只鬼,你们真是不知死活。”我听到这里连忙冲着楚大爷喊道。
“楚大爷,那两只小鬼是好的,她们两个救了我,我才有命逃出来,那只红衣厉鬼想要我的命。
我生怕楚大爷伤到那两只小家伙,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被人做成了蜜剂,如今又救了我命。
听到我的话,楚大爷皱了皱眉,掏出一把油伞,“你们两只小鬼,附到伞中来,解决这只大的,我会超度你们的。”
两只小家伙化做一道光,钻进了伞中,楚大爷把伞递给刘小毛拿着。
我担心的看着楚大爷进了工作室,可是大门却突然“呯”的一声关掉了,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不用担心,师傅本事大着呢,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刘小毛似乎看出来我的顾虑,不由的给我打打气。
“楚大爷是哪门哪派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不由的想套套刘小毛的话。
“我也不清楚,师傅从来不说,也不许我问,但他的本事可是真真的。”刘小毛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们在门外一丝的声音也听不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大门打开,楚大爷拎着一个黄色的写满符文的小布袋出来。
“丫头害怕吗?还敢在这里工作吗?”楚大爷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侃我。
我不由的撇了撇嘴,心里还真有些害怕,但嘴上却说,“不怕,这不是有楚大爷在嘛。”
楚星辰收拾完东西,拎着小布袋,让刘小毛背着工具箱两个人一起朝着火化区而去。
我咬了咬牙,抬腿来到我工作的地方,一切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乱,而水池里的水已经被放干了。
屋子里好像没有那么阴冷了,但是还是冷风嗖嗖的。
我收拾好我的东西,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符咒,我不由的更加坚定了信心,想要把姥姥留给我的东西学会。
从这次运送来五具蜜剂后,就一直没有活计可以做,我每天在院子里跑步锻炼身体,然后练习姥姥留下来的拳谱,背诵口诀。
很快,我就把姥姥留给我的这些东西全部学会了,而自从学了那本拳谱后,我发现我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功力。
学了东西要越用才能越熟练,可是我自认为还不敢大晚上的去招惹院子里那一堆玩意儿。
而就在我一愁莫展的时候,机会来了。
公司派我和刘小毛出去打扫房间,当然这打扫房间可不是指普通的房间,我们又不是家政,也不是保洁的,是去打扫死过人的房间。
就是那种意外死亡后,一般主家都会请人来把屋子打扫一遍,去去晦气,把死者的衣物等也要收拾好带走。
正好,这一家女儿出了车祸,她跟男朋友还有闺蜜三个人一起出游,男朋友开车,她坐在副驾上,而闺蜜则坐在后排司机的后面。
就这样在高速上发生了车祸,车子翻到了旁边的沟里,女的当场死亡,男友轻伤,闺蜜轻伤。
而女方的家里一直认为这男的和女儿的闺蜜关系暖昧,多次劝女儿分手,可是这丫头就是个犟的,死活不听家里的话,结果把命都折进去了。
女孩死后,并没有送到医院,而直接抬进了家里,在家里放了两天后,女方一直在找男方的家属想讨个说法,结果一直无果。
眼看着女儿的尸体在一点一点的腐烂,没办法只好先送到殡仪馆存放。
而女儿的闺房,则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来打扫,不然老两口经常睹物思人,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