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乍然响起的声音将神游千里之外的沈清柚一朝拉回了现实。
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心想这话当真老套极了。
抬眸望去,一张放大的俊脸瞬间坠入眼帘,男子的五官犹如精雕细琢的玉器,白皙如玉,眼眸含笑却又透着万般疏离。
繁华如斯的长安大街似乎一瞬间沦为了男子的陪衬。
月景喻,他不是在荆州吗?怎么跑到长安来了?
不及细想,她掩下流转的心思,脚下退了几步,堪堪的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公子此言何意?”
眼底倒映着女子淡漠的神情,月景喻勾弄着嘴角,笑的颠倒众生:“没什么,只是对姑娘一见如故罢了。”
一见如故!可不是一见如故吗?想当年大燕军队被围困至荆州,若无月景喻相助,当年的荆州只怕已经沦陷了。
而她与他也在那一次巧合的相遇之中,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笑而不语的看了他一眼,须臾,提步错身而去。
月景喻偏过身子,渐渐凝沉下来的眸光似黏在了女子的身上一般。
不远处,将此幕尽收眼底的墨清宁若有所思的半眯着眼睛…………
萧府,竹院。
沈清柚前脚方才踏进院子,后脚就传来了某人甜腻的声音。
“媳妇。”
四目相抵,男子水波流转的眼眸亮晶晶的,就像洒满了万千星辰的夜幕。
说起来,自昨日起,她就一门心思的扑在了瑶瑶的事情上,倒是将他忽视了不少,如今回想起来,不免几分愧疚。
恰时风起,吹乱了女子鬓角的碎发,男子微微侧身挡在了女子的身前。
“媳妇冷吗?”
女子神色微动,本来不冷的,可经他这么一说,倒是无端多了几分冷意。
不等她说话,他却是拉过她小手捧在了手心,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温柔的揉搓着她的小手攥取暖意。
沈清柚怔松了一下,旋即眉目之间如春风融水,柔柔波动。
云峥别开了视线,神情有些一言难尽,犹如遭受了万千暴击…………
………………………………………………………………
隔日的天色似笼罩了一层灰色纱帐,时至午时,伴随着瑟瑟秋风竟是飘起细雨来。
书房内,沈清柚正在教萧成钰认字,这会儿,门外却响起了孟拂怒色潜藏的声音。
沈清柚捏了捏眉心,扬眸望去:“进来吧!”
闻言,孟拂深吸了一口气,当下推门而入。
“怎么了?不顺利?”
若是顺利,她犯得着生这么大的火气吗?萧府底下的那些店铺的掌柜的简直欺人太甚,对世子妃的吩咐阳奉阴违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公然的挑衅起来。
简直气死她了。
眼底火光闪烁,孟拂一字一句的道:“世子妃不知道,那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怎么说?”女子面色微冷,淡声问道。
闻言,孟拂便将自己今日去取账本被拒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已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奴婢看这五家店铺的掌柜定然是串通一气了,否则奴婢这一遭下来,遇到的托词都是一般无二。”
她方才从穆氏的手中接管过来,这些人自然是不服的,背地里搞点小动作也无可厚非,可就拒给账本,却是公然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意料之中罢了,拂儿,为了这个生气,不值当。”
孟拂暗自吐了一口浊气,左思右想还是气不过:“那些人当真太可恶了。”
微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沉吟半晌,女子方才红唇微张,缓缓道“是可恶了一些。”
本来她是不想赶尽杀绝的,可既然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跳进来,那她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况且这些个都是穆氏的爪牙,趁此清理了也好。
孟拂问道:“世子妃打算怎么办?”
沈清柚勾弄着嘴角,泄出一抹冷笑:“穆氏会使绊子,难道我不就不会吗?”
孟拂眉梢微挑,眸光登时骤亮:“世子妃的意思是?”
沈清柚笑而不语,沉吟片刻,方才皮笑肉不笑的朝孟拂勾了勾手指。
孟拂心下会意,凑上前去,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只见孟拂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意味不明…………
她的声音很小,一旁的萧成钰却足以听清,闻言,嘴角不禁掀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
回想起昨日在街上看到一幕,墨清宁拧着眉头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亲自前去墨院一趟。
细雨翻飞,裙摆随着脚下的动作被风吹撩起一角弧度。
院中,两个婢女正在洒扫,三两个婢女正在修剪花枝。
见了来人,一个识眼色的奴婢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二夫人来了。”
墨清宁端着架子,漠然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冰玉呢?”
“大小姐近来心情不好,如今正在屋中歇着呢。”
墨念初那贱人夺了他们二房手中一半的掌家之权,萧冰玉的心情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墨清宁眸光微闪,提步朝屋中走去。
屋中,萧冰玉正有气无力的支着脑袋,繁重不解的眸子怔怔的盯着些许潮湿的青石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冰玉。”
温婉的嗓音打乱了萧冰玉的思绪,扬眸望去,只见一袭袅袅婷婷的青衣女子立在门口处,女子的面容逆着微光,让人看不清那眼底积淀的暗光。
“二嫂怎么过来了?”
前者敷衍的态度让墨清宁有些不悦,可面上却到底没有表露出来。
“听院外的婢女说你心情不好?”
说着,也不等萧冰玉说什么,自己却是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此言一出,萧冰玉的眉目间隐约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烦躁之色。
如何心情好?墨念初如今已经夺去了一半的掌家之权,以那贱人的手段,势必不会就此罢休,眼看着形势不容乐观,她却是想不到半分对策。
母亲更是为了此事,整日焦头烂额的。
“二嫂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之于萧冰玉态度的转变,墨清宁气得有些牙疼。
遥想当初,萧冰玉可不是这样的,如今她失势了,却是视她为糟粕了?
掩在宽袖之下的手悄然收紧,容色未变分毫的墨清宁提了提嘴角,笑得越发温婉可人:“二嫂不过是想提醒冰玉妹妹一句罢了。”
萧冰玉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眼神似乎在说:让她说下去。
墨清宁也不绕弯子,索性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想必冰玉妹妹也知道墨念初这贱人手段狡猾,当初我与母亲便在她手里栽了跟斗,如今她在萧府拿下了一半的掌家之权,冰玉妹妹以为她首要要做的是什么?”
萧冰玉眉头轻蹙,看她的眼神有些轻蔑:“自然是肃清母亲手下的势力。”
忽视萧冰玉毫不掩饰的轻蔑,墨清宁勾弄着嘴角的弧度道:“昨日回来,不巧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对于墨清宁的话锋突转,萧冰玉有些不耐的睨了她一眼:“什么?”
手下收紧了几分,墨清宁浅笑道:“墨念初似乎与人有染。”
闻言,萧冰玉却是提不起半分兴趣来,这长安谁人不知盛小侯爷对墨念初那贱人的一片痴心?
知晓萧冰玉想到旁处去了,墨清宁很是好脾性的解释道:“那人既不是盛小侯爷,也不是顾庄主。”
“那是?”萧冰玉的眼底陡然暗光闪现。
没想到,墨念初这贱人竟是个水性杨花的主,真是枉费了景尘哥哥对她的一片真心……
墨清宁正整好以暇的笑了笑:“姑且不管那人是谁,但冰玉妹妹想一想,若是那贱人失了德,结果会是怎样?更何况,那贱人的确水性杨花得很。”
萧冰玉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晌,蓦然轻笑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掌家之权回归他们二房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