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谈不乏是一个最有力量的感叹,罗安邦很喜欢听,同时罗安民也很喜欢说。
罗安邦叫罗安邦,小时候罗安邦他自我介绍时通常说,我来自地狱。如今成了成年人,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名叫罗门镇的地方待了十八年有余。
有人会问罗门镇到底在何处呢?
罗安邦很严肃的说,它在一个不是地狱的地球上,它所环抱的是层叠不穷的山,和七百多口全是罗姓的人。
没有人会喜欢上一个没有前途的地方,除了罗安邦和罗安民。
罗安民大罗安邦十岁,成过几次婚。
在罗安邦的记忆里,罗安民他好像自二十三岁之后,每年都会成一次婚。
刚开始罗安民说他不习惯,但有过三次经验后,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习惯了。
罗安民说他想和一个不是罗姓的女人成婚,但这么多年以来,罗安民好像并没有从根本上完成自己的想法。
因为罗门镇上的女人都姓罗,而不姓罗的女人在别的镇上,可别的镇距这里是天庭和地府的距离。
最重要的,谁会来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地方呢?
光就在前方,罗安邦还固执的闭着眼,寻找光。
......
“罗安邦简直太痛苦了,他挣扎不出一个纠结的圈子,我替他难过,也幸亏我不是罗安邦。”罗安邦的前对象背着罗安邦说。
其实罗安邦很同情他前对象的心情,即便她不曾背着罗安邦说过,那他也会背着她想过。
像罗安邦这样毫无功利心的人,早早离开比什么都重要。
罗安邦替每个成功离开他的人感到幸福,同时也为他自己感到辛苦。
因为凡事太过于繁琐,恰好罗安邦每时每刻都在面临。
罗安邦最痛苦的唯一解决不痛苦的方法,就是和罗安民把酒豪谈。
罗安民擅长酿酒,罗安邦擅长喝酒,所以罗安民很吃亏。
罗安邦在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劝罗安民,为什么你非得擅长酿酒呢?
罗安民说,因为你罗安邦太擅长喝酒了。
极为显然,罗安民说的这句话太恶心,一点儿都不感动,所以罗安邦他的泪也不敢动。
有些也许是人的人,会极其厌烦罗安邦他的这种是非不定的性格。但没办法,罗安邦他不会为那些人的习惯而活着。
罗安邦选择一条死路,他们即便以为自己选择了活路,但也依然会与他自己同路。
幸好罗安邦不习惯迷路。
......
罗安邦十八岁之后还要待在镇子里,这无谓是一个敢与死神面对的强者的热血誓词。
当然,这也不能少了结婚当任务的罗安民,罗安民他同样是个强者。
因为罗安邦自小明确‘活下去要如何’的现实问题,以及现实问题所涉及到的强悍的,不遵守即死的人生道理,所以他便从小就准备着现实问题的答案。
很庆幸,直到今天罗安邦他都没能把这个差不多能对的答案,可以回答的淋漓尽致。
今天是某个月的十六日,罗安民的生辰。
罗安民每年的生辰都是罗安邦和他一起过的,所以罗安邦他完全掌握罗安民这些年来的所有愿望。
比如罗安民十八岁的愿望是,希望生辰的第二天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十九岁的愿望是,希望生辰的第二天帮助罗美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二十岁的愿望是,希望生辰的第七天帮助罗漂亮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因为罗安民生日的第二天罗漂亮处在生理期。
反正只要是罗安民一过生辰,他的愿望就绝对是和那方面有关的。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罗安民非将他那双色狼之眼,盯到罗美丽的姐妹身上。
为此罗安邦没少替罗安民擦屁股,编瞎话说罗安民多年前在山中得一仙人指点,每年生日之后定要与一个完整的女人共度一晚,这样才能保证罗门镇六畜兴旺,风调雨顺。
好在罗门镇的女孩子傻的叫人心疼,好在这几年罗门镇没发生什么自然灾害,幸亏上苍不计较我的瞎话,赐罗安邦他一条火光雷将他自己劈死。
罗安民今年的生辰很奢侈,他居然摆了一桌子的荤腥,这对罗安民来说可是一件死后能够写在墓志铭上的大事记。
罗安民的家是在罗门镇的东部,罗安邦家是住在西部,他家到罗安民家要走三公里,而且还将在一公里半的时候面临一处天险。
罗安邦来到罗安民家的时候,他已经在哭了,而且是对着他第五个未成婚的小娘子哭。
罗安邦赶紧把价值二两银子的小礼物,用一种很得瑟的动作,放在罗安民的面前,之后瞅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荤腥,内心复杂的对罗安民说。
“民哥,你准是吃撑了?”
“安邦啊,我明天要走了!”
罗安邦他听到‘明天要走了’这五个字从罗安民的嘴里说出来,他的脑浆是在脑壳中猛烈的翻滚的。
罗安邦为了确定罗安民明天要走这事的真实性,冒着心脏可能停止跳动的危险,再次问道。
“民哥,你明天要走?”
“是的,安邦,我前天买好了马车票,明天晌午头,我就和你嫂子走了。”
罗安民说着,嘴角不停的抽搐,那泪水像是有什么东西站在他眼眶里,端着一大桶水,往外头猛劲的倒。
罗安邦知道罗安民此时是非常伤心的,所以他只能用安慰的语气向他说接下来必须要说的话。
“民哥,你在外头和嫂子好好的,尽量是下一年别再换嫂子了,我会在镇上多往天神庙跑几趟,给你和嫂子求平安。”
罗嫂给罗安邦倒满酒,虽然他现在很不想把那杯酒灌进肚子里,但他还是忍着不愿,猛地一口灌了进去。
“嫂子,你和民哥在外面多多忍让着,管着点儿民哥,民哥脾气暴,别吃点儿气,就动不动跟人打架,外面不比家里,家里有人情,那外头......”
罗安邦说着傻愣了片刻,继续说道。
“反正啥事往远处了看,我这当弟弟的嘴笨,这啥话都在酒里了。”
罗安邦说完,硬是把攥在罗安民手里的酒瓶子抢过来,对准个空碗,一股脑的都倒了进去,接着一口气灌进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