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念秋不敢拿大,对卫红敏说:“婶子,我和薇伊也是校友,就是同学,和李宏熙也是兄弟相称,再说海龙收购家里的东西,也是双赢,我们也获利。您可别这么称呼我了,显得生疏。”卫红敏此刻眼中有泪花闪动,说道:“好。”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转头说道:“薇伊啊,去隔壁把你王爷爷请过来,我们一起吃吧!”
李宏熙却一蹦三尺高,说道:“王爷爷啊,我去我去!小时候他可没少给我打野猪野兔吃。”
王大爷叫王正德,宁薇伊只在第一次跟爸爸种菜的时候见了他一次,之后开学又回家,就没见他整天在大门口坐着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了。
卫红敏说:“王大爷病了,孤身一人也没有儿女,我每天做饭的时候就给他送过去一碗,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咱也不知道他还有啥亲戚,再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这都是随手的事,呵呵。”
宁薇伊冲妈妈竖了个大拇指,卫红敏话说的这么轻巧,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现在的社会人情冷漠到有儿女不管自己的父母,子女几人除了知道为财产而争而抢,该尽得义务责任通通靠边,宁薇伊想到自家的几个奇葩亲戚,嘴角撇了撇,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无需多言多狡辩。
李宏熙几步就跨出了院子,来到王爷爷的家门口,破败的大门在秋风中吱呀作响,老人落寞的坐在床边上听着收音机,就算年事已高,仍然一身军装笔挺,屋子里收拾的整洁明亮,几只阿猫阿狗在床边转着,李宏熙走到床边,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敬礼,说道:“首长好!”
王正德神情一晃,仿佛眼前这个娃娃成了当年自己带的兵,待看清了他的模样后,笑道:“小鬼,是你啊!爷爷奶奶都好吧!”“是我啊王爷爷,我是二来子家的宏熙。家里都好的很。今天我来的匆忙,都忘了给您带点东西,不过啊,隔壁宁婶儿做的野猪宴,让我来请您老过去尝尝鲜。”
“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喝酒吃肉去吧,我老了就不去凑热闹了,已经吃过了。玉国家的是个好媳妇,帮我谢谢她的好意了!”王正德摆摆手,他看到了家门前那辆车,以及随宁玉国回家的几个人,知道他家来客人了。
李宏熙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心细的很,他看到床头橱上摆着的桃酥一类的点心,还有一盒牛奶,王爷爷的左手手指弯曲,很显然是中风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他小事姑且能够自理,但是做饭动刀烧火一类的,根本料理不了了。
而且老年人大都胃不好,吃些这种点心来充饥容易恶心反胃,李宏熙的爷爷奶奶早就被李东海接到了市里,他的爸爸虽然曾背叛过妈妈,但是却是个绝对的大孝子,在他还很穷的时候就很孝顺,这点李宏熙看在眼里,所以他也经常去探望爷爷奶奶。所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一点不假,李宏熙虽然刚上大学,但是家里的大小事宜早就能帮妈妈分担,已经成了妈妈的主心骨,否则许爱玲听得李东海要离婚也不会第一时间告诉李宏熙。
“走吧爷爷,野猪是我打的,您好歹给我点面子啊!”李宏熙开始用小辈的特权来引诱。果然,王正德大笑着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那我就去凑凑热闹,你们小的可别嫌我老家伙烦啊!”
“怎么会呢!我小时候整天来您这儿蹭饭您也没嫌我们烦啊!况且我还想再听您给我讲打鬼子的故事呢!”李宏熙知道,老年人最大的自卑,就是害怕别人嫌弃他们老了,累赘了,而且他们怕寂寞怕孤单。
说完,拉起王正德,搀着他往外走去,王正德欣慰的笑笑,由他扶着往宁薇伊家走去。
卫红敏已经将王正德的饭菜扣在锅里温着了,还熬了小米粥,老人睡眠不好,小米可以安神,这边酒局已经开始了,两个大男人推杯换盏,李宏熙扶着王爷爷将他往上座上请,王正德摆摆手。
“现在不是年轻了,我现在闻着白酒味儿就晕乎乎的,不掺和你们了。”卫红敏也还没吃,她从厨房将还温着的菜端来茶几上,将热气腾腾的馒头端了上来,宁薇伊和朴燕姬主动坐到茶几前,说道:“爷爷我们和您一起吃。”
席间其乐融融,朴燕姬详细的告诉了王正德老爷子,李宏熙是怎样把野猪杀死的,王正德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李家小子,让我看看你是用什么刀把野猪杀死的!”
王正德当年也打过野猪,但是是用铁叉子,他一身的好武艺,专找咽喉要道,打起野猪来得心应手,后来山上的野猪越来越少,年龄也越来越大,打猎的事就搁置了。
李宏熙拿出那把从先人的白骨上拔出来的刀,生锈的钢刀有着很好的弧度,如果这把刀是把新刀,那绝对是锋利无比。王正德接过了这把还带着野猪血腥味的没有了刀柄的刀,不禁呆怔。
忽然眼前的场景变成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傍晚,宁家村数百口男女老少聚集在打谷场上,日本宪兵部队山田少佐和翻译在伪军和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打谷场上,他平静的说:“乡亲们,我们大日本帝国来到中华,绝对不是要搞侵略,我们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繁荣昌盛!”
下面的群众一阵躁动,甚至有人小声的咒骂开来,山田少佐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现在我想请乡亲们告诉我,王洪亮在哪儿?我知道他就藏在宁家村,大家主动将他交出来,我们会让每家都领到十斤大米,如果,大家拒不配合的话,那么……”他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切断的手势。
旁边的村长以及伪军头子,也纷纷劝说村民放弃抵抗,窝藏共,党分子是不理智的行为,村里的男壮丁大都出门,或行军打仗,或讨生活,因此打谷场上的人大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但是此刻全都群情激昂,骂道:“汉奸,滚,给鬼子**的玩意儿!”
一时间口沫横飞,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山田少佐不悦的摇了摇头。接着从山头迅速奔下来一名器宇轩昂,身穿军装,头戴五星帽的帅气军人,他的速度太快,旁边的人看到就像从山上飞下来一样。他走到群众中间,人群自动分成了两路,有人小声的叫着:“王队长!你怎么来了!小心啊!”
王洪亮双手压一压,周围的群众自发的安静下来,他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身上的土,鄙夷的说道:“山田,你特么和老山田一个德行,除了会抢女人,就是会吓唬老弱病残,我特么怀疑你裤裆里长得那个玩意是豆虫!我王洪亮在此,杀了老山田,那是因为他该杀,但是今天是我们的私人恩怨,和乡亲们没关,让他们退了,我跟你们走!”
山田少佐的中文造诣已经很高,王洪亮说的这些话他完全能听懂,再看到旁边躁动的村民,他大喊一声:“八嘎,全部杀掉!”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不管王洪亮找不找的到,宁家村这些敢私藏共,党的不合作的村民,都要全体杀掉,他的父亲老山田被杀,他要拿这些人的血,给父亲祭奠,陪葬。
王洪亮身影如风的向前挪动,还没等山田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军刀就刺入了他的咽喉,接着日军小分队迅速将步枪,轻机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冒出一股股橙红色的火焰,炙热而密集的子弹瞬间便钻进了王洪亮的躯体,翻滚旋转着在他体内肆虐。
王洪亮的身体瞬间便被打成了筛子,村民们狰狞着迎着日军的枪口冲过去,虽然多是老弱妇孺,却没有一个人低头,全村二百六十七名在场村民,被瞬间扫过的子弹打倒在地,不过谁也没有哭,剩下的人继续往前冲去,直到全部躺在血泊中。
宁家村的村长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双腿发软,心中五味杂陈,接着两腿间滴滴答答,流下了黄黄的液体。他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王正德年仅十岁,他正趴在一座山头上,看到了这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他猩红的眼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刚要起身也冲下山头,旁边他的母亲死死按住了他,看到父亲死的壮烈,母亲竟然没有流一滴泪,她只是坚定的对他说:“儿,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不仅是为你的父亲,更是为这些掩护部队撤退的无辜百姓!”
然后红着眼眶,说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儿,要记得,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立誓做一个报效国家和人民的人!”
十岁的王正德,听着这些话仍有些费解,但是他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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