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吉雅的肩膀肿了一大片。
除此之外,在那些青痕的周围,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伤疤。
疤痕已经很淡,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于少卿的瞳眸倏地收缩了下,胸口莫名地抽疼了起来。
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拂过那些伤痕,声音低哑,“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于少卿的指尖很凉,被他碰触过的肌肤却像是被火灼伤过一般。
吉雅整个人都跳了跳。
“抱歉。”
于少卿伸回了手。
他拿起放在床上的云南喷雾,喷在吉雅的患处,又替她把创伤药膏给贴上,这才将她的衣领合拢,再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我也忘记了我肩膀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事实上,我的背部更多呢。
我问过阿布,我阿布说是我很小的时候淘气,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大概是年纪真的太小的缘故吧。
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我从小记忆就非常好,很多小时候的记忆我都记得听清楚的。
按说我那么怕疼,从马背上摔下来,我应该会记忆深刻的,可是我偏偏就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吉雅缓缓地一件一件把衣服给穿上,随意地回答道。
于少卿无比挫败地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迷雾重重的死胡同。
每一次,只要当他发现吉雅跟宝贝相似的蛛丝马迹,现实就会狠狠地打他的脸。
比如每次刻意的试探,都发现吉雅的记忆是完整的,并没有任何缺少的部分。
但是偏偏,吉雅带给他的感觉跟宝贝的太过相似。
于少卿不认为他会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
如果吉雅真的不是宝贝,他实在无从解释起,为什么每次见到吉雅,他会心悸得那样厉害。
难道一个成年人,会把自己的记忆跟他人的记忆混淆么?
于少卿心里因为这个疯狂的想法而狂跳了下。
……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当然不可能会把自己的记忆跟他人的记忆混淆。
不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事情。
少卿哥你所说的那种情况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
我之前参加过国际催眠交流论坛,从理论上而言,当一个人被深度催眠,而且是处于是长期不断被深度催眠的状态,那么她所拥有的全部记忆很有就是对他实施催眠的人所告诉他的全部。
但是,这种深度催眠的成功概率非常地低。
首先,它本身对催眠师有极高的要求是肯定的,毕竟一般的催眠师根本完成不了深度催眠。
世界上能够称得上是一级催眠大师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要价非常高。
其次,它对实施对象的要求也非常苛刻。
任何一个小小的催眠都会有风险,比如当实施对象忽然对催眠产生排斥的时候,很容易对人体的大脑皮层造成损伤,这种伤害往往是不可修复的。
更不要提是持续的深度催眠,被实施对象的精神状况很容易出问题。
再者,除非是婴儿或者是一个失忆者,否则人的大脑皮层本身是存储着记忆的,它不是一块白布,能够任由催眠师着色。
一个世界顶级催眠大师,一个满足深度催眠条件,而且还必须得失去记忆的被催眠者。
这种概率本身太低,尤其还是在催眠成功的情况下。
如果于大哥你要问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成功的可能性为千万分之一。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我们解释不了的现象跟事情发生,我们通常称它们为奇迹。
如果真的有少卿哥你所说的情况发生,大概也只能用奇迹来形容它了。”
送吉雅离开后,于少卿立即去于少北那里要来了楼琼宇的联系方式。
楼琼宇在大三那年,就去国交换留学去了。
之后在国硕博连读。
今年才24岁的他,在去年就已经提前博士毕业,而且已经是享誉国际的神经学领域方面的专家,可以说是年少成名。
接到于少卿的电话,楼琼宇在电话那头有些惊讶。
毕竟他们的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决定了交际圈的不同。
但是当听明白了于少卿打电话的来意之后,楼琼宇很快就进入认真的状态,并且给出了专业的回答。
于少卿听了楼琼宇的回答后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
他迅速地问道,“如果按照你所说的,真的有那种情况存在。
那么,要怎么才能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被催眠过?”
楼琼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能否问下,少卿哥你为什么会忽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我的意思是,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除非是像我们这种在做课题的时候才会提出这种大胆的假设。
还是说,少卿你其实遇见了你口中所说的被深度催眠了对象?”
“我在蒙古遇见了跟宝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是对方并不认识我,当然,也不认识少北或者是云泽。
她有了另外一个身份。
她的名字叫吉雅,一个土生土长的朵儿朵草原的牧民的女儿。
起初,我也想过,她是不是失忆了的宝贝。
几次的旁敲侧击我都发现,她对过去是存在记忆的。
她完整地拥有吉雅从小到大的记忆,当然,假如她真的是吉雅的话。
我也找吉雅的父母开诚布公地谈过,吉雅的父母告诉我,当年她们怀的是双胞胎,其中一个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被抱走的那个就是宝贝。
也就是说,吉雅是宝贝的双胞胎姐姐。
我不认为那对牧民老夫妻在撒谎,毕竟他们提及那个出生后就无缘得见的女儿时,眼底的哀伤太过真切。
我真的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表面吉雅就会是宝贝。
甚至,就目前而言,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吉雅跟宝贝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面对她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或许,那种熟悉感是因为吉雅跟宝贝过于相似的脸?
我无法确定,我甚至会不知不觉就将吉雅当成了宝贝。
明明她们之间的不同那样明显,我还是没有办法将吉雅跟宝贝当成不同的个体去看待。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我太过思念宝贝,所以才会将吉雅当成了宝贝……
小宇,你能帮帮我么?”
最后一句话,于少卿将近喃喃自语地道。
他越是跟吉雅接触,越是能够明显地分辨出吉雅跟宝贝之间的不同。
可是吉雅带给他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太过强烈了。
于少卿非常茫然。
他担心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太思念宝贝所致,所谓的深度催眠,不过是他一个人的yy。
说到底,还是他的心底存了一份希冀。
就如同当年,所有的人包括警方在内,都认为宝贝必然是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里。
唯有他一个人,坚持不懈地,找了宝贝四年。
熊宝贝在四年前失踪的事,即使当年已经身在国的楼琼宇也听说了。
楼琼宇跟于少北关系较好,自然也陆陆续续地从于少北的口中得知这些年于少卿从未放弃对宝贝的寻找。
楼琼宇今年24岁,在他24岁的生命里,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异性或者是同性,也从未为任何人动过心。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像于少卿这样那般理智的人,为什么会在警方都宣布熊宝贝均对没有存活可能的时候,还是不愿意接受熊宝贝已经去世的事实。
楼琼从未接触过情爱,但这并不妨碍他相信恋人之间会有科学解释不了的默契。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许多科学也解释不了的事情。
对于所有未知的事情,楼琼宇都采取敬畏的态度。
于少卿的要求,他没有办法拒绝。
于少卿在电话里听见楼琼宇在电话那头跟人用英语交流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于少卿听楼琼宇在电话那头说道,“我刚才跟助理确认过行程。
十一月初,我刚好要回国参加一个研讨会。
因为我的行程都是上半年就排好了的,行程有点紧,可能抽不出时间专门去一趟内蒙
少卿哥有办法带你口中的那位吉雅姑娘回一趟罗市么?
我也学过一些催眠的皮毛。
假如吉雅姑娘真的被催眠过。
或许,我可以对她尝试催眠,进入她大脑最深处的记忆,以此判断她是否真的被催命过。
至于如果最后真的被证实,确实有人动过她的记忆。
那么,我建议少卿哥你直接报警。
因为这种深度催眠,跟谋杀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楼琼宇的语气染上一抹凌厉。
目前催眠大都广泛用于心理治疗、医学、犯罪侦破或者运动等几个方面。
若是有人出于私心,用它来控制一个人,甚至不惜以破坏那个人的身体健康为代价,则不可饶恕。
于少卿自然也听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假如吉雅真的是宝贝,假如真的有人动过她的记忆,那么那个人会是谁?
于少卿不由地想起当年宋学跟宝贝一样,也是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时至今日,想起宋学这个人,于少卿心底仍旧翻腾着翻江倒海的怒意。
强压下心底那份嗜血的冲动,于少卿的指尖紧紧地握住手机,对电话那头的楼琼宇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想办法带吉雅去见你一面。”
……
于少卿在电话里答应楼琼宇会尽量想办法带吉雅回一趟罗市,但实际上,想要实施起来,远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目前的关系便是一个重大阻碍。
他不过是曾经住在她家养伤的病患,内蒙跟罗市相距千里,他拿什么说服人家的父母,让她跟他回一趟罗市呢?
仅仅是因为他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么?
何况,吉雅的阿哥卓力格图对他有敌意,到时候肯定会强烈反对。
于少卿跟楼琼宇通电话的好几天时间里,都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主意,能够说服吉雅的家人,让她跟他回去一趟。
除了第一天因为乌日娜的马匹受惊,造成比赛不得不中途喊停,以及个别人员伤亡,之后几天“燃灯节”举办的颇为顺利。
天公作美,这几天除了夜里下几场雪,白天基本上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于少卿的伤一天天的好起来。
于少北的剧组在大哈齐的戏份已经全部杀青,助理打电话通知他,整个剧组都要回f市的影视基地继续取景拍戏,让他也赶紧坐飞机回f市。
孟云泽在大哈齐的合作早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公司那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再在这这里继续待下去,准备等“燃灯节”结束的第二天,避开拥挤的返程游客就动身回罗市。
如果不是被腰部的伤给耽误,于少卿也早就该动身回罗市。
三人决定一起回去,一同到大哈齐坐飞机。
要离开的前一天,于少卿去跟额尔德木图以及娜仁托雅告别。
“哥。你是真的要去跟人家两夫妻告别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去见人家女儿的最后一面呢?”
于少卿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于少北坐在椅子上嗑瓜子。
得知于少卿要去跟吉雅的父母告别,于少北斜了他哥一眼,吊儿郎当地问道。
自从知道那个吉雅只是宝贝的双胞胎姐姐,并非是宝贝之后,于少北看见他哥跟吉雅接触,心里头就说不出的怪异,好像他哥背叛了宝贝似的。
虽然吧,他是不反对他哥找第二春。
但是这个吉雅跟宝贝长得太像了,看见她就跟看见宝贝似的,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云泽呢?
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怎么都没见到他?”
于少卿懒得回答于少北不着调的问题,他把东西一一归整,这几天起床后就没看见孟云泽,于少卿难得多嘴地问了一句。
于少北现在最听不得孟云泽这三个字。
三哥去哪儿了,他哪知道啊,总不能因为粉丝们无聊,给他们组了个cp,他就得知道三哥的下落了吧?
“我哪知道他忙什么。八成又是在勾搭哪个妹纸呗了。”
于少北把瓜子壳吐在垃圾桶里,满不在乎地道。
“小混蛋,又在说我坏话呢?”
孟云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于少北的身后,手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的莲灯,在他的头上重重地敲了敲。
这几天,趁着朵儿朵在举办“燃灯节”孟云泽几乎是把燃灯节所有好玩的项目都给玩遍了,可虏获了不少的芳心。
只是孟三少这几年修身养性了,任凭热情的男男女女主动示好,这位爷就是八风不动。
这不,又有热情的妙龄女郎在他骑马的时候主动提出要跟他马震,孟三少丢下一句,“别,我怕得病”,也不管女郎红红绿绿青青紫紫的脸色,抛下人就给回来了。
“靠!好疼!哥!你看!三哥又欺负我。”
于少北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跟他哥撒娇。
“云泽,你别又欺负他。小心这把他惹毛了,他把你的私照发微博上去,到时候你们两家的粉丝肯定以为你们两人要公开恋情了。
少北反正还小,不着急。
你过了年可就33岁了吧?
要是真坐实了恋情,可就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你了。”
一听,就不是正经劝人的语气。
于少北气得哇哇乱叫,“哥!你这是帮我还是埋汰我呢!”
就算他再炸毛,都不会采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好吧?
要是真像他哥所说的那样,那他基佬的帽子还能不能摘下了?
他还想结婚生子的好吧?
“呵呵。
爱嫁不嫁,小爷我也不稀罕。
跟小北北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是不是啊,小北北。”
孟云泽指尖拨动了几下手中的莲花灯,没有那灯的那只手倏地搂过于少北,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撸了一把。
“啊!我的发型啊!混蛋!
别以为我知道,你是还惦记着那个咏咏呢吧?
我都听说了。
当年你金屋藏娇,为的就是那叫咏咏的。
三哥你本事不够呗,才会最后被人家给甩了,落得个如今孤家寡人的下场。
该!你!”
于少北噼里啪啦地说完这么一大段,赶在孟云泽发飙之前,夺过他手中的莲灯,往他身上一扔,赶紧撒丫子跑人了。
“操!”
陈年疤痕被扒拉出来翻了翻皮,露出里头猩红的皮肉,优雅的孟三少难得爆了一次粗口。
“你不是说,上次在‘南柯’遇到咏咏了么?”
于少卿拉住欲要去找于少北算账的孟云泽,有些惊讶地问道。
于少卿所说的事是发生在七八月罗市一次大规模扫黄的时候。
当时孟云泽也不知得罪了谁,被人举办所经营的“南柯一梦”俱乐部涉嫌组织非法等不法行为。
孟云泽名义下有那么多的产业,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许多产业都是交给职业经理人去打理,自己常年都未必露上一面。
“南柯一梦”便是这样的存在。
在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底下的人瞒着他从事非法的勾当,还是被人构陷,孟云泽便决定亲自去试一试。
谁知道,运气就是那么寸。
当他点“公主”的时候,恰好就遇上片警扫黄,而且带头冲进来的片警不是别人,正是唐咏咏。
于少卿也就是听孟云泽粗粗地提过,后来怎么样了,因为孟云泽没提,他也就没有继续了。
当年孟云泽找唐咏咏找了许久。
如今两人阴差阳错地遇上了,于少卿便以为这两人自然也就和好了。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是没有他以为地那样乐观?
否则云泽也不会因为少北几句挤兑的话而真的动了怒。
果然,孟云泽气闷地用手指拨动着手里的莲灯发泄,语气难掩烦躁地道,“找是找到了。人不愿意跟我回来。那丫头也是能耐了!
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说十句话,她能一个字就能打发了。
敢情当年的温顺害羞都是装的!
要不,当年公务员考上了,我找人托关系给她安排了一个职位,跟人都说好了,就等着她第二天去单位报道,她能给我整出人间蒸发这么一出?
看不上我给她安排的工作岗位就直说呗,我还能拿枪逼着她?
唐咏咏就是披着家猫皮子的小野猫!
养不熟!”
孟云泽想起那天,自己见到唐咏咏激动的心情,以及对方冷淡的态度,就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按在大腿上,狠狠揍她一顿屁股。
不过小姑娘现在厉害了,见到他也不叫三叔了,还一副恨不得跟他保持距离的态势。
孟云泽是越想约搓火。
连续好几个月在人面前刷存在感,结果人还是不冷不热的。
孟云泽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索性就趁着这次谈合作得几乎,躲到内蒙来——先晾她一段时间。
此所谓欲擒故纵。
孟云泽就不信了,凭他孟三少的本事,还当真拿不下她一个唐咏咏。
于少卿跟唐咏咏接触得不多,印象当中是一个眉目长得非常柔和,性格温顺而且容易害羞脸红的姑娘,而且看得出来,小姑娘非常喜欢云泽。
那时候他们一起闲云山庄度假,小姑娘看着云泽的眼神都是带着光亮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云泽。
于少卿很难想象,记忆中那个害羞的倾心云泽的小姑娘,跟云泽心在口中,对她爱答不理的小姑娘会是同一个人。
四年,竟足够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呢?
他的宝贝呢?
他们又是否也会有真正重逢的那天?
“如果你真的在意她,你应该收收你的少爷脾气。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要拿她怎么办,那么我建议你现在就停止招惹她。
云泽,难道你从来没有去想过,为什么四年前的她那样喜欢你,最后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不告而别得吗?”
于少卿这一番话令孟云泽彻底沉默了下来。
咏咏当年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再没有人比孟云泽更加清楚。
他不相信爱情,也从不认为一纸婚书就能够将两个人彼此绑定。
所以他游戏人间。
咏咏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当他发现自己的心有脱轨的迹象之后,就迫切地想要让一切回到正轨。
所以,即便他早已明白咏咏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他还是选择将她从他的身边推开。
“你应该庆幸。
至少人现在在你的眼皮底下。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缠着她,赖定她。
云泽,你已经比我幸运太多。”
于少卿拍了拍孟云泽的肩膀。
孟云泽握着手里的莲灯,旋即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是啊,至少咏咏现在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四年前是她主动朝他走了九十九步,他却连往前跨出去一步都不愿意。
这一次,就换他主动迈那九十九步吧。
于少卿终于把东西都装进行李。
孟云泽拿着床头柜上装着头发的透明密封袋,转头看着于少卿,“这东西,你还带走么?”
里面是吉雅跟卓力格图的头发。
也是于少卿把孟云泽叫到朵儿朵的原因。
“带上吧。”
于少卿把密封袋方进旅行袋最里面的那个小夹层。
孟云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那天他问少卿还要不要去做dna鉴定,他分明是拒绝了的。
难道,又改变主意了?
于少北的助理已经替孟云泽跟于少卿提前订好分别去往f市跟罗市的机票。
航班时间非常接近,分给在下午一点多跟两点多。
到大哈齐驱车需要四五个小时,于是,孟云泽跟于少卿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走。
至于于少北,有于少卿跟孟云泽在,他当然只有乖乖配合听话的话。
明天一早要走,于是这天夜里,于少卿提前去吉雅家,跟额尔德木图以及娜仁托雅一家告别。
卓力格图跟吉雅都不在,据说是去乌日娜的家里,给乌日娜过生日去了。
那天乌日娜从马背上摔下来,因为坠马时她护住了头发,因此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这几天都在家里养伤。
出不了门,所以只能请朋友到家里一起去庆祝了。
家里只有额尔德木图跟娜仁托雅两夫妻。
听说于少卿要走了,都有点惊讶。
但是人家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要走是自然的。
两夫妻分别说了几句祝他一路顺风之类的话,额尔德木图还赠了他自己特制珍贵的创伤药给于少卿。
于少卿本来还想等吉雅回来,想要寻个机会,单独跟她谈谈。
结果等到九点多,吉雅都没有回来。
老人家休息得早,于少卿也不好多做叨扰,闲话了几句也就告辞出来了。
“于先生,于先生……”
快要走到自己入住的毡房,于少卿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转头,就看见吉雅手里打着手电筒,踉踉跄跄地跑向他。
吉雅跑近,尚有好几步的距离,于少卿就闻见她身上有一股酒味。
于少卿赶紧上前走了几步,把人给稳稳地扶住,低头看她,“你喝酒了?”
喝酒了,在雪地里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喝了一点点,不,不多。
于先生,我听阿布跟额吉说,你,你是明天就要走了么?”
吉雅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在乌日娜家里给她庆祝的时候,心里头直打鼓,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
乌日娜受了伤,不宜饮酒,满都拉图就替她招呼客人。
吉雅跟满都拉图碰了几次杯,酒劲就有点上头了。
他们几个都还在乌日娜家里玩,吉雅借口喝多了,想睡觉,就溜回来了。
回到家,吉雅就听阿布跟额吉说了于少卿明天就要回罗市的事情。
吉雅是又震惊又难过,那人明天就要走了,竟然也不来跟她道个别么?
明知道于少卿心里装的是谁,那一刻,吉雅却是顾不得许多。
满脑子都只有,“于先生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样的念头。
匆匆忙忙地跟阿布还有额吉说了一声,借着酒劲,冲动地就追上来了。
总算是被她给追上了!
于少卿扶着吉雅,吉雅就靠在她的肩头喘气。
“嗯。我出来的也挺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吉雅抬起头,脸色略微发白地看着于少卿。
“那,那你以后还来么?”
不等于少卿回答,吉雅便又自顾自地回答道,“你以后肯定不会来了,对不对?
我看过地图。
罗市跟内蒙那么远……
你不是这里的嗯,自然是要回去的。
也好。
那,那我先祝你一路顺风啦!
明天,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说罢,吉雅就一把将于少卿给推开,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吉雅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
尽管,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你想要跟我一起回去么?”
一道清越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吉雅倏地转过头。
“你,你说什么?”
吉雅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于少卿见到吉雅泛着水光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人掐了一把。
幽深如黑潭的眸光复杂地注视着她,于少卿清晰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拒绝的蛊惑“我让少北的助理订了四张飞机票。
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