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媚一口气说完了她跟萧远结婚的始末。
“对不起,因为涉及到萧远的隐私。所以我之前一直也没提过我在M国结过婚的事。
哥,你会介意吗?”
说到最后,伍媚的心情甚至是平静的。
原先觉得难以说出口的,等开了个头,才发现,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在伍媚的叙述里,无疑,她跟萧远的婚姻是有名无实的。
但是,如果她跟萧远的婚姻当真只是各取所需,那么小早是怎么回事?
萧远强迫了小舞?
不,不可能。
以小舞的性格,如果萧远真的强迫过小舞,小舞只怕当天就会提出解除婚约。
那么,是一场意外?
方怀远的心绪几经起伏,终究是没有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伍媚说了她跟萧远相识的全部过程,唯独对怎么怀上小早这件事,避而未谈。
在方怀远看来,更加认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小早确实是伍媚跟萧远意外的结果,否则她不会几句话含糊带过。
方怀远早就决定将小早视如己出,小早是谁的孩子,他并不在乎。
“介意?介意什么?介意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还是介意,他曾尽心尽力地帮助过你?
小舞。
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的时间。
我没有心力再花上五年的时间去思念一个人,去满世界地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无论你在M国发生过什么。
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
我只在意,你的现在跟你的将来。
你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除非死亡。
否则,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放开你的手。
梁姨打的?”
方怀远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他的手轻抚上伍媚左边红肿的;脸颊,眉头紧紧地皱起。
伍媚一怔。
跟萧远的婚姻是伍媚藏在心底的刺。
不管当初存在怎样的心思,她结过婚,还跟萧远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是既定的事实。
伍媚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哥介意,那么她绝不纠缠。
方怀远的这一番话实在是太过出乎她的意料。
伍媚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方怀远问了些什么,她下意识地摇了摇。
左边的脸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伍媚拧眉,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知道疼了?”
方怀远睨着伍媚,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
伍媚的眼底浮现一层水光,纯粹是生理上的眼泪,给疼的。
方怀远按了护士铃。
很快,就有护士走了进来。
方怀远让护士去拿点冰块以及消肿的外伤药过来。
年轻的护士在看见伍媚脸颊上的巴掌印时,吃了一惊。
又是把人折腾得发高烧住院,又是甩人巴掌的,这位先生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太重口味了!
“我来吧。”
护士取来冰袋、碘酒以及棉签,方怀远起身,伸出手,示意护士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就好。
事后献殷勤,早干嘛去了?
女朋友长得这么漂亮,也得去手。
护士面无表情把东西交到方怀远的手里,又充满同情地看了伍媚一眼,这才出去了。
方怀远从护士的眼神里就看出了,对方十有八九误以为小舞脸上的巴掌是他所为的了。
方怀远当然不可能去跟一个陌生人去解释什么。
方怀远在伍媚的床前坐下来,瞥见伍媚眼底幸灾乐祸的笑容。
啧。
方怀远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冰袋贴在她的脸上。
伍媚被冰了个够呛,她啊地惨叫了一声,“方怀远,你死定了!”
伍媚尖叫着,把冰袋从方怀远的手中抢走,扯过他的裤子,就要往里头塞,否则难以消她心头之恨。
“别闹。”
方怀远抓住伍媚的手臂,不让她胡来。
“哼!”
伍媚冷哼,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吊在了方怀远的身上,拿着冰袋的那只手死命地往方怀远身上拍去。
病床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大,一个不小心,伍媚一脚踩空,差一点就从病床上摔下来。
方怀远及时地伸出了手臂,揽在了她的腰间。
伍媚靠在方怀远的肩膀上微喘着气。
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这么一闹,方才因为梁燕的到访,以及伍媚跟萧远的婚姻在两人心里的那种憋闷感倒是消散了不少。
“找个时间,联系一下那位萧先生。
把离婚的手续办一下吧。”
伍媚的嘴角有点破,方怀远用棉签沾了点碘伏,细细地替她处理伤口,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这件事即使方怀远不提,伍媚也是打算近期联系萧远的。
“好。不过我没有萧远的联系方式,可能到时候我得回一趟M国。”
“不用去M国。”
嗯?
在伍媚困惑的眼神当中,方怀远淡淡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
那位萧先生,应该就在罗市。
而且,永不了多久,他肯定会主动过来找你。”
伍媚狐疑地看着她哥,“哥你认识萧远?你见过他了?”
方怀远面无表情地道,“不认识,没见过。”
他只是有预感,他跟那位萧先生,很快就会见面而已。
……
方怀远在医院陪了一天,打算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过去。
方怀远把手机留给伍媚,给她跟小早视频,方怀远就先回去了。
离开前,特意交代了伍媚,他要是回来得比较晚的话,就让她先睡。
方怀远回到家,洗了个澡,又按照伍媚列得清单,替她把日用品都给拿上。
临出门,想起伍媚在医院所透露的关于她那位名义上的丈夫的信息,打开家里的手提,输入萧远两个字,搜索显示的全是S国本国内的信息。
方怀远想了想,又输入了莱昂。布莱斯。
这次,搜索引擎上很快出现相关资料。
百科上,洋洋洒洒,全是关于布莱斯这个家族的发家史,以及莱昂。布莱斯这个人的传奇投资经历,关于他的家庭、婚姻状况,性格喜好等私人信息却是只字未提。
方怀远关了页面。
沉思了片刻,方怀远给于少卿发了个视频邀请。
于少卿似乎也才刚洗过澡,他赤果着上身,头发上还在滴着水,想来是听见声音,匆忙跑出来接的视频。
两人都不是那种没事找人闲聊的类型。
何况现在伍媚还是住院期间。
料定好友发视频过来肯定是有事找他,于少卿对着视频说了句稍等,再次回到视频面前的时候,手里拿了条毛巾,身上也穿了件白色T恤。
方怀远在心底啧了一声,当他没看见少卿刚才转身时,肩膀后面的牙印?
欲盖弥彰。
要是换成平时,方怀远可能还会调侃上几句,不过今天的他实在没什么心情。
于少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一转身,就把他跟宝贝的那点房事儿给暴露了。
他边擦着头发,边问,“找我有事?”
“嗯。想要跟你打听一个人。莱昂。布莱斯。听过么?”
于少卿擦头发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短暂的惊讶过去,于少卿很快反应过来。
知道方怀远不会无缘无故地跟他打听莱昂。布莱斯,于少卿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位M国商界传奇人物的据实以告。
“很早以前在M国见过一面。
一个享誉国际的投资天才。
二十岁时凭借低价买入当年面临债务危急的一家钢铁公司上市股票,结果因为该钢铁公司负责人成功地从银行贷到款项,股市大涨。
莱昂。布莱斯也因此狠赚了一笔。
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是叱咤M国商界的风云人物了。
结过两次婚。
第一段婚姻就是跟M国老牌名门望族布莱斯家族的掌上明珠安妮。布莱斯的婚姻。
这段婚姻使他一脚踏进M国上流社会的大门,获得M国上流社会的通行证,从此风生水起。
后来,似乎是因为第三者插足,莱昂。布莱斯提出离婚,跟妻子安妮。布莱斯的离婚官司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
据闻,莱昂。布莱斯宁可净身出户,也要迎娶情人过门。
就在官司期间,他的前期安妮。布莱斯却出车祸死亡。
外界传闻是布莱斯买凶杀人,目的就是为了图谋安妮。布莱斯的巨额财产……”
“你认为呢?”
“什么?”
“以你对这位莱昂。布莱斯的了解,你认为,他的前妻,安妮。布莱斯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跟这位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并没有深入了解过。
怎么?这位M国大亨最近有意向在我国投资?找上你们事务所当他的法律智囊团?
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有兴趣了?”
“他就是那个跟小舞结过婚的人。
确切来说,即便是现在,他依然是小舞法律上的丈夫。”
“你说什么?”
饶是沉稳如于少卿,骤然听见方怀远抛下这么一句,都不由地目露错愕。
“还记得你在楚桑家里看过的,关于小舞在M国的资料么?
资料上显示,小舞在M国结了婚。
因为资料显示小舞这三年来都是带着小早单独住在一间老旧公寓,所以我们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小舞是离了婚回的国。
但事实上,因为众多因素,小舞当初回国得较为匆忙,并没有想起要接触婚姻这件事。
也就是说,她现在跟莱昂。布莱斯还存在着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舞怎么会跟那位扯上联系?”
在于少卿看来,伍媚跟莱昂。布莱斯,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块的人物。
他并没有贬低小舞的意思,只不过以莱昂。布莱斯在M国的地位,一般人确实很难有机会接近他。
方怀远捏了捏眉心,把伍媚在医院里告诉他,关于她跟萧远的始末也大致上跟于少卿转述了一遍。
他的确不介意小舞结过婚,生过孩子,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离婚这件事,恐怕不会像小舞想象中得那么简单。
他的直觉告诉他,莱昂。布莱斯这个人,对小舞的感情并不单纯。
方怀远对莱昂。布莱斯了解得太少,他要有人帮他分析一下莱昂。布莱斯这个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因为妻子出轨,所以宁可净身出户,也要离婚。
在离婚官司期间,妻子便因出车祸死亡。
从最终结果来看,莱昂。布莱斯确实有犯案动机。
不过按照你,嗯,按照小舞的叙述,是安妮。布莱斯开车撞的莱昂。布莱斯,才会造成车毁人亡的悲剧。
如果安妮。布莱斯的死真的跟莱昂。布莱斯有关,那么,我只能说,这个人相当可怕。”
一个人得算无遗策到什么地步,才能提前以退为进,故意提出净身出户也要离婚这个要求,激怒自己的妻子,并且料定了心高气傲的妻子一定会采取行动。
还得在车上做一定的手脚,这样才能在事后避开警方的调查,为自己洗脱罪名。
“小舞跟我说过。
安妮。布莱斯不是第一次出轨,萧远,也就是这位莱昂。布莱斯之前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因此动怒过。
既然之前那么多次都忍下来了,为什么忽然就不能忍了?
就因为安妮。布莱斯跟情人出入酒店的照片被曝光?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莱昂。布莱斯是真的因为忍无可忍才提出的离婚,净身出户?
莱昂。布莱斯可是个资本家,还是一个天才投机主义者。
在离婚这件既定事实上,他难道不是应该尽可能争取自己利益最大化?”
这也是为什么方怀远会认为萧远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跟伍媚离婚的最大原因。
在方怀远看来,那位萧先生的为人恐怕根本没有小舞所认知地那样简单,他担心小舞若是想要解除婚约,怕是没有那么顺利。
最令方怀远耿耿于怀的是,那位明明已经来了罗市,却一直没有现身。
方怀远担心对方背后在策划着什么,他不得不防。
方怀远能够想到的,于少卿自然也想到了。
能够在M国瞬息万变的商场上站稳脚跟,还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这样的男人,又岂会是绵羊?
“如果我记得没错,莱昂。布莱斯是少北的师兄。
那样一个风云人物,少北的导师跟师兄师姐当中,肯定有人跟他接触过。
你等我几天,我让少北帮你打听打听。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位莱昂。布莱斯真的是那样一个极端危险分子,我们,就算是动用一切关系,也得让小舞跟他接触婚约。”
“谢了。”
方怀远由衷地道。
“不客气。”
两人结束通话。
方怀远拿了换洗的衣物,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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