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小舞怎么了?”
方怀远握住手机的那只手泛起青筋。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伍媚的手机会在萧延手里这种愚蠢的问题。
即使他被萧延,用伍媚的手机给他打电话这件事给刺激得不轻,到底是善存一丝理智。
那是为了他就连最爱的汽水跟零食也可以放弃,懒得树懒一样连步都不愿意挪,却可以为了他在一个暑假狂报游泳班、跆拳道,不间断地跑步、跳绳,只是为了能够成功瘦下来的蠢刺猬。
哪怕,他根本就没有嫌弃过他胖,甚至在能够光明正大地拥抱她的现在,依然会经常怀念过去那个抱在怀里,软软一团的倔强的小女孩。
萧延用伍媚的手机给方怀远打这通电话,确实是有离间的成分在里头。
同为男人,萧延无比清楚,如果他是方怀远,根本不会放任小舞独自一人前来见他。
同理,无论伍媚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都只能说明,小舞是在隐瞒着方怀远的情况下,私自前来找他。
恋人之间最忌猜疑。
方怀远没有上萧延的当,他甚至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伍媚现在是安然无恙的,那么她可能不可能允许萧延用她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短暂沉默。
过了一会儿,方才听萧延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低声笑道,“呵呵。方律师。你挺令我惊喜。”
语气轻飘飘地,宛若在冬天在玻璃上呵出的那一团白气,随时都会消散一般,却听得人,身上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手上的力气大得几乎快要将手机给捏碎,语气却是淡淡的,叫人听不出喜怒。
方怀远太过清楚萧延这种人。
你越是气急败坏,对方只怕在电话那头越是得意。
所以,面对这种人,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尽可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被对方牵着你的情绪走,如此,才有可能保持理智,扭转局面。
没能成功激怒方怀远,萧延确实挺失望。
方怀远这个人,远比他过往遇见的那些对手都要沉得住气。
不过,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
萧延对着电话,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可以说是称得上性感好听,犹如玉石击水,落在方怀远的耳里,却跟恶魔的丧钟无异。
“方怀远,你知道现在的我,在做什么吗?”
萧延坐在床沿,他的手一寸一寸地轻拂过伍媚白皙的脸颊,向下。
方怀远的心倏地一沉。
“她脸上的肌肤真是白皙,还有这张花瓣似的唇。
你品尝过她的滋味了,是吗?
是不是密也似地甜?
唔……我尝尝看,确实,是甜的,比蜂蜜还要甜一些。”
听筒里,对方的呼吸陡然转重,显然是愤怒却在极力克制的模样,萧延终于大笑出声。
“萧延,你这个变态!你不许碰她!”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暧昧的那声声响,方怀远恨不得把对方一枪给崩了的心都有!
萧延显然十分欣赏方怀远像个困兽一般,只能在电话那头发出无意义地大吼。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像是刚刚才在太阳底下晒了个饱的美洲豹子,露出他尖锐的獠牙,“小舞是我萧延的妻子,冠以我的姓氏。
我对我的太太做一些亲密的事,只怕还轮不到任何人来发号施令。
方怀远,你挺清楚了。
小舞是我的。
如果你的记性不好,我倒是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方怀远还来不及思考萧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忽然,视线里,迎面驶来车速极快的一辆悍马越野车。
警局门口不好停车,方怀远的车子停在一旁的绿化带。
夏天,天气酷热,警局门口并没有什么行人。
这给了那辆悍马越野车撞击方怀远的那辆揽胜提供了极为便利的条件。
黑色的车身如同发狂的野马,朝方怀远所在的方向,疾驶而来。
完全不担心会伤及无辜。
方怀远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那辆悍马车撞上之前,方怀远迅速地打开车门,跳车,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嘭”地一声,身后传来巨大的辆车相撞的声音。
方怀远没有回头。
揽胜的壳子还算是硬,比起悍马,还是脆皮了一点。
他担心对方在发现他不在车上之后,会立即启动车子追击他。
事实证明,方怀远的担心并不无道理。
悍马司机下了车,发现驾驶座上空无一人后,一手用力地砸在了车窗上。
即便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方怀远的智商依然没有掉线。
他没有下意识地往前跑,而是转身跑向相反的,警局所在的大门方向。
别说警局有电子大门,悍马车开不进来,即便开得进来,方怀远也不相信,对方在警局门口行凶,还敢当真把车子给开进去。
果然,当方怀远顺利跑进警局的大门,那辆越野车也重重地踩住了刹车。
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窗降下,一个面带黑色口罩,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把车窗降下,对着方怀远挑衅地比了个中指,接着,重新启动车子,如同来时一样,踩着轰鸣的引擎声,极为嚣张地把车子给开走了。
“大兄弟,你这是,惹上什么人了?
啊?
对方也未免太嚣张了。
大白天地都敢追到警局门口来闹事!”
警局看门大爷将方才发生的一幕完完全全地落入眼中,走了过来,看向方怀远的我眼神带了点试探,还带了点防备,生怕方怀远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方怀远的身体这五年都没怎么锻炼过,以前跑个几千米都不在话下,因为这几年对健康糟蹋得太过厉害,如今不过跑个几百米,呼吸就跟破了口的封箱似的。
除却妹妹枉死,母亲因为无法替妹妹讨回公道,抑郁成疾,过早地香消玉殒,其实方怀远这一生过得还算是顺遂。
他从小就天资过人,别人要花上十二万分的努力才能达到的成绩,他不必花上所有心力,就能够取得他想要的成就。
就连如律师这一行也是。
拜的是最好的师父,之后因为跟师父有本质上的意见的分歧,分道扬镳,即便当年被陈德浩打压过,因为结交了几个家世不凡的好友,最后反而是陈德浩吃得亏比较多。
一只手按着隐隐发疼的腰部,方怀远努力平稳住呼吸。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如此狼狈的情况过了!
被一辆发疯的车子追着跑,真特么SHIT!
方怀远身上出了汗,原本为了上庭而全部往后梳的头发此刻被汗水打湿,有几缕贴在了额头,他此刻的心情本就心情不爽,当他用那双又黑又冷的眸子,看向看门的大爷时,后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妈呀!
这哪儿是人的眼神,分明跟狼似的,这是要吃人呢!
看门大爷特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生怕自己走得再慢一步,后头的那位就能抽出一把四十厘米的大刀,把他给捅成个西瓜瓤。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为了能够得到伍媚的消息,即便是方才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方怀远在推开车门的同时,也第一时间把手机放回在了口袋里。
方怀远不用看,才猜到了这通电话会是谁打来的。
刚才萧延话落,那悍马追着他就撞上来了。
现在悍马刚走,紧跟着手机铃声就响起了,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不做其他猜想。
方怀远任由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完全没有按下通话键的打算。
他完全能够猜测得出来,对方会说些什么。
无非是问他喜欢不喜欢他送的惊喜,或者是祝贺他的好运,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之类的挖苦他的话。
怕电话一接起,就没有办法再隐藏心底的滔天怒意,所以,方怀远没有接。
至于萧延会不会认为他这是怕了他,又或者是被他激怒,赌气地不肯接电话,暗自嘲笑他,方怀远无所谓。
既然对方能够嚣张在警局门口行凶,方怀远不认为萧延只有这一步棋而已。
他没有马上走出警局,而是在手机铃声停了之后,分别给项歌和楚桑打了个电话。
方怀远的这两通电话,通话内容不太一样。
项歌是他们这几个里头年纪最小的,也被家里保护得最好,心思也最干净,只对游戏跟电脑感兴趣,方怀远没在电话里跟项歌说小舞在萧延手里,以及他本人刚才遇袭的事情,只说有件是想要他帮个忙,让他去交通局等他一下。
出门的时候务必把他爸给他请的那两个保镖全给带上,如果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报警。
项歌是个话特别少的人,方怀远的交代有些奇怪,摆明了就是出什么事了,可项歌什么都没问,只说自己知道了,并且表示三十分钟后就到。
方怀远之所以叮嘱项歌带上保镖,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萧延在M国的势力再大,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应该不会愚蠢到对项家的小公子出手。
可萧延那个人,又岂是能能够按照常理来推断的?
方怀远是为了保险起见,所以还是这么叮嘱了一句。
方怀远不知道的事,项歌才刚刚走出他的办公室,助理就拿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包裹要他签收。
因为才刚跟方怀远挂了电话不久,项歌的视线在那个包裹停留了几秒之后,并没有马上接收,而是把助理给支开,打电话叫来他的其中一个保镖,让对方检查一下,看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项家给项歌雇的保镖,是从楚桑创办的“鹰隼”保全公司出来的,是一个从一线退下来的特种作战部队人员。
尽管项歌因为方怀远在电话那头的提醒,多留了一个心眼,然而,当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一个正在倒数计时的炸弹时,包括那位前特种部队作战人员,都有一秒钟的错愕。
毕竟项歌本人交际简单,项家的背景又很干净,在这种情况下会收到炸弹,实在大大出乎对方的预料。
这是一个触发式计时炸弹。
假如最初拆包裹的是项歌本人,而不是始终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包裹,无形当中避开了炸弹的引爆装置的保镖,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很复杂的炸弹类型,到底是专业人士,那位保镖成功地在炸弹爆炸前,拆除了引爆专制。
“你,很好。”
手里还咬着拆除工具的高大男人,颇为意外地看了眼项歌。
毕竟,从他接手这份工作开始,这还是这位小少爷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有了前车之鉴,之后出门时,项歌倍加小心。
当然,身后还跟着两名保镖。
方怀远并不知道项歌刚刚才死里逃生,否则他肯定会让项歌直接回家,并且不会再让他包括楚桑在内,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方怀远给楚桑打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