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那几天,初夏都没能休息好。
这次午觉,睡得格外地沉。
一觉醒来,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初夏坐起身,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摆放整齐的学生桌椅,窗台青翠的多肉,贴着粉色碎花的墙纸……
初夏一愣。
是她又做梦了吗?
这五年来,明明她刻意不去跟三叔同居的那半年的时光,然而,不管她多么努力去忘记,每到夜里,却总是会不停地梦见她又再次地回到了三叔的别墅。
有时候,她会梦见她跟三叔还是跟过去一样,她在房间里复习,三叔总是很晚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她会去厨房给三叔泡上一杯醒酒茶,三叔则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扯着领口的领带,挥着手,赶她回去复习功课。
接着梦境就会一变,时间条被一下子拉到那个荒唐的晚上,她看着三叔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懊恼地表情,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
梦见三叔跟一个漂亮的女人一起站在院子里,修剪她种下的那一院的茶花,两个人在盛开的姹紫嫣红中,甜蜜地拥吻。
也不止一次梦见,她原来的房间,被改造了成了婴儿房,三叔高兴地抱着孩子举高高,孩子的母亲温柔地凝视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初夏簇拥着被子坐起身,她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摆件,每一处设计。
这是,又梦见回到了过去?
初夏掀开被子,果露的肌肤接触到冷空气,初夏的身猛地打了个寒噤。
初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上身什么都没穿。
初夏没有果睡的习惯。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初夏对自己赤果着上身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虽然是在做梦,没有穿衣服这件事,到底是令她有些不自在。
初夏打开衣柜,里面从内衣内裤等贴身衣物到睡衣睡裙,外出服,全部都应有尽有,全是三叔命人给她添置的。
初夏选了一件开襟的棉质睡衣。
初夏尚未来得及穿上,房门在此时被打开。
听见脚步声,初夏转过身,日思夜想地那个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一如既往地好看,高挺的鼻梁,上扬的唇角,每一处五官都英俊得恰到好处。
抱在胸前的棉质睡衣无声地掉落在地,初夏一眨不眨地盯着孟云泽。
早年长如黑藻般的秀发早已剪短,唯一不变的是依然乌亮如墨。
黑色的短发称得白皙的脖颈如同汉白玉一般,莹润的肩膀,纤瘦的锁骨,往下,是足以令每个男人都心生动摇的雪山风光。
比起第一次在曲中的宾馆里,无意间撞见在洗手间换内衣,失态到流鼻血,这一次,孟云泽显然要淡定得多。
嘴角噙着慵懒的弧度,孟云泽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地朝初夏走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微妙的光,声音低沉到沙哑,“需要三叔帮你穿吗?”
初夏仍旧是直愣愣地望着孟云泽。
“咏咏不说话,三叔就当咏咏这是同意了?”
孟云泽眉峰微挑,故意曲解初夏的意思。
初夏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孟云泽有些担心,该不会逗得太狠,把这只胆小的家兔子都给吓傻了吧?
在初夏以前的梦境里,孟云泽都是跟她保持着君子的距离的。
在得知她的心意之后,他再不曾做过任何令她误会的举动。
她出来倒水,在楼下休息的三叔跟她道了声晚安后就起身上楼,进她的房间,会先敲门,确定她方便之后,再开门进来,从来不会冒然地就推门进来,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事先知会一声就敲门进来,更加不会,在言行上调戏她。
初夏越来越确定,自己是在梦里。
人在梦境里,不会像在清醒状态时顾虑重重,往往会遵循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吓着了?
抱歉,叔只是在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你换衣服吧,叔现在就出去,不看你。”
孟云泽把衣服递回给初夏。
转身离开。
手臂忽然被抓住。
“怎么……唔……”
唇上贴上一片温热。
初夏的这个举动,着实大大出乎孟云泽的意料之外。
初夏现在上身什么都没穿,玲珑的曲线贴着他的胸膛,孟云泽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人的亲吻上。
“咏咏,怎么了,发生什么……”
咏咏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变得这么主动。
孟云泽有些想要问清楚,初夏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平日生涩羞怯的人,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夏热情、笨拙地勾着孟云泽的舌,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对方有更进一步亲密的举动。
这可真是要了孟云泽的老命了。
怀里的是他爱的女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哪怕孟云泽觉得初夏的行为有些反常,却还是很快就沉浸在她难得的主动里。
孟云泽开始夺回主动权。
他的舌尖卷住她的小舌,在她的口中恣意地掠夺。
初夏以往,也是梦见过跟三叔接吻的。
只是每一次的最后,都会被无情地给推开。
在度假山庄的温泉里。
微醉的三叔吻了她。
她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快要压抑不住的高兴。
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回应。
然后,被,无情地给推开。
当三叔那双清澈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她时,初夏感觉仿佛有人兜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身体所有的热情都被狼狈地浇灭。
那天晚上也是。
三叔喝得太醉,根本认不的人,只是随便抱着个人,发泄谷欠望,她还是卑劣地留在了房间里。
所以,第二天,她连见三叔的勇气都没有,天不亮,就收拾着行李,仓皇地逃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三叔呢?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把她的心重新给找回来?
泪湿润了睫毛,一滴一滴地眼泪,顺着脸颊,落至两人的唇角。
孟云泽眉头一拧。
他强行结束两人之间的亲吻,他的双手按在初夏的肩膀上,低头凝视着她,“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她给推开?
初夏掉着眼泪,她不说话,她仰起头,唇再一次贴上他的,问得浓烈而又绝望。
孟云泽终于察觉出初夏的不对劲。
“咏咏,告诉三叔,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嗯?”
孟云泽吻去初夏眼角的泪,温柔地哄。
初夏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分外温柔的“三叔”,连哭都忘了。
“还当真是做噩梦了?
小傻瓜。
梦境都是相反的。
不怕。”
孟云泽抬手,欲要轻拍着初夏的后背,猛地想起对方的后背还有上,只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梦境都是相反的?
所以,果然眼睛这个温柔的“三叔”都假的?
初夏眼眶一红,眼泪又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叔,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喜欢你?
我也不想总是梦见你,总是在梦里被你拒绝。
我那么努力地往前走。
我逼自己去相亲,试着去谈一段恋爱。
可是不行。
他们都不是你。
我好想要醒过来,可是有时候,我又害怕醒过来。
至少,在梦里我还能看见你。
可是醒来后,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
叔,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初夏紧紧地抱住孟云泽的腰身。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坦露自己的心迹。
孟云泽先是一愣,当他终于听明白初夏话里的意思时,眼圈狠狠地一红。
他当年到底是把咏咏伤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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