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墨染点头,他只想给浅离一个可以倚靠的借口而已,也并不是非常介意她是否正式拜入门下。
浅离立即得意洋洋的抬高脑袋,“好啦,你甭在那里做梦了,这辈子都别想我喊你做师娘。”
“切,小气。”蓝心把脸扭向另一边,悄悄的向墨染做了个得意的手势。
浅离很久都没这样开怀大笑过了,大概最近已经渐渐的从阴霾走出。
她最近也很少再紧盯着某一点出神,若有所思的模样,这都是很好的改变,不是吗?
离开了父皇,浅离照样可以生活的好好的,沙迦不管,那就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代为照顾。
蓝心绝不愿意见到浅离走上了梨妃的老路。
天气转凉,宫中又有人来,由总管太监安福带队,把惯常贴身照顾浅离的四个宫娥四个太监都带了来,光是奶娘就准备了十个,可见远在千里之外的沙迦,心思全都拴在了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
安福还是老样子,两鬓的头发丝儿又白了几根,精神抖擞的一路小跑到浅离跟前,顾不得打量一番,跪倒在地,“老奴参见娘娘,几月不见,您清瘦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浅离颇为意外,她知道这个老太监贴身伺候沙迦,一般不会轻易离开半步。
沙迦把他派了来,怕是想要他亲自监督着孩子的出生。
果然安排的是滴水不漏呦。
“老奴是给娘娘送过冬的衣服来啦,还把您使唤的顺溜的奴才都带了来,伺候娘娘衣食起居。”安福侧身,咏春和藏冬她们四个宫娥抹着眼泪就扑了进来,屋外,招金招银他们也红了眼眶。
“你们都来了啊?”浅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并非草木,这些陪伴着她一路成长的宫人们,都是她的好朋友,有青梅竹马的情分。
要她冷下脸来,严词以对,浅离还真做不到。
“娘娘,您一出宫就是大半年,眼瞅着小皇子都要出世了,也不召唤奴才们来伺候,咱们在宫里日夜难安,总惦记着娘娘。”咏春轻声埋怨,和藏冬一起,合力把箱子里的水貂皮披风取出来,罩在浅离单薄的身子上,包个严严实实。
原本屋子里还能觉察到凉凉的冷气,披上这个,身子立刻暖融融,浅离的手心里甚至还攥满了汗。
“你们怎么知道是小皇子,没准是个女孩呢。”提起孩子,浅离脸上全是笑眯眯,柔软的不可思议。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总归都是皇家的骨血,皇上都会一样疼爱的。”安福莫名其妙的插了句话进来。
浅离听了,心里一震。
总觉得这老太监是在暗示些什么,可她却不愿细细的往下琢磨。
于是假装没听到一样,任由着停不住的宫娥们忙活,帮她利索的重新梳理了头发,又端汤倒水的让她吃吃喝喝,就连站起来走路,也会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起,生怕她会不小心滑到似地。
这些人呐,走到哪里就把宫里的那一套带到哪里。
浅离虽无奈,也只能由着她们,房间里热热闹闹,全是熟悉的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就又忽然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眉眼冷冽依旧,在模糊的幻觉之中静静的望着她。
久违的泪意,席卷而至,天知道她要忍得多么辛苦,才没让那情绪决堤。
以为忘记了,以为淡然了,可那些都是在骗自己。
真的刻骨铭心的把沙迦装在心里过,想把他再从生命里拔掉,谈何容易。
只是强迫不去想他而已,不然这日子该怎样去过,明明知道,相见已然是无期。
“娘娘,你不舒服吗?”最先发现浅离面色不对的人是细心的咏春,主子冰冷冰冷的手指,就连水貂皮也捂不暖,“奴婢这就去请御医和接生婆过来。”
连接生婆都预备了,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
“咏春,你别慌,我自己就是医者,何须别人来诊治,有异常我会告诉你的。”对下人们的担忧,浅离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今天坐了太久,觉得有些累,往常的时候,我觉得累了,就回房去休息了,今儿你们赶过来,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也许是坐的久了,肚子里的宝宝在抗议呢。”
“娘娘,奴婢们又不是客人,不需要您在这儿招呼的,走走走,让咏春和藏冬扶着您回去歇会,以后啊,有什么吩咐,动动口就行了,现在您的身子沉,做什么都不方便,可得注意着些。”唠唠叨叨的咏春还是老样子,几个宫娥里边她年纪最长,平素里就是这些姐妹的主心骨,就连浅离也一并纳入了她关怀的范围内,无微不至。
如果以后,把孩子交给咏春来照顾,有了她这份细心,浅离也不必担心了。
世上无不散之筵席,她和孩子终究没那个缘分生活在一起,浅离对他的爱一分也不少,几乎每天都想着怎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孩子的未来安排好。
正想着怎样开口跟咏春交代,小爆娥却忽然问道,“娘娘,您不想问问皇上的近况吗?”
俏脸蓦然一沉,浅离的皮肤自然绷紧,浑身的‘暗刺’向外翻,语带防备道,“问他做什么?他又宠幸了哪宫的娘娘,还是又网络了几个美女入宫,又或是让多少女人同时怀了孕?皇上嘛,不就那样,他想不好,都很难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想象,过去里万事不愁的昭仪娘娘居然也会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
说她心里不挂记着皇上,说她心里没有皇上,谁信呐。
借着整理床铺的空档,咏春避开了正面与之浅离对峙的场景,低低的声音就像是亲姐妹两个闲话家常一样,没有刻意的设计在里边,“皇上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去未央宫过夜,您睡过的床单,用过的器物,都不准换掉,奴婢还曾经听见皇上自言自语的说,未央宫里有您的味道。”
浅离翻过身去,脸儿朝里躺着,咏春说着,她静静听着,可也仅只是听听而已,从头到尾,浅离都没有出言追问,仿佛睡着了一样。
“娘娘,奴婢能看的出您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出宫的这段时间,您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有句话,私下里奴婢想劝劝您,小皇子就要出生了,您也不能老和皇上对峙下去,让一个孩子目睹亲生父母之间的冷漠和疏离是件很残忍的事,谁没受过委屈呢?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可别一气就是几年,既伤身,又伤人。”
浅离还是不搭茬,任凭咏春怎么说,就当没听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