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代他选择了未来,以为有个好前程便是为了他好。
她哪有像小虎子说的那般无辜,就算是非心所愿,也绝逃不掉干系。
“老大,或许是你不懂小黑的心。”小黑一屁股坐在浅离身边,就像是小时候,有了烦心事时,总要他这个狗头军师出马来解决一样,“过去,我们都是大杂院里的野孩子,没爹没娘,天生地养,你是咱们的妹妹,也是咱们的孩子头,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现在一样,挨的很近。”
“现在也很近呐。”她们不就并排坐着。
“不,老大,你已经飞到了一个无人可触及的高度,这也就是出了宫,我敢逾越本分,稍稍坐下而已。”他摸着后脑,不好意思的傻笑,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已有了成年男子的睿智,“小黑喜欢您,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这件事不是秘密,他那小子,沉闷的很呢,如果您只是老大,只是大杂院里的孩子头,他这一生,必定是不肯远离您左右,不管出现多么优秀的竞争者,那小子都不会退缩。”
对于兄弟的为人,小虎子最是清楚不过。
浅离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又想哭了,“都是我的错。”
“感情的事,哪有对和错之分呢。”小虎子伸出手,想帮浅离抹掉眼泪,忽的想起了什么,便停顿在半空中,终究没敢真的落在那张如花似玉的的娇容之上,“您是皇上的女人,北国的帝后,这个事实,不可改变,小黑自己也知道,此生与您注定是天与地的距离,甚至光是远远的看着,都是不合规矩。”
那种此生无望的痛苦,无药可医。
谁说死了不是种解脱呢?
活着的人,也没办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啊。
幸好,他早就已经想开了。
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她知道,非要她回应,非要她承情。
就默默守候在身边,偶尔有机会见上一面,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她说说话,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她一起走,这不是也挺好的吗?
“小虎子,我也不想,要不是当年。”
他出口截断她的话,“老大,这大概就是你的命吧,几十两银子,解了大杂院的燃眉之急,而命运,也因此改变。既然发生了,无论是你、小黑,或者是我,都只能选择接受而已。逝者已矣,生者更要连他的份一块活下去才好。”小虎子粗糙的手指终究还是落在浅离的脸颊边,只是轻轻一蹭,拭掉了泪珠,便迅速的收回来,“您还是笑的时候比较好看,以后别再哭了。”
小黑知道没法和北皇争什么,所以用死,来占据浅离身边的一块位置。
算起来,也比他要幸运的多了。
人比人得死,算了,还是不比了。
这座老城,十几年寒暑,仿佛都没有变过。
狭窄的街道,扭曲蜿蜒,用碎石块铺好,两边都是些店家,别看很小,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营生,在浅离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记忆之中的路,有些模糊。
幸好全程有小虎子带路,终于回到了曾经住饼许多年的地方。
外人称呼这里为鬼宅,不敢靠近。
可也就是这样一处荒废的宅子,才让几十个孩子有了容身之地。
不至于被风吹雨淋的送了性命。
一晃数年,不知道他们都还在不在原地等候。
再相见时,他们是否可以认出她来。
浅离默默激动。
斑驳的朱漆大门近了,严丝合缝的关在一起,似乎还曾经粉刷过。
小虎子、小黑和大柱子后来就一直住在这儿,没有离开,攒了点钱,就想着粉要修葺一下,几年下来,鬼宅终于脱了破破烂烂的阴森气,变得适宜人居住。
“我们的伙伴都已经长大成人,除了几个早夭的之外,大基本都有了着落。房子里还有不少孩子在住,有的是我们沿途遇到,领回来的,有的是他们听说了这里收容孤儿,为了活命,便找上门来,以求便瓦容身。”他们三人组建了镖队,生意不差,日子却始终过的清贫,就是因为所供养的人太多的原因。
经历相似,让他们不忍心把这些孩子重新赶回到外边住。
就算入宫,做了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每个月得到的丰厚俸禄,还是会派人送回来,以供应开销。
“你们做的很好,小虎子、大柱子,还有小黑,你们是我的骄傲。”浅离发自内心的称赞不止。
谁说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野孩子,不服教化,只会学坏。
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懂得感恩与回报,即使是大富之家,也极少能做到小虎子他们这样。
“老大,回娘家了,走吧。”不好意思听夸奖的小虎子夸张的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而大柱子早就按捺不住雀跃,奔到门前,哐哐哐叩起门来。
许久,门微微嵌开了一条缝,伸出个披头散发的脑袋,睡眼惺忪的望着大柱子,“你找谁啊?”
大柱子回到自家地盘,多了几分气势,“你是谁?在我家作甚?”
“你家?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对方揉揉眼,把长发往后扒拉扒拉,露出一张漂亮到根本看不出男女的脸来。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虽然补丁满身,却好在干净整洁的小女孩从身边挤出来,瞧见大柱子立即欢腾叫道,“哥哥,你们回来啦?球球想死你们了。”说罢,凶巴巴的用手肘使劲盯了一下和大柱子挑衅的漂亮男人,“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遍,不要随便来开门,你知道外边是谁呀,就敢胡乱的打开门,还有,你居然连大柱子哥哥和小虎子哥哥都认不出来,笨死了。”
“他是谁啊?”瞧着那人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可怜样,大柱子又心软起来,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对峙。
“这个人脑袋撞到了,有点不灵光,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啦,大家都管他叫美人儿。”球球连忙解释。
美人儿这个名字,倒还真是名副其实。
他要是真穿上女装,再掩去喉结和平坦的胸部,也没几个人能分辨出性别。
“小虎子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啊?又是你们捡回来的吗?”球球已经习惯了住在这间大屋子里的人的奇怪癖好,都爱往家里领陌生人,所以看见浅离也并不奇怪。
小虎子窘的揉了揉球球的脑袋,“傻丫头,这是咱们的老大,还不叫人。”
老大!!!
球球瞪圆眼,“你就是老大??天呐,我们的老大,像是天上的仙女,老大,老大,我叫球球,去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