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自信地看了她一眼,“好的,我知道了。那我怎样才算三个月达标了呢?”
“每个月完成二位客户60元的意外险保单,三个月完成六份意外险保单。或者三个月完成二份人寿险保单。”许晓婕右手手指并弄朝外一摆,一脸不屑地说:“都是很底的标准。”
确实低得让人不能容忍,马元峰感到这不应是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一定要得到她敬佩的眼神,他平静地问:“那我如果一个月就完成二份人寿险呢?能不能提前转为正式业务员?”
她神情一愣,从来没有一个新人这样提问题,都是愁眉不展地询问如何找到客户?马元峰居然说提前完成,难道是一个潜在的业务高手?她美丽的眼睛一亮,顿时化为温柔的笑意,“对,提前完成,就提前转正。这公司都有规定的。”
马元峰右边的嘴角向下一撇,神情颇为自信,初来乍到,他告诫自己还是低调一些。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2
深夜,马元峰睡在床上,最近,他总是心里很怡悦,因为他结识了许晓婕。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眼睛太有诱惑力了,太迷人了。他禁不住侧过身,闭着眼睛。胸部也很丰满,鼓鼓的,他喜欢看她穿裙子,她穿的都是长裙,如果是短裙就更性感了,但是保险公司有规定必须穿职业装,裙子下摆要过膝。许晓婕穿着裙子尽显妖娆的身材,她的腰怎么这么细呢?自己一个手臂似乎可以绕一圈。他脑海里自然又浮现许晓婕的臀部,臀部,许晓婕的臀部,他咽了一口口水,想起她小巧浑圆的臀部,他的身体紧绷,两条腿抻得直直的。
马元峰知道对一个新人来说,靠陌生拜访,白手起家,这三月确实是很困难的,每天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乱撞也就罢了,还要看人家脸色,听人家各种讥讽的、冷漠的、蔑视的话语,这是最难受的。这种痛苦,这种工作状态要持续三个月,那是怎样的一种浴火重生?
马元峰是不可能这么开始工作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他自负地一笑。
马元峰花了一千元买了一个bb机,这是做保险代理人工作必须的配置,便于客户和公司与自己及时联系,代理人没有bb机是不可思议的。但马元峰私下想,过去,在没有bb机的时代,保险代理人是怎么工作的呢?客户是怎么与代理人联系的呢?不知道,没人告诉自己,后来马元峰时常能与柳明亮交流,但这个话题从没谈起。
马元峰还买了考克箱,一个人造革皮包装的长方形的扁箱子,专门放文件资料用,他在两周的培训中,见一些主任和资深的业务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里拎着考克箱,真的很帅。马元峰也买了一个,“妈,我手里提着这箱子怎么样?”
妈妈手里拿着抹布,仔细地端详儿子的形象,见他手里拎着大大的考克箱,不解地问:“你每天要管理这么多的文件资料?”
看着妈妈惊讶的眼神,他笑着说:“我又不是公司秘书,管那么多的文件干什么?”他双手捧着考克箱,夸张地张大眼睛,“这里面装的都是人民币。”
妈妈警觉地问:“人民币?”这么多的人民币,抢银行呢?
儿子一字一句继续补充说:“而且都是百元大钞。”
妈妈见儿子跟自己逗着玩,于是也逗着他说:“那我现在就打110,你抢劫未遂,少判几年。”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见妈妈以为是在开玩笑,马元峰收起笑脸认真地说:“这箱子真的是装人民币的,而且都是百元大钞。”
“这一箱子百元大钞?”妈妈不相信地问
马元峰神态认真地说:“不是一箱子,而是许多箱,都是我做保险赚的。”
妈妈吓了一跳,捂着嘴又上下仔细端详儿子,这二天保险公司培训是不是把他脑子又洗坏了,一场高烧脑子才好了没几天。
3
周一,马元峰身穿深蓝色的西装,打着红底蓝斜纹的领带,颀长的身材,拎着一个里面只放了一支钢笔的考克箱,器宇轩昂走进民安运泰保险公司的营业一部大厅。他站在门口,环视四周,大厅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穿着职业正装,但神态举止却显得不够职业,有的一看就觉得素养不高。这些散乱的人群被分配在各个小组,除了主任有一个不大的办公桌和二三个平方的办公场地,其他代理人都没有自己固定的办公桌,所以自己一组的人都齐聚在主任的办公场地周围,就像一个个山头、帮派。
马元峰大步走向晓婕组,见许主任正与别人认真地说着什么,他站在办公桌旁,微笑地打了声招呼,“许主任。”
许晓婕转过脸,见马元峰穿着得体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顿时绽开美丽的笑容,“你好,马元峰。”然后对周围的人介绍说,“这是我们组新来的组员,马元峰。”肖涵柔热情地朝他微笑点头,表示欢迎,但其他几位都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礼貌。
周桐戴着一付金色镜框的眼镜,浓密的头发朝脑后梳,翻看公司已审核通过的给客户的正式保险书,连头也没抬,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许晓婕的介绍。马元峰睥视放在周桐面前的保险书,大约有二十几份,马元峰知道这是已经公司审核生效的保单,他一个人这个月已经做了这么多,马元峰暗吃一惊。
业务员没有固定的座位,马元峰就坐在周桐的身旁的空位,把箱子顺势塞进条桌没有拉斗的空屉里。“请你坐到别处。”一个礼貌而又冷漠地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侧首十分不解地瞅着周桐的脸,这是公司大厅,又不是你的办公室,座位人人可坐。他疑惑地问:“为什么?”
“这是我的位置。你不能坐。”依然平静冷漠的声音。
马元峰正要与周桐理论,肖涵柔走了过来,拉了一下马元峰的手臂,凑在他的耳边悄声说:“这是周大师固定办公的座位,是公司规定的。”
这位是大师,这是大师的位置,马元峰连忙站起,连连道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是刚来的新人,我不知道。”
周桐并没有抬头看他,依旧低头整理自己的客*户*资*料,只是略微和婉地应了一句:“刚来就要抢我的位置了。”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元峰暗暗一惊,忍不住又侧首端视了周桐一眼,你没说错,我还真是来抢你位置的。
晨会开始了,先有一位总管在讲台前暖场,让大家放下手里的事情,晨会开始了,全体起立。马元峰也随着大家一起起立,他以为要奏国歌之类的仪式,音乐响起,是一首香港励志的歌曲《真心英雄》,他眼睛一亮,这歌他听过,正在诧异,难道大家站着听歌吗?歌声响起,几乎所有参加晨会的人员同声唱起。虽然歌声不够嘹亮,但听得出每位在唱的人还是带有激情的,尤其是唱到“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马元峰明显感觉到大厅里歌声嘹亮了许多。
歌声完毕,一位身穿长袖白衬衣,系着真丝领带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小步幅奔到前台,微笑着接过话筒,“各位同仁,早上好!”声音洪亮、有力,整个大厅似乎也有了回音。
“早上好!”大厅里大家一起呼应。
站在马元峰身边的许晓婕轻声介绍说:“他进公司仅一年多一点已经升任主任了,下属有八十多人。三个见习主任。”
“见习主任什么意思?”马元峰不解地问。
“招募到二十个保险代理人,连续三个月这二十个人的业绩考核达到公司要求。就可晋升见习主任。”许晓婕轻声地说。
讲台前主讲的主任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各位,我们大学毕业后汇聚在这里,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大部分人还没有成家,我们依旧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们已经奋斗了十多年,我们甘心吗?”他高昂起头,扫视全场,又大声地问,“甘心吗?”
场下有人大声回应,“不甘心!”估计是他团队的人。
“对,我们绝不甘心!为了我们的父母,为了给我们未来的孩子有一个宽敞温暖的房屋,我们拿起包冲出去,只有在蓝天下我们才有希望、才有未来。”主讲主任的话语充满激情,具有强烈的煽动性。演讲完毕,他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晨会结束了,听完演讲,马元峰也颇为振奋,斗志激昂,问许晓婕:“许主任,我们公司的晋升体系是怎么样的?”
许晓婕靓丽的脸庞露出迷人的微笑,声音柔和地说:“你现在是见习业务员,考核合格后是正式业务员,然后是见习主任、主任,高级主任。”她指着不远处正与人谈话的人,马元峰知道那人就是今天上午晨会第一个说话的人,她凑近他的脸庞低声说:“他就是我们营业一部高级主任。”
马元峰侧首端视不远处的高级主任,四方脸,宽边眼睛,三十岁上下,大背头头发一丝不乱,一身质地精良的西装,深色的领带,马元峰知道九十年代戴领带还是很流行的,是白领的象征。虽然不太礼貌,但在保险代理人的职场,谈收入是不忌讳的,这工作很难做,没有收入的驱动是万万不行的,马元峰轻声问她:“他月薪一般多少呢?”
许晓婕右边的嘴角向下一撇,既讶异又敬佩地说:“三、四万。”为了让马元峰信服自己的话,补充说:“这么大的一个营业部,每个月的保费都是上千万,他怎么会没有这么高的薪水呢?”
三、四万的月薪,在九十年代初,中海一个中学教师的月收入也只有一、二千元。马元峰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无限感佩地摇摇头,“太厉害了。”
“不要以为望尘莫及,你也有可能做到,”许晓婕不失时机地激励。
许晓婕虽然是鼓励自己,但经历了前世保险工作的马元峰心里明白,她说的不是空话,更不是假话,一切都由可能。马元峰一分钱没赚就买了一个一百多元的考克箱,就是用来装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