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筠大概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闻言瞬间呆滞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愤然的说道,
“就算你和她不能共存,留下来的那个人也应该是你啊!她算哪根蒜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凌家人。以她那样的家世地位,就根本不配踏入我们凌家的大门!”
凌雪筠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纪宁眼中已经飞快地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他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道,
“雪筠,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更没有资格踏入你们凌家的大门了!”
凌雪筠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她看着纪宁脸上的黯然之色,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纪宁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我只是针对宋锦瑟而已,和你无关”
“凌雪筠,你口口声声爱着纪宁。可是到现在却还没学会怎样去尊重一个人!”
看着纪宁尴尬的神色,凌渊忍不住冷笑道,“这方面,宋锦瑟比你强了不只百倍千倍!”
凌雪筠的脸色越发难看,她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辩白。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有些心虚。
轻轻地扯了扯纪宁的衣襟,凌雪筠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纪宁,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纪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凌雪筠的眼神越发可怜巴巴的!
见状,凌渊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素来都知道凌雪筠这个未婚夫是个有心计有成算的男人,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将骄纵霸道任性的凌雪筠吃得死死的。
从小到大,凌雪筠何尝在别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
就算她做错了事情,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这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她在人前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吧?
他原以为,凌雪筠和纪宁的这段恋爱关系中,凌雪筠才拥有绝对的主动权。现在看来,从前他到底还是小看了纪宁。又或者这个男人,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
眼中有异色快速的闪过,凌渊忽然扬唇笑了笑,可那笑意却半分也未到底眼底。
“凌雪筠,真正的反省并不是口头上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你觉得你凭什么将你小婶婶赶出凌家的大门?
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凌家的附属物。所以哪怕是你爷爷,也没有权力让她离开我。倒是你和纪宁,有信心经得起老爷子的考验吗?”
凌雪筠本欲说话,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头深深地晲了纪宁一眼,然后蓦地闭上了嘴。
凌渊看得出,她对他的话并不算真正的心悦诚服。可是她却也没有再继续和他争执下去。见状,凌渊继续抿唇说道,
“所以凌雪筠,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非要和我闹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地步,你自己选择!”
凌雪筠低头沉默着,不言也不语。似乎已经开始相信凌渊的话,却又不甘心这样低头认错。
见状,凌渊冷哼一声,转头就走。在他走到门口的瞬间,凌雪筠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二叔,我错了。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和纪宁?”
“很简单。”凌渊回过头来,深深地晲了一眼凌雪筠,“向你小婶婶道歉!”
“要我向她道歉?”凌雪筠下意识地拔高了声线,“门儿都没有!”
凌渊嗤笑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打开了房门,
“那就随你的便吧。反正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凌雪筠,如果你小婶婶不能原谅你的话。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你就不要念我不顾叔侄情份了。”
目送着凌渊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帘,凌雪筠一拳砸在了茶几之上,漂亮的杏眸里有怨毒之色快速的闪过,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威胁我?!纪宁,你说他是不是故意在羞辱我?居然让我向宋锦瑟那个”
话说到一半,凌雪筠忽然戛然而止。看着纪宁沉默而寡淡的面容,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飞快地朝自己大腿狠狠地掐了一把,凌雪筠眨巴着大眼睛,强迫自己挤出几滴眼泪来。
“纪宁我错了。我只是,只是觉得委屈而已”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纪宁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然后用无奈到极点的声音说道,
“雪筠,我知道你委屈了。可是为了我,你难道不能忍一忍吗?”
凌渊回到卧室的时候,宋锦瑟已经睡下了。因为关了灯,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随风摇曳的窗纱静静地洒落而下。
大床上的女人,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放在胸前环抱着。一副在睡梦中也戒备至极的模样。
凌渊忘记自己是在哪里看过一本心理学,说有这样睡姿的人,通常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
所以,他面前的这个小女人也是一样的吗?
这个问题才刚刚冒出来,凌渊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这段婚姻里,他给予她的,好像并没有值得让她足以拥有安全感的东西吧?
相反的,她现在大概对他们的婚姻充满了怀疑、猜忌和不信任。
虽然他最初也并未设想过要给她一段充满安全感的婚姻。但为什么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却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呢?
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个孤寂的背影,凌渊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却将宋锦瑟从睡梦中瞬间惊醒过来。
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缓缓地睁开双眸,用迷茫的眼神看向凌渊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清醒的缘故,所以宋锦瑟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温柔。就像个无害的小兽一般,温顺得似乎能够融化人心。
可是等她看清凌渊面容的那一刹那,她脸上温柔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戒备之色。
将她的转变尽收眼底,凌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拧了一把,并不十分痛,却难受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