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和资格。
之前在学校里听说了渣男渣女的事,回来和许晏呈抱怨,他问我要不要出手教训他们,我是这样回答的。
那个时候,我确确实实地是认为我没有动手的理由和资格。
而现在,我也同样明确地认为自己决定插手的想法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是正确的事情。
我讨厌受害者有罪论。
会相信这种论调的人不是恶毒、愚蠢,就是胆小如鼠,内心充满恐惧。
哼,老鼠都比他们有勇气。
觉得受害者不好所以才会受伤害、才会死,自己很好所以是安全的。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和遇到危险把头埋进沙子里一般可笑。
想要自己安全那就令加害者受到应有的惩罚啊。
去抨击、辱骂、污蔑受害者是怎么回事,打算做帮凶吗?
就老板娘女儿被杀这个案子来说,好,我们可以先退一万步:假定死者对凶手做了很过分很残忍的事,所以招致了凶手的谋害。
唔,报仇雪恨,情有可原?
屁话!
不要忘了死者的模样,她……那种样子,无论是谁都无法摸着良心说凶手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的吧。
说实话,我讨厌混乱和无序以及与此相关的令人厌恶的事物。
只要一想到那个变态凶手还躲藏在人群之中,一面装作无辜的样子一面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与制造出的恐慌感到窃喜,我就恨不能让他(她)赶紧去死。
大家都想着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生活,他(她)怎么敢这么做?
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侮辱遗体,令几个人心碎,破坏一个家庭,在平和的社会里撕出一道凶残可怕的伤口。
这很有意思吗?
我无法理解也不愿理解。
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是协助警察还是自己动手。
“当然。”我抬起头直视许晏呈,声音里的坚持与肯定一目了然。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做我能做的。”
“什么是你能做的?”
“……”;_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他表情淡定地冲我摊了摊手,似乎在说我就知道。
别、别小看人啊,“腾”地一下我感觉脸上热气就上来了,只是一时没想好怎么说而已,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侦破案件是警察的工作,他们既有经验又有能力,我一个外行并不适合随意插手,”向他迅速解释了情况后,我的口吻才变得比较和缓起来,“我相信警察会把凶手抓住的。”
“警察做侦破工作,你呢?你好像已经给自己也找好定位了。”许晏呈倒是很相信地看过来,并不担心我没有这个想法。
不过,他的确没有猜错。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便坦然地回答道,“我就负责一下‘万一’的情况,还有——保证犯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笑了下,意味深长地抬眼看我,“何为‘应有’?”
“杀人偿命,”我理所当然地说,“不过我也知道,法理不外乎人情。”
“那你还要求这个?据我所知,现在的法律工作者们似乎对‘杀人偿命’很是嗤之以鼻。”
“我又不是法律工作者。”我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嘴里嘟囔道。
许晏呈轻笑几声,可能大概似乎就是在笑我,他问道:“所以,你已经设定好犯人的结局了。”
听着他这么说,我犹豫了下却还是摇了摇头,“还没有。”
“哦?”
“现在还没抓到凶手,事情的原委并不清楚,如果真的内有隐情,我也不能不讲理。”
他的食指在边几上敲了敲,整个人斜斜倚靠在硬木椅背和扶手上,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不知不觉地就从之前的正襟危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看着一点也不正经。
诶诶诶,偏着脸笑起来更不像样了。
“行凶时精神病发作应该不在你的‘内有隐情’之中吧?”
“当然不在,”我神情平静地说,就像在说今天的雨挺大一般平静,“会杀人的疯子就更可怕了,会破坏社会秩序,造成群体恐慌的,大家还怎么正常生活。”
这句的话音落下后,他没有说话,我也再没有。
屋子里一片沉默,非常非常的安静,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雨声,以及我一个人的平稳呼吸。他深深地看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里一样。
良久,许晏呈突然开怀地笑起来,和平常温和的笑不同,也不意味深长,只是相当的爽朗。
可惜说出口的话怎么想也和爽朗没什么关系,他以赞美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冷酷得足够美丽。”
……是夸赞吧?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说这种话太过分了。”我侧头看向他,倒没有因为那像是赞美的一句话有什么窘迫的心情。
他对我笑笑,投过来的眼神让我看不透,“你认为自己这样说太过分。”
“嗯,”我肯定了他的话,反正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但是相比杀人的疯子,我更愿意同情被害者及其亲友,或许还能再加上疯子的家人。”
窗外依然是灰色的雨幕,哗哗的声音仍不停歇,天气的原因,房间里的光线也不怎么样,所以灯是早就打开了的。
这样看着外面就更暗了。
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个小小的房子里灯火通明,温暖又安全。
“晚上要不要我带你去案发现场转转?”许晏呈微笑着向我提议道,温和如春风的面孔上带着本就属于鬼的阴森之感,却融洽得像是春天与寒潮。
我自然是答应了的。
要不然大晚上的也不会在今天白天才去过的地方了。
虽然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但这里的气氛还是很糟糕啊,死亡的气息可无法一下子就散尽。
此时雨已经不怎么下了,天空却仍然阴沉沉的,屋子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有拉开,黑咕隆咚的。
都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还好我现在被许晏呈带着,或者说,抱着?
反正脚没着地,不用担心会破坏现场,也不会因为看不清前方而害怕什么。
我后背就贴在一个超厉害的鬼身上呢,还害什么怕呀,一般二般的鬼呀怪呀完全不是许晏呈的对手。
“嘘,我教你一个小技巧,可以感受到这间房子里残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