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我觉得有必要教导你一件事。”
容若停下来,认真道:“没事别轻易欠人家人情知道吗?”
半夏似懂非懂的点头:“嗯嗯嗯。”
走了几步,半夏突然又道:“小姐是怕人情债欠多了肉偿吗?”
“咳咳咳……”容若一口水被噎住,一个眼刀飞过去:“谁教你这乱七八糟的?”
半夏被自己家小姐凌厉的眼神吓的咽了咽口水:“楚,楚三爷!”出卖的毫不犹豫。
容若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是他!”抬起一根手指头,指着半夏的鼻子,眯眸道:“以后不准和他接近,听到没有!”
半夏缩了缩肩膀:“小姐,我知道了。”她不懂,为什么,楚三爷人风趣,长得帅,说话又好听。
不过,呜呜呜——她家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姑且听着吧。
*
主仆两人一路走着耍贫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随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回王府之前,两个人经过一个摊位,不像那边人来人往,这头略显冷清。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卖一些自己做的手工玩意儿。
容若停下后,随后翻检着看,手艺还不错。
半夏边看边好奇的问道:“老婆婆,你怎么不摆那头去,人多呢!”
“呵呵,那边摊位费要收十个铜钱一天,这里只要一个铜钱,老婆子一天赚的钱都没有摊位费多啊。”老婆子的语气里,显出几分无奈。
半夏拽了拽容若的袖子,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姐——”
容若抬手戳了戳半夏的额头,这丫头同情心泛滥了。
“那你随便挑两个,小姐我来付钱。”
“真的呀。”
“再多话,收回前面一句。”
“我要这两个!”半夏眼疾手快,一把抓了两个。
容若拿在手里晃了晃,是两只小老虎,按大小倒是和之前她的手机挂件差不多,唉——好想念拥有手机的时候啊。
算是做善事,容若多付了一倍钱,老婆子再三鞠躬感谢,倒使得容若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她对银两没什么特别的概念,毕竟以前的容若天天给关在容府后院,没有花银子的必要,而现在她也是吃穿不愁,除了自己没多少钱。
“小姐,你哪里来的银子呀?”半夏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容若扬眉:“赚的!”
“啊?”她没见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赚过钱。
容若也懒得解释,她上次是怎么讹了楚风的钱。
半夏把两只手抬起来,两只可爱的小老虎神气活现的并排在她眼前:“小姐,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容若看了一眼:“还行吧。”手工的比较粗糙,很多缝线也不够精致。
“那小姐你喜欢这个白色的还是红色的?”
“红色吧。”
“嗯,那另一个送给王爷!”
容若眨眨眼:“什么王爷?”
半夏一脸理所当然的:“静王啊,等晚上小姐你自己送吧。”
容若莫名其妙,抬起手指头往里勾着指自己鼻子:“我?我为什么要送他?”
再说,就这不值钱的小老虎,人家能看得上眼?
“小姐,这个叫心意,静王那样的人上人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所以我们要送就送这份心。”
容若咧咧嘴:“我不送。”她才不想自取其辱,而且为什么要送,送礼物那不都是情人间做的,他们什么都不是好不好,别让对方误会自己有什么企图呢。
半夏突然附耳过来,一脸神秘的笑道:“小姐,我昨晚都看到了!”
容若用手指头戳着半夏,让她推开:“看到什么了?”
半夏捂住嘴,脸还发红起来,眼睛却笑的更加有深意。
容若眯起眸,给半夏笑的心里发毛,怒道:“说话!”
“我看到小姐你和静王抱一起了!”
容若伸手盖住脸,用力深呼吸一口:“半夏,我觉得……”
半夏双手忙摆动:“小姐,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你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亲热一点,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懂,你懂个球!”
“啊?小姐,什么球?”
“呸!”容若打自己嘴巴:“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半夏歪着脑袋:“小姐,你干嘛打自己。”
容若双手背在身后,深沉的叹了口气:“半夏,我跟你说,我过段时间就可能离开静王府了。”
“嗯?小姐要和静王去别的地方住吗?”
“这个……”容若觉得现在还是别说了,免得这个小丫头胡言乱语,不过,她倒是真的应该想想,该把半夏托付给谁。
来到这个世界,容若没想着要和谁有牵绊,上一世活在规矩里,既然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她就想不管不顾,恣意潇洒的活一次,至于当时一时心血来潮留下半夏,倒是意外。
但是,她也没想着带半夏闯荡,她自己都吃不准能养活自己呢,带着个小丫头也不方便。
“小姐,你们要去哪里,你不是不要半夏了吧?”半夏撅起嘴,楚楚可怜。
容若拍了拍她的头,心里叹口气,这孩子因为之前的经历,心思极为敏感,还是不要随便乱说。
“我不要你,谁要你。”容若故意没好气的说一句。
半夏却高兴起来,笑的见牙:“那我放心了。”
容若勾勾手指头:“走啦走啦,我还要回去练琴呢。”
半夏跟在身后,怎么小姐突然对这件事这么热情了?
城里大多数人都挤到法华寺门前,其他街道上人便少了。尤其容若和半夏回王府的路上,因着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这边平日就清净,这会儿更是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就在一个拐角口,避着人视线的地方,容若忽然感觉一道黑影罩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嘴巴就被捂住了。
容若眨了眨眼,瞪过去,奈何对方根本不理她,直接一个麻袋套住,眼前顿黑。
不是吧?又被抓了!
这回,半夏倒是反应快,也是两个人专门盯着容若的关系,在搞定容若后,其中一个又反过来抓半夏时,她一口咬在对方手腕上,然后脚尖使尽的往前随便一踢,恰巧踢在关键位置。
“她娘的,看老子不抓住你!”那人痛的弯下腰,咬着牙槽放狠话。
半夏脚底抹油一股子往前闷跑,嘴里尖叫:“救命啊,杀人啦,强奸啦!!!”
另一个已经扛起容若,见跑了个小丫鬟,快要惊动周围人群了,压低声音道:“别管那丫头了,赶紧走。”
“他姥姥的,晦气!”主要是命根、子疼的啊,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只好离开。
半夏一口气跑到法华寺,正好一位贵妇人进寺,她冒充对方的丫鬟走在最后,混了进去。
里面人不多,有些烧完香就出去了,还有些坐着喝茶或者正在里面虔诚叩拜的。
燕回人高马大,很明显就能看到。
半夏本来想回王府,但是回王府的路只有那一条,她不确定那两个坏人离开没有,所以灵机一动,想到了燕回。
好不容易找到燕回,半夏也顾不上别的,白着一张小脸,惊慌道:“燕大爷!”
燕回正坐在外面等母亲和方馨,燕母一向虔诚礼佛,寺庙里每一个佛像都不会错过,而且还要和方丈聊会天,再看庙里有什么需求没,捐助点香火钱。
燕家兵戎世家,满门从军,为国征战,所以燕母平时在家也日日焚香祷告,为人妻母,不求丈夫儿子成就多大,但愿平安。
法华寺的茶很清香,是寺庙里师傅自己栽种,带着一种不同于外面的宁静清幽。
香火的味道萦绕整个寺庙,也给了燕回难得的平静,从里至外的平静。
这两年战事缓和下来,除却东岭独守一边外,北狄和西凉虎视眈眈,盯着大昭这个富饶广博的国家,也不是一日两日。
也是最近两年,西凉内变,而北狄又因为常年与大昭的战事,使得国库空虚,导致朝政不稳,百姓哀怨,特别是忽筏之战后,北狄损失惨重,最后以五座城池的代价,停下攻势,隔江守敌,形成暂时休兵的状态。
大昭这边,也是这个意思,能不打是最好的,毕竟连年战争,也消耗不起。
两年前燕回被召回京城,另外封了官职,但手里的兵马还在,只要西凉与北狄有什么动静,他随时准备出征。
燕回与慕北辰倒不是两年前才认识,他们这些名门后裔与当朝皇子间都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不止是慕北辰,燕回与慕靖宇、慕凉呈也很熟悉,但是因为性情等关系,渐渐的,那些小时候的玩伴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甚至出色的占据了这个国家的某个位置时,单纯的情谊成为了利益的牵绊。
当皇帝一年比一年苍老,皇子们暗地里拉拢各路权贵的动静越来越大,逐渐到了寻找到机会势必要铲除对方,起码也要让对方这辈子翻不起盘的地步。
三年前的慕北辰,正是被这样一只黑暗中的手推了出去,差点跌入悬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