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指尖一颤,不是吧,慕北辰知道是自己干的,要来算账了?她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啊,要被慕北辰知道她给欧阳惜悦下毒,会怎么样?
反正,肯定不会是好结果!所以,不能承认!
“我我听半夏说,欧阳管家就是吃坏东西,没没没那么严重,王爷对下人真是关心,当王府的下人好福气。”
“哦,是吗?”尾音上挑,听不出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容若坐的矮凳实在太矮,时间久了,膝盖有点发麻,她伸直后用拳头敲了敲膝盖,视线到处飘,想着怎么把这个话题给忽悠过去。
在容若忐忑中,慕北辰却转了话锋:“本王听说,你前几天去过公主府了?”
容若心中咯噔一下,慕北辰怎么什么都知道,狐疑的眯起眼,他不会派了人专门跟踪自己吧?
“对,长公主说让我和江城给月华郡主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怪病。”
“那治的如何?”
“治不好。”
“嗯。”
慕北辰没有再问,不过容若总觉得有些心虚,她一仰头,慕北辰正好看过来,两个视线交汇上。
一双眼睛灵动,惊慌意乱;一双眼睛冷沉,深不可测。
慕北辰深幽的黑眸探看不出任何,但是容若总有种自己被他看透的凉意,就好像她在他面前是赤裸裸的,而她看他,却永远隔着一层纱。
这会儿,半夏端来沏好的一壶热茶。
茶味很浓,一看就是好茶,幽绿色的茶叶漂浮在茶碗中,随着白色的雾气散出淡淡清香。
半夏倒了杯茶给慕北辰,双手恭敬的递过去:“王爷,喝茶。”
慕北辰侧过身子,斜靠在桌案,姿态随意,但又透出皇家的优雅高贵。
半夏低着头把茶碗放在一旁,站在旁边不动,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容若眯起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北辰端起茶碗,淡淡道:“有话说。”
半夏心一狠,咬唇道:“王爷,燕大爷说您的棋艺京城第一,能不能教教我家小姐呀。”
半夏的计谋是,王爷那么厉害,随便教教,小姐的棋艺肯定突飞猛进,而且这样两个人就有更多时间相处,培养感情,一举两得。
容若满脸黑线,恨不得一脚把半夏踹到天际。昨天就随口跟半夏说了一嘴,哪知道她惦记上了。
“半夏别打扰王爷,王爷日理万机,哪有空教我下棋,对吧,王爷?”容若堆起满脸笑容,眼睛里明明是快拒绝啊,快拒绝啊。
慕北辰慢悠悠的喝一口茶,随后把茶碗放回桌案,单手支起额,贵气慵懒:“可以。”
“哈?”容若简直不敢相信。
半夏捧着脸笑,连忙福礼:“真的啊,谢谢王爷!”
“不过,本王不能白教。”慕北辰修长的手指在桌面叩了两下。
“不敢麻烦王爷,下棋什么的,我也会。”
“哦?”
半夏插一嘴:“小姐,您昨天不是说只会把黑棋白棋摆一条线,根本看不懂吗?”
容若扯起两边嘴角,眼睛里带着威胁,咬着牙道:“半夏,你再多说一句话,以后就没机会开口了。”
慕北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夕阳的余晖正好洒在他身上,仿若是自带光环的天神。
“晚上来漪兰苑。”慕北辰的口吻从来都是不容拒绝,也不需要别人回答,就离开了。
容若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他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那些事情,他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不知为何,容若觉得,他是知道的。
顿时心口一凉,又猜不透慕北辰的想法。
“小姐,王爷让你晚上去漪兰苑哦。”半夏很兴奋。
容若气急:“你还说,谁让你开口,我已经找到人教我下棋。”
半夏踩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我想让王爷和小姐多点时间培养感情嘛。”
“你,你你你……”容若抬起一根手指头指向半夏:“你气死我算了!”
半夏追着容若往里面走:“小姐,我都听说了,王爷的漪兰苑从来不让人踏入呢,这样是不是说明,王爷对小姐……”
容若突然转身:“你给我闭嘴。”
“小姐!”
“信不信我给你毒哑?”容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表示不是开玩笑的。
半夏捂住嘴,拼命点头。
*
漪兰苑不同于容若的小院子,高雅有品位,摆设低调但不失华贵。
特别是院中几盆兰花,容若不大懂得欣赏,也知道照料的很好,一定是名贵中的名贵品种。
依稀记得兰花这样娇贵的花类其实是不大好养的,所以有些兰花价值很高,她有一次刷到过一个新闻,什么十八品兰的能卖几十万。
容若进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人,正奇怪,漪兰苑难道没有个仆人吗?
忽然,眼前一闪,多出一个黑衣人。
要不是漪兰苑的灯光还算亮堂,真能把容若吓的瘫软在地。
“容小姐,这边请。”段衣摆了个手势,带容若进去。
容若吞了吞口水,嗯,慕北辰很有个性,请人都这么别致。
漪兰苑很大,容若跟着拐了几拐,才到地方。
站在一间房门口,容若正打算问问段衣,他敲门呢还是她来,往后一看,哪还有人。
“怪人!”不仅是慕北辰,他身边的人也是。
好吧,只有自己来了,容若抬起手叩了两下。
没有动静。
再叩两下?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容若咧咧嘴,不是吧,没有人?耍她玩呢。
“门没关,自己进来。”
容若被慕北辰突然出声吓一跳,抬起手指头一推,还真的推开了。
她先探了个脑袋进去,房间很亮堂,但是这光线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更加柔和稳定。
“我进来了哦。”容若觉得进别人的地盘还是要客气一下的,显得她懂礼貌。
慕北辰没有说话,容若就当他首肯了。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点了某种檀香,味道很不错。
容若提着裙子走了进去,眼睛四处扫一圈,定在某个地方。
心里惊呼一声——窝勒个草,这这这……这么大的夜明珠。
难怪呢,她说怎么这里的光那么亮,但是不同于平日那种晕黄色,也没有任何晃动,倒像是低瓦数的白炽灯。
容若三两步跑过去,瞪大了眼睛,心里算计着,这样一颗夜明珠值多少钱。
又忍不住摇头感叹,腐败,太腐败了,万恶的资本主义。
“看够了?”那边,慕北辰冷声道。
“呃……咳咳……”容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假装淡然的转身:“随便看看。”
慕北辰坐在窗口,面前摆着一盘棋,黑子与白子都落了不少,他手中正执一颗白子,低头专注于棋盘。
夜明珠的光芒洒在慕北辰的侧脸上,脸如雕刻,五官分明立体,优美的脸部线条一路往下,抿起的薄唇泛出亮泽,带着诱惑人的色彩。
特别是今日的慕北辰,穿着一套白色宽袍,单手慵懒支额,少了几分平日的刻薄严谨,显出贵公子的卓然风采。
容若视线往他完美的下巴往下一看,咽了咽口水,这这这慕北辰也不怕冷么,胸口还露那么大一片。
不过嘛,容若眼睛锁在那大片白皙的皮肤上,男人的锁骨相当漂亮,一路往下滑下去,容若眯起眸,仿佛可以透视那紧致的肌肤往下,是何等旖旎的风光。
“看什么?”慕北辰白子落下时,蓦然回头。
容若来不及闪避,给慕北辰抓了个正着。
“咳咳……”口水呛到了。
“容若,你是不是见到男人都这样?”一脸色相。
容若尴尬的满脸通红:“我没有看你的胸!”
呸,容若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慕北辰俊脸淡然,黑眸幽深,视线凌厉精锐,逼视的容若慢慢垂下脑袋。
“过来。”慕北辰淡道。
容若慢慢挪过去,屁股挨着慕北辰对面的椅子坐了一般,像个上课听讲的乖学生,双手还规矩的摆在膝盖上。
在慕北辰面前,容若总有种不自在。
“看棋盘。”
“哦。”
片刻后——
“看出来什么?”
黑子白子在她眼前,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那一片肉啊,肉……
“嗯?”慕北辰拧起眉头,显出几分不耐烦。
“啊——哦,这个,王爷高明,这个棋下的简直就是‘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
不管真话假话,说好话肯定没错。
“本王问你,这盘棋,好在哪里?”
开着的窗,时不时飘进来一缕风,深秋的夜本来就凉,冷的容若一个哆嗦,嘴唇也颤了颤:“这个,好就好在,王爷一个人对弈也能如此精彩。”
慕北辰再从棋罐里捻出一颗白子,没有马上落下,而是抵在下巴前:“现在轮到你了。”
“呃……”容若抬起手指头往里弯,指向自己鼻子:“我我我?”
“需要本王重复吗?”
“好吧。”容若从棋盘旁边拿了颗黑子,心里好憋屈,她怎么就老是屈服在慕北辰的淫威之下呢!
白棋与黑棋成互相围困之势,饶是容若不懂得围棋之道,也看出这局势有些紧张,好像随便落一个地方,就能决定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