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衣余光扫了一眼彩蝶,他实在不知道她是如何一边这么正经的说话,暗地里还一个劲的用脚尖挑逗他的。
“还有一件事比较奇怪。”段衣拧了拧剑眉,说道:“当时惠妃中了一刀之后,禁卫军虽然已经赶过来,可是并没有那么快救驾,但是刺客却选择了撤离。”
慕原澈笑道:“哈哈,大概是他们怕了。”
这种笑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胆敢来行刺皇帝的人,怎么会知道怕,只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才是正常的反应。
慕北辰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如果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父皇呢?”
段衣一惊:“王爷,你的意思是……”
燕回沉稳有力的声音,开口道:“王爷是不是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目的不是皇上,而是惠妃。”
慕北辰冷眸淡扫:“你们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
皇上在御书房突然看到了惠妃的旧物,他去了冷宫之后,惠妃又恰好走到宫门口,这个时候,刺客来了,又刚好埋伏在冷宫附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原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自救。”慕北辰玄色衣袖一甩,人随着起身,望着窗外的薄雾,凉声说道。
慕原澈皱眉,他有些不敢置信:“皇兄,这不太可能吧,慕凉呈他是疯了吗?”
慕北辰负手而立,冷笑道:“看来我这个二皇兄,还真不是一般人。”
冷血狠厉,恐怕无人能及。
其余人也惊诧不已,如果真是这样,端王为了解脱困境,不惜让自己母妃用死来博取他的前程,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燕回跟着站起来,敛眉沉思道:“王爷,端王为人多疑善谋,往后与他交锋还需谨慎。”特别是他能干出这种事,还有什么是他会顾忌的。
慕原澈看向窗外的彩蝶和段衣二人:“刺客呢,找到没有?”
彩蝶轻叹一声:“若果真是端王所为,以他的行事作风,是不可能留下把柄叫人寻找的。”
慕原澈摊手:“那就死无对证了?”
就算是有证据,恐怕皇帝都不敢相信这个事情是有人精心谋划出来的吧,毕竟,惠妃死在他面前,是那么叫人震撼感动。
同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问菊苑
容若刚躺下睡觉,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动静,还有半夏说话的声音。她重新披上外衣走出去,见到半夏扶着一个女子在门口僵持着。
薄雾带着浓厚的湿气,使得夜晚沁凉入水。
半夏见到容若,跟看到救星一样:“小姐,她非要出去不听劝。”
容若挑眉:“我不是让你敲晕了?”
容若口气不善,任谁睡觉被打扰心情都是不好的,特别是容若这样一辈子的兴趣爱好除了吃就是睡的人。
绿雀抬起头,就见雾气朦胧中,绝色女子缓缓而来,身姿若仙,美的如梦似幻,竟然有一刻呆愣。
她之前醒过来一次,也见过容若,但当时情绪激动,并未看清容貌,此刻乍一见,特别周边还飘着淡淡薄雾,让她失神。
“不想死就给我躺回去。”容若的声音带着秋夜的清冷:“想死就死外面去。”
半夏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姐啊,你说话就不能婉转点。
绿雀回过神,面目清丽微冷,连眉眼都带着霜寒,居然就迈步要出去。
容若双手环臂,凉飕飕的道:“你确定能走出问菊苑?”
绿雀刚走了三步,顿觉心口疼的像是被万千针扎一般,饶是她这般心性坚强的女子一时间也忍受不住,脚步踉跄下,血气翻涌,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再也没办法多走几步。
“啊——”半夏惊呼,不知道是扶还是不扶。
“走不动了?”容若斜靠在旁边墙壁上,语气带着一抹嘲弄。
绿雀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抬起的眸光中满是倔强坚韧,她似乎习惯隐忍伤口的疼,就算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也不失冷静自持,仿若凌霜雪梅。
容若眉梢一挑,这个女子很有骨气,不过她不喜欢。
作为医生,怀着对生命最大的尊重,他们有时候为了挽救一条性命,经常在手术台奋战十几个小时,最长的一次记录是三十三个小时,那是一个脑肿瘤扩散并发生异变的少女。
所以,她不喜欢绿雀这样轻易践踏生命的人,特别是在她好不容易救回来之后。
这世界上不管任何事情,都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
“谢谢。”绿雀的嗓音不同于外貌冰冷,反而是犹如山泉般清冽干净,她感激容若的救命之恩,但是眉头紧蹙,跟着又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
容若摊开手:“我也没阻止你啊。”
绿雀困难的扶着门框,有些站不直:“容姑娘,能否帮我一个忙……”
“不行。”
绿雀错愕,她都还没说完,没想到容若拒绝的这么彻底。
“我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你。”容若好整以暇的微笑道。
绿雀:“……”
半夏挠挠头,同情的看着绿雀,小姐生气了诶。
“不想死就回去躺好。”容若丢下这句话,率先走进去。
半夏还是扶了绿雀,好心劝道:“别惹小姐生气,不然你会很惨的!”
绿雀望着容若风姿卓然的背影,她确实有些意外震惊,之前并未接触过容若,但是她听别人谈起过两句,好像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她以为容若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应该是懦弱而胆怯的,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疾言厉色。
其实也不怪绿雀,她听说那些的时候还是容若刚进王府,后来她一直在外出任务,根本都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伤口不出意外的又裂开了,鲜红的血把她白色的单衣都染红一片,半夏都感觉从容若身上传来的黑暗气场。
容若先给伤口消炎,随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绿色的瓶子,将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处。
药粉渗入进去,尖锐的疼痛使得绿雀身体一颤,面色依然平静,但是眉头悄然紧拧,看得出她是在极力的隐忍这种痛苦,没一会,额头浸出一层汗珠。
“疼?”容若余光扫了眼,拿起白布开始包扎。
绿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道:“不疼。”
容若冷笑,戳破她的谎言:“不疼你发什么抖?”
绿雀哑然,垂头看着自己胸口一道深入骨头的伤疤,好似看的是别人的身体,并无半点波动。
半夏摇摇头,小姐真是越来越恶劣了,幸亏得罪小姐的不是她。
容若包扎完,眼眸掠过绿雀手臂,上面有一道旧伤,很长的疤痕,特别是女子细腻白皙的皮肤衬的这道疤痕异常可怖狰狞。
这一定是个习惯于受伤的女子,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习惯了面对死亡。
容若想起来,慕原澈说过,绿雀的身份是暗卫,她一开始以为暗卫大概就是贴身保护主子,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这么简单。
“你要找慕北辰的话,明天再说。”容若合上药箱,语气总算没有方才那么冷漠,兴许是因为她的坚毅,也或者是因她的尽忠职守产生惺惺相惜。
不管是忠于自己的主子,还是职业,同样令人钦佩。
绿雀看着重新包扎的伤口,愕然抬头,她怎么知道的?
容若从她的面色就看出了什么想法,动动嘴唇:“你以为没有慕北辰的话,我会留你在这里?”
就算出于医者天性救治了她,也不可能不设防,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客房里。
“我有事跟王爷说。”绿雀坚持,她的任务没有完成,要当面请罪。
“慕北辰进宫了。”容若随口就是一个谎话,说的脸不红气不虚。
半夏暗暗比了个拇指,小姐就是厉害!
绿雀蹙眉,她还想说什么,容若已经站起来:“半夏,你看着她,困死了,浪费我时间。”
作为容若口中浪费了她时间的对象绿雀,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罪恶感,冷若冰霜的脸微有些难看的红了红,被这么当着面冷嘲热讽,实在叫人受不大住。
半夏弯了弯眉眼,笑着走过去:“绿雀姑娘,你还是躺着休息吧,不听我们小姐的话,会死的很惨的。”
容若刚到门口,回头一记眼刀:“半夏,你以为本小姐听不见吗?”
“嘿嘿,小姐最温柔善良美貌传天下。”半夏赶紧拍马屁。
绿雀对主仆两人的相处有些好奇,她的认知里,还没有哪个丫鬟敢取笑小姐,也没有哪个小姐这么随和。
说随和原本是不合适的,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容若并没有给绿雀一个好脸色。但是她嘴里说的难听,处理伤口的时候,动作却轻柔的很。绿雀似乎有些明白了,容若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看半夏和她相处就知道了。
“绿雀姑娘你不用在意,我们家小姐人很好的,她就是有些生气你三番两次不顾伤口爬起来。”半夏拍了拍枕头,让绿雀躺好。
绿雀眼眸一愣,生气,为什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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