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我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
“容姑娘作为神医,想必做出来的药品自然有非凡之处,不知可否请教一下,这金疮药与别的有何不同。”
容若处理好伤口,没有立即回答,她身上没有带包扎用的白带,左右看了看,对凤梧打了个响指:“小凤凰,你过来。”
凤梧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手指头往里弯:“叫我?”
容若不耐烦的摊手:“除了你还有谁。”
凤梧撩了撩头发,傲娇脸:“我不叫小凤凰。”这名字实在是……难以接受。
“好吧。”容若弯起眉眼:“小凤凤,可以了吗?”
凤梧抖了抖嘴角:“不准叫!”
容若单手扶额,叹了口气,妥协道:“那行,不叫你小凤凤了。”
凤梧扭脸,哼哼,被小爷的气势吓到了吧。
“傲娇凤凤,你快点扯一块布给我。”容若翘起嘴角,笑容别提多腹黑。
凤梧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段衣圆满了,除了他之外,终于,凤梧也没逃出容姑娘魔抓,他很同情的看了一眼凤梧。
若是容若知道他的心声,一定要说一句,一个闷骚段,一个傲娇凤,不是半斤八两嘛,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容若包扎完,最后打了一个结,很满意的双手一拍:“成了!”
慕北辰心情复杂的看着手背上的……蝴蝶结,他可以肯定容若是故意的。
“好看吗?”容若对着他眨了一下右边眼睛。
不知是这不经意流露的调皮叫他心中闪过一抹异样,还是习惯容若的无厘头了,慕北辰收回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显然也没有任何不满或者生气。
“容若,那些野猪中的是什么毒?”刚才人多口杂,慕北辰一直没有问,眼下只剩下他们几人,他才开口。
“刺五芹。”容若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那一头头野猪让护卫军抬着去处理,面容也认真了几分:“这种毒对人或者动物来说,引起的内外伤的伤害并不高,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影响。”
慕北辰黑眸微眯,瞳仁中射出一道光:“制造幻觉?”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分明是肯定。
容若斜仰着头看了他一眼:“嗯,我想野猪群突然发疯应该是跟这种毒有关,只是根据我的了解,此种毒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苛刻,它只能生存在红土壤之中,因为红土壤里面包含大量的酸性,这也是刺五芹最需要吸取的营养来源。”
“红土壤?”慕北辰指腹摩挲着,脸色沉淀下来,陷入思绪中。
“据我所知,大昭境内并没有适合刺五芹生长所需的环境,而整个大陆上,唯一适合刺五芹生长的,只有一个地方……”容若观察着慕北辰的神色,轻笑:“王爷应该想到了吧。”
“不错,不过刺五芹只是死物,哪里生长的并不是最重要的。”
容若闻言点头,慕北辰说的不错,不能说这颗毒草是你种的,那你就是凶手,东西都是可以被交易买卖,这中间经过了多少人手,又有谁知道,更何况刺五芹并不是稀世罕有的毒草药。
“说起来,这刺五芹也算是挺名贵的,很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当做毒草来对待使用,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毒也没有的药,毒药二字相辅相成,毒既可以为药,药也可以为毒。”
说起药理这方面,容若的眼睛都跟着发亮,她兴致勃勃的阐述道:“就比如说这刺五芹,虽然能药粉研磨后可以做成致幻剂,量多能使得人精神错乱,但是若取适宜的量,用在外科手术时,还能减轻病人的受痛苦程度,一定意义上来说,可以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当做麻醉剂,而且它对于腐烂皮肤的治疗也是很有效果的。”
慕北辰稍稍偏头,眼眸中,倒映出侃侃而谈的女子,白衣张扬,神采动人,就像一个发光体,随时都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
心口的弦轻不可微的一动,仿佛是白色的衣角在拨动,眼神中氤氲出极淡的笑意,在他人还没有发现时,很快被抹去。
“容若,你好像懂很多奇怪的东西。”
容若弯唇,笑道:“多谢王爷夸奖。”
“本王夸你了?”
“哈哈,讨厌!”容若虚握的拳头轻轻砸了他一下,扬眉:“我了解你的,王爷您老人家一向口是心非,本小姐不在意。”
慕北辰负手而立,唇角也跟着弯了一个极小的可称之为笑的弧度:“不过,这一次确实值得本王夸你。”
就连他都没奈何的野猪群,容若一包药粉就轻易解决了,真是……绝对不能小看这个小女人的能耐。
容若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讶,又仿佛永远看不到她的底在哪里,这个女人充满了谜团,叫人想抽丝剥茧,窥探她的本质。
“咦?”容若不可思议的仰头看向他,眨了眨眼:“慕北辰,你转性了。”
慕北辰拿眼角瞥了她一下:“话多。”
“谁叫你话少,这叫互补,不然两个人站在一起谁都不说话不是很奇怪嘛,又不是两座冰山。慕北辰,我很好奇,你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难怪你没什么朋友,也不对,楚风和燕大哥算两个,他们和你很早就认识了吧。”
“嗯。”
“燕大哥就算了,楚风那个骚包居然能忍受得了你,也是人才。”
远在江南的楚风打了个喷嚏,摇了摇折扇,哪个美人又想念他了。
“慕北辰,面瘫得治,下次我给你针灸吧……”
“闭嘴!”
“你放心,我绝对不多收费,友情价每次一百两。”
慕北辰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再慢悠悠的打开,淡淡道:“一百两?嗯?”
容若镇定的从慕北辰手中抽……抽不走,干咳一声:“既然王爷对我的墨宝如此喜爱,就送给你了,留个纪念。”
慕北辰右手一扬,一阵微风在容若面前呼过,白色衣角扬了扬,再看他手上,多了一个锦袋。
容若挠了挠下巴,这锦袋咋有点眼熟,低头一看,这可不是自己那个嘛,双手环臂,气哼哼道:“王爷,这个锦袋应该入不了您老的眼吧。”
慕北辰刚才就好奇,这锦袋在容若手里就跟百宝箱一样,她从里面掏出一个又一个瓶子,这会儿径自打开了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白底蓝花小瓷瓶,唯一的区别在于瓶塞,有赤红色,也有绿色和蓝色等等。
慕北辰修长的,指骨分明的手指捻了一瓶出来,还没打开,容若扑过来按住他的手,皱眉道:“不要乱动,中毒了我可没解药。”
“毒药?”慕北辰从来不是鲁莽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打开瓶子,但是看到容若紧张的神色,眼底染上几分暖色。
“嗯,这个瓶子里的毒最厉害,中毒的人五步毒发,七步必死,无药可救。”容若肃然的声音在秋风中带着叫人胆颤的凉意,说这个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任何波动。
这个瓶子她平时是不会碰的,除非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候,或者哪天出现一个人,她认为罪大恶极,非死不可。但是她不轻易用的另一个原因在于,若是面对更强大的敌人,一个不甚,或许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也是刚才遇到追杀她的黑衣人,她为何没有使用。那个黑衣人的功夫那么高,她洒出去的毒药让对方反扑回来,她就被自己的毒药给毒死了,说出去都丢脸啊。
“为何不做解药?”
按照常人的理解,毒药与解药不是都同时准备的嘛。
“若是能叫我用这个毒的人,也没有解的必要了。”容若坦然道。
“其他的呢?”
“浅绿色的是治疗外伤的药,蓝色的是内伤服用的,至于黄色的那瓶是痒痒粉,还有白色的是有眼无珠散,橙色的是痛哭流涕丸……”
慕北辰把瓷瓶放回去,收了锦袋的线重新还给容若:“你身上一向都带着这么多毒药?”
容若耸耸肩:“没办法,我又不会功夫,带着傍身啊。”
慕北辰半垂眸,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两人这么随意说着话,自己可能不觉得,但在他人眼里俨然是谈笑风生。若不是段衣和凤梧慢慢习惯了,可能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他们家的王爷何时如此的平易近人。
刘斯缈也是如此,她的眼神很复杂,有羡慕,嫉妒,失落,种种情绪压抑上来,使得她美丽的脸庞都有些扭曲晦暗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脑海中想起刚才她执着的又问了一遍容若,她的金疮药哪里不同。
当时,容若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反问了她一句,你的金疮药能去疤痕,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吗?
刘斯缈自认她家里的药师也算得上在这方面比较有名望的,但是也不可能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毕竟外伤多多少少会留下点痕迹,尤其是锐物造成的伤口,越深的话,痕迹也越明显。她们府里就有一个护卫,当年有人要刺杀刘宰相,那个护卫挡了一刀,却是伤在脸上,那一刀极其的长,从左边脸颊贯穿鼻梁一直横跨到右边,疤痕狰狞可怕。这些年来,虽然说淡了不少,但是酱红色的痕迹是再也去不掉了。
也因为这道疤痕,那护卫原本还算能看的脸被毁了,一直未能娶妻,不过刘宰相看他忠心护主的份上,把府里的一位丫鬟许配给了他。
所以,真的有这样的药粉,任何疤痕都会去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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