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话音刚落,几道凌厉的鞭风,瞬间从两侧直直朝沈姝和楚熠甩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
早已暗自戒备的楚熠,揽上沈姝腰身,一个跳跃,便闪身到妇人身后。
“噼啪!”
长长的毒鞭,霎时狠狠甩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血旖萝鲜红的汁液,瞬间在黄土之上飞溅开来。
却并未溅上妇人的绣鞋。
直到这刻——
沈姝才发现,妇人站立的地方,两侧在彼岸花丛的掩映下,竟有两个黑漆漆的密道口。
有几个毒奴,手持鲜红毒鞭,无声蛰伏在密道里。
他们漆黑的双眼,带着疯狂的嗜杀之色。
沈姝毫不怀疑,若她和凤时,此刻站得离红衣妇人稍远些,怕早已被这些毒奴撕成了碎片!
“想杀我们,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杀。”楚熠单手扼住红衣妇人的喉咙,淡淡说道,声音尽是肃杀之意。
早在他带沈姝靠近红衣妇人之时,就已察觉两侧潜伏的毒奴。
在沈姝与那妇人周旋时,他便已做好应对各种危机的准备。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红衣妇人身后更安全。
也没有什么方式,比扼住红衣妇人的性命,更能让他们在毒奴环伺下,全身而退。
红衣妇人覆面的红纱微动。
她似早已料到楚熠会有这招,唇角淡笑未减半分。
“不亏是熠王殿下,手无寸铁还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找到最佳应对之策。”
“只是可惜……”她幽幽叹了口气“殿下杀伐果断、武功非凡,却在”毒“之一字上,像个无知小儿,呵呵……纵然我被你杀死,能有你陪我黄泉路上走一遭,此生也算无憾。”
红衣妇人的话音刚落,楚熠便立时感觉,有股极辛辣的刺痛,从他扼住妇人的指尖,往手臂上蔓延。
一缕青紫的血线,瞬间在他手背上绷起。
“血旖萝!”沈姝看着那条血线,脱口而出“快松手!你会死的!”
楚熠眸色微深,扼住妇人的手指,却未动半分。
“若你死了,这些毒奴免受你奴役,不必为西匈效力,西匈也不会因此军力大增,倒也合算。“
他的嗓音平稳有力,言辞间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沈姝闻言,一口老血瞬间堵在心口。
他不惧生死。
她却不能让他白白送死!
方才因妇人的话,她心神大乱,不曾留意。
如今细嗅之下,沈姝才发现——
这红衣妇人覆面的红纱,竟是用血旖萝的汁液浸染而成!
只是,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掩盖住血旖萝的味道。
就算沈姝离她如此之近,嗅觉足够敏锐,若不细闻,也几乎很难察觉!
沈姝赶忙抬眸,看向楚熠眉心。
只是这眨眼间的功夫,他的眉心凭空出现一道,极细极窄的香灰印记。
这是阳寿将终的征兆!
眼前这位,就算真是堂堂战神,也不过是寻常血肉之躯。
身中血旖萝的毒,只要他手背那条血线抵达心口,便会心力衰竭而亡!
没时间了!
沈姝咬牙,果断抽出袖间匕首,直抵上红衣妇人的喉咙。
另一只手抓住楚熠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往下拨。
“她的面纱有毒,你快放手!若不放手,毒力蔓延的速度就会加快!若你死了,大周如何与西匈抗衡!你信我!”
“你信我”这三个字,沈姝虽然语气刚硬,却教楚熠听出了祈求的意味。
他心神微震,下意识松开手指,往后退了半步。
这种时刻,一念即生,一念可死。
他松开手,就意味着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前一刻才得知“身世”的沈姝手里。
在这种时刻,这份信任,有多难得,沈姝自然深有体会。
她朝楚熠感激颔首,一只手紧紧箍上红衣妇人的脖颈,另一只手,把匕首死死抵在妇人颈间。
“他能被毒死,我却死不了。我数三下,你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就让你先死,在黄泉之上为他引路!”沈姝狠厉地道。
红衣妇人脸色微变。
“呵……”她语带嘲弄“你竟为个楚家的野男人,弑杀生母,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全是你外祖族人的埋骨地,你竟当着他们的面,杀我这个亲生母亲,你良心何在?沈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忠孝二字,都被你吃进狗肚子里了?”
“呸!我生是大周人,只对大周尽忠。我生母姓蒋,只对蒋、沈两家尽孝,你算哪根葱!”
沈姝说着,果断把刀锋往红衣妇人的脖颈里,送了毫厘“我是你祖宗,杀了你,不叫弑杀生母,叫清理门户。”
“一!”
“呵……你莫不知道,血旖萝之毒,无药可解,我哪去给你找解药。”
“二。”
沈姝不与她多说,再次倒数,还把短匕又往她颈间再送了送。
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匕锋涌了出来,滴答往下落。
若是寻常的血旖萝,当然无解。
可这妇人面纱上的血旖萝,明显比寻常血旖萝之毒,生效的速度更慢。
况且,她方才被凤时擒住时,说的那番话,也留有几分余地。
想来是有解药的。
果然——
红衣妇人换了语气道“就算真有解药……我若给你,你却害我性命,那我岂非得不偿失,你总得也让我活着才是,否则我们还不如一起死……”
循循善诱的语气,不像是讲条件,倒像是在拖延时间。
沈姝冷笑,只顾倒数“三!时间到。”
随着这声话落,她的手维扬,匕锋果断朝妇人颈间刺了下去!
这一次,妇人脸色大变。
“等等!我给你解药!”
这话终于让沈姝的匕锋,在紧贴她伤口的位置堪堪停下。
而匕锋上带着的、如有实感的杀气,却让妇人后背惊出冷汗。
她这次当真失策。
原以为以“亲生母亲”身份,告诉沈姝身世,就算不能说服她亲手杀了熠王,也至少能教她心神大乱,无暇再顾及其它。
却没想到……
红衣妇人定了定神“这血旖萝里,我掺了梦蝶草的花粉中和药效,还有一味秘药……我把秘药交给你,你只需带他去找梦蝶草叶子,碾成汁让他服下,就可救他性命。”
她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鲜红药丸,递给沈姝。
沈姝将信将疑接过那枚药丸。
妇人虽称这是“药”,可对药味极其敏感的沈姝,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这种血腥气,与热腥草的那种草药味的血腥气截然不同。
沈姝脑中对这个气味,没有丝毫印象。
她几乎可以笃定,这不是药!
“你在耍我?”
这话刚出口,沈姝冷不丁看见,楚熠眉心那缕香灰印记,竟开始变得闪烁!
这是……生机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