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听见这话,凤眸骤深。
“照这么说,首要之事,便是先要查清,萧柏源究竟是被谁所害,这上头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扯下手里的白布:“我进宫一趟,起码要在萧敬成死之前,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沈姝点头,她赶忙道:“还须得让暮先生来一趟,好生验一验尸,我总觉得,这只血手不太对头。”
楚熠应下,可是脚步却未动。
“我先送你回县主府,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不放心。”
沈姝微怔。
她原打算在这密道里,等暮先生过来。
可此刻听见熠王的话,沈姝才反应过来,她如今正在承恩公府里。
如今是有熠王在,他们做事才能如此方便。
可他若走了,自己在这府上落了单,可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沈姝应下,再次转头看了萧柏源的尸身一眼,暗暗记住那股气味,这才跟着楚熠,往密道外头走去。
*
因着时间紧迫,楚熠快马将沈姝送回县主府,便匆匆进宫去了。
沈姝刚踏进县主府的大门,就看见方才在承恩公府消失的楚湛,正坐在门房里头,等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沈姝诧异地问。
她原以为这位小王爷是无颜面对先前对熠王的挑衅而遁走,却没想到,他竟直接来了县主府。
楚湛站起身,看着她道:“你手上有多少熠王府影卫?飞羽和飞云能不能找几个震天雷来?”
沈姝心里警铃大作。
她戒备地道:“你想做什么?你瑞王府里那么多暗卫不动,为何要使熠王的影卫?还要震天雷,你怎么不上天?”
楚湛:……
他肃容说道:“那条密道连通司华园的那截被封了,你要不要趁势炸开?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姝杏眸微睁。
方才她在密道里看得十分清楚,通往司华园的通道,堵得死死的,便是遣人进去凿开,都要很费些时候。
“密道里用震天雷,密道会塌的吧?”
萧柏源的石棺是砌起来的,尸体若贸然移动,不利于暮先生验尸。
所以,一两天内,密道不宜出事。
“不是在密道里用,是在司华园那边用。”楚湛解释道。
沈姝脸上更加诧异:“你要去炸东宫别院?用熠王的影卫和震天雷?你是想让熠王被扣上谋逆之罪吗?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要如此害他?”
楚湛闻言,叹了口气:“你误会了,我不只用影卫,还用我的暗卫。无论怎样,我都跟你一起行动,我保证,绝不会让人察觉出来,是熠王手笔,你也可以派飞云飞羽跟着,这你总该放心吧?”
沈姝将信将疑看着他,犹豫几息:“你等着,我去问问飞云。”
*
仁寿宫。
萧晴初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将承恩公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太后哭诉。
太后听得脸都气绿了。
“他们两个,当真手拉着手,躲在背地里看笑话?”
“是侄孙女亲眼看见的。”萧晴初抹着泪:“爹爹快要气晕了,侄孙女实在气不过,才会跑进宫里找姑祖母求助,姑祖母您可要为承恩公府做主啊!”
萧晴初这边刚说完,汤公公从殿外匆匆进来。
他走到太后身边,附在太后耳畔,把承恩公府后来发生的事,说给太后知道。
末了,他禀道:“周治不但叫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更叫上了御史,这会儿他们正等在朱雀门外求见。”
“敬成呢?人在何处?”太后着紧地问。
汤公公垂下眼眸:“世子被熠王点了睡穴,如今还昏睡着,被人绑了,用软轿抬着,也等在朱雀门外头。”
太后听见这话,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反了!反了!都反了!”太后厉声道:“来人!去把世子给哀家接进宫里来!”
汤公公见状,赶忙说道:”娘娘,外头这些大臣,都是效忠皇上的纯臣,承恩公府密道和萧柏源死在密道里之事,如今已被周治闹得人尽皆知,那些朝臣已在敦促三司彻查此事,他们都想知道……萧柏源和熠王、皇上遇刺,究竟有何关系,他们更想知道,密道里那条被封的出口,究竟通往何处。”
说到此,他顿了顿,朝萧晴初递个眼色,对着太后又道:“倘若娘娘在这种时候,还想护下世子……朝臣们那边,怕是不会依啊。”
萧晴初接收到汤公公的眼神,急忙跪行到太后面前:“姑祖母,我庶兄犯的错,与爹爹何干,他们看爹爹身子弱,欺咱们承恩公府都是老弱,他们这是想踩着爹爹的头对付姑祖母,他们想要废了太子,扶熠王上位!姑祖母,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姑祖母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姑祖母一定要为承恩公府做主,为太子殿下做主啊姑祖母!”
这话,句句戳在太后心窝子上。
“啪——”,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她看向汤公公,沉声道:“你带哀家懿旨和暗卫,去朱雀门,务必把世子给哀家带回来,谁敢阻拦,杀无赦。”
汤公公见状,不再劝,垂首称是。
太后又对着萧晴初道:“你先去偏殿歇着,等你父亲带回来,好生服侍你父亲,莫要再给哀家添乱。”
萧晴初抹干眼泪,千恩万谢对着太后叩头,这才跟汤公公一道,退了出去。
她并未听从太后的话去偏殿,反而跟着汤公公走出了仁寿宫。
“汤公公借一步说话。”
萧晴初还未进宫时,承恩公府发生的事,连同一张写着暗语的字条,便已经随着特制的信鸽,交到了仁寿宫汤公公的手上。
是以,萧晴初一进宫,汤公公交给她一样信物,并转达了太子的要求。
萧晴初并非傻子,在这种“人脏并获”的时候,她很清楚,唯有父亲以死谢罪,才能借机占领舆论制高点,将事情抹平。
用强势手段从朝臣手里救下父亲,是最最下策之举。
可尽管如此——
她一听是太子嘱咐的,便还是照做了。
只是,照做归照做,还是要搞清楚太子的意图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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