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云雾如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好.墨小墨挽着箫月茗走在深夜的路上只觉得凉透心扉.这些天來的心浮气躁似乎也被这凉意抵消.心口的郁气也消散一空.
“良辰美景奈何天……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般好的月色.墨小墨忍不住诗兴大发对月吟诗.箫月茗虽说沒听说过牡丹亭的诗句.但也觉得墨小墨吟得好.抚掌连连称赞.“好诗好诗.”
墨小墨做作地瞥了一眼箫月茗.“爷也是会吟诗的人.尔等猪狗又能做出些什么诗來.”
箫月茗嘴角一歪.“小墨你再得寸进尺我就去找我大哥……”
“看在你如此乖顺的份上.爷就不逗你了……”墨小墨转口转得无比自然.心虚地别过头去看那大如轮盘的月亮.
“……你要是真的不想嫁给天帝.我可以帮你啊……”箫月茗看着墨小墨圆圆的后脑勺.拉了拉墨小墨的马尾辫.
“月饼你知不知道拉女生的辫子就代表你喜欢那个女生啊.”墨小墨不耐地转过头飞给箫月茗一对白眼.墨小墨有两种技能是绝对不会吝啬的.一种是嘲讽.另一种是白眼.
箫月茗松开手.一脸的紧张.“你不要乱來.这里是天界.”
“谁会乱來.这里是天界.”墨小墨痛斥箫月茗.“月饼啊月饼.虽说你穿着一身春宫图.但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有个性的.但我我绝对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样思想邪恶而又沒个性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小墨.你要相信我啊.我是正直的.”箫月茗忙拉住墨小墨的袖子.大晚上的雾气重.墨小墨沒看见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在离墨小墨脚后跟不远的地方.有个大坑.
墨小墨甩开箫月茗的手.不顾箫月茗的惊呼.正想再矫情一番时.忽然重心不稳脚下一空.直愣愣地栽进了浓雾之中……的大坑里.
“小墨.你别吓我.你沒事吧.”箫月茗见墨小墨这倒霉孩子真的一头栽进去了.心里一半拍手叫好一半担心至极.忙下到大坑里面去拉墨小墨.
虽说伤势大好.但是这一跤跌得不轻.墨小墨躺在坑底仰面朝天.头顶是茫茫的雾气.身下是比仙人掌还硌碜人的地面.
这天界的建筑除了用料精贵……也太豆腐渣了吧.我要上访啊.墨小墨欲哭无泪.听见箫月茗的呼唤.张嘴却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嘴巴里面充满了血腥味.像是要把心都给咳出來一样.
箫月茗那个二货……墨小墨这么想着.眼皮也渐渐沉重起來.浓雾渐渐将她包围.直到完全隐沒.
“小墨.你倒是给吱一声啊.你死了我怎么办.”箫月茗在雾气之中实在是难以寻找墨小墨.这天界不逛人际关系复杂.大晚上的还弄得跟桃花源似的浓雾滚滚.碰上个沒长眼的岂不是要摔死在路边.
当然墨小墨只是个例外.
箫月茗寻了半天.沒听见墨小墨回应.这大坑又不知道是怎么來的.竟然这样巨大.
正想着不直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冷风吹得箫月茗直打颤.心里渐渐地恐慌起來.深夜的天界是很冷的.墨小墨不过是个凡人.体温是必须维持在一定程度的.
墨小墨出门的时候就披了件外套.这要是找不到人.等天亮了.岂不是要冻死.
想到这儿.箫月茗更加惊惧.忙扯着嗓子更加大声地喊了起來.“小墨.墨小墨.你沒死就快点回答我啊.”
四周一片寂静.这里是天界人迹罕至之处.更何况深夜寒冷至极.除了萧跃民和墨小墨.还有什么人会來这个鬼地方.
“救……救命……救命啊.出人命啦.”箫月茗呆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找不到墨小墨了.如果墨小墨今晚冻死在这里.恐怕他不光要被天帝处刑.大哥箫月寒更是会扒了他的皮.
箫月茗无措地乱走.手中灯笼不慎落地.中间烛火被风吹熄.眼前一下子暗了下來.
“别死啊……千万别死……”箫月茗不断地喃喃自语着.忽然肩膀被人一拍.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人呢.”箫月寒双手拢在袖中.问被吓傻的箫月茗.
箫月茗被箫月寒这一吓.差点给跪.只是傻傻地颤抖着.
“她人呢.”箫月寒在箫月茗眉心轻轻一弹.箫月茗猛然清醒.看向箫月寒.“大.大哥.小墨她……”
箫月寒捡起地上的灯笼.朝里面吹了口气.灯笼晃晃悠悠地又亮了起來.他把灯笼递给箫月茗.“上去呆着.”
箫月茗唯唯诺诺接过灯笼.正往坑外爬着.忽然想起这里这么黑怎么找人.回头想跟箫月寒一起找墨小墨.却发现身后是一片茫茫的雾气.箫月寒已经不知所踪了.
若要论这世上.谁与箫月寒最亲.那一定会是箫月茗们因为箫月茗是他唯一的弟弟.血脉至亲.但若要论到谁是箫月寒最在乎的.恐怕就是墨小墨了.
箫月寒走在浓浓的雾气之中.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坑.只不过是景连天为了兑现给墨小墨造宫殿的诺言挖的地基.天帝要建一座宫殿.如何不是工程浩大.这地基挖得又斜又深.墨小墨这样冒冒失失地掉进來.只怕沒有摔断腿也会伤势加重.
想到这儿.秀眉微拧.箫月寒抬手挥开雾气.他与墨小墨结过契.若无意外.九州六界天地八荒.只要墨小墨还在.他就能感觉得到她.
重重雾障之后.墨小墨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箫月寒上前去.弯下腰将墨小墨抱起來.
墨小墨的身上很冰.脸色也很差.箫月寒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大麾抖开.裹住了墨小墨.将她纳入怀中.
箫月寒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说了不要你.就不该再來管你的……”
话虽如此.但手上还是更紧了三分.墨小墨身上并沒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幸亏沒有摔断骨头.否则等她醒了.合该哭得天昏地暗了.
箫月寒轻轻勾起嘴角在墨小墨的脸上.眼睛上.嘴唇上落下轻吻.温柔怜惜仿佛对待珍宝.
“对不起……是我的错……”
墨小墨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今天是景连天的大寿.外面自然是热闹非凡.光是奏乐击鼓.鸣笛敲钟的声音就能把死人给吵诈尸了.
箫月茗蹲在床边.背影很落寞.墨小墨伸手拍拍他.箫月茗受惊一样地跳了一下.
“昨天晚上不怪你.是我自己沒看清.”墨小墨柔声安慰道.
箫月茗抬手擦脸.墨小墨见此.以为他在自责.便又拍拍箫月茗的脊背.
“咦.小墨你醒了.”箫月茗打个哈欠.回头看墨小墨.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口水印……
墨小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状态下把箫月茗暴打一顿再轰出去给自己准备早饭的.等回过神來的时候.心口又开始抽疼了.
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给伤上加伤.这是倒了哪门子的血霉啊.
扶着额头倒回床上.头晕目眩.有种想吐的冲动.墨小墨有些悲哀地侧过脸.这血霉还不是一般的霉.这么好的地方.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环境.她竟然只能像个病号一样躺在床上.
真是给普天之下的人民群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阵香风扑面而來.墨小墨睁开眼睛.看见一团柔美的光晕.景妙语身着霜白羽衣.施施然走了进來.“小墨.天亮了怎么还不起床.”
墨小墨捂着心口只想说.景姐你就饶了我吧.昨天晚上摔的那一跤还沒缓过來呢.千万别让我起啊.
“小墨.”景妙语带着一身与箫月寒大相径庭的花香走到床边坐下.温润的指尖触到墨小墨的额头.“今日是你与陛下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赖床哦.”
墨小墨欲哭无泪.“陛下过寿跟我什么关系.”景连天那个老怪物过寿.她凑什么热闹.
“傻孩子.阿弟不是说了要娶你为妻么.今天就是你们定亲的好日子啊.”景妙语微笑着将墨小墨扶起來.墨小墨不敢不从.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日子.她要是拒绝的话.会不会某天九重天外就会漂浮着一具无名女尸.
这么快就定亲会不会太快了点.明明才两天时间.
景妙语带着墨小墨焚香沐浴.洁齿敷粉.一道道工序比之北京烤鸭有过之无不及.墨小墨歪着身子坐在铜镜前.肝疼得想冲出门去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扑街而亡.
“景姐.随便弄弄就好了.我不介意的……”墨小墨诺诺道.
精妙语正替墨小墨戴着假髻.听见墨小墨这般说來.又微微一笑.“你不介意.阿弟介意啊.你是要当皇妃的人了.随俗便便披着头发出去给那些臣子看见了.岂不是给天宫丢脸.”
墨小墨想低头把自己那颗镶满了黄金珠翠的脑袋埋进腿窝里.无奈头发被景妙语扯着.往前一动就拉的墨小墨龇牙咧嘴.
爹啊.我以后再也不随便上天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