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樊闻言.果真大怒.但是将剑刺到吕佩身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迟疑了一下.吕佩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她的脸色很苍白.就连向來殷红的嘴唇也是苍白的.但是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他杀了她.也是应该的吧.
银光闪过.剑身穿过吕佩的胸口.透体而出.吕佩像是毫无知觉一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只是将将圆睁着.直直地看着沈樊.过了一会儿.上涌的血气到了咽喉.她憋不住.一丝黑色的血迹沿着嘴角流了下來.
看上去就像是在吐墨汁一样.沈樊有些不明白.对她吐的血是黑色的表示很奇怪.吕佩沒有出声.吐完血后.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倒在了地上.
沈樊将剑拔了出來.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吕佩双目紧闭着.像是死了一样.
她难不成.是得了什么重病么.沈樊这样想着.正要去探鼻息.吕佩却睁开了眼睛.抬手握住他要來探鼻息的手.用尽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吻住了沈樊的嘴唇.
沈樊在沒有反应过來之前.吕佩就软软地滑落在地.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温热而柔软.但是吕佩的嘴唇.冰凉如未融化的冰硝.沒有一点可以称之为柔软的样子.
好奇怪啊.她是狐妖吧.怎么会冰成这样.
但是这个疑问.只不过是在心里一闪即逝.沈樊狠狠地擦了几下嘴唇.“妖孽.你死不悔改.”
吕佩沒有再回答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沒有起伏.已经死了.
她的一生.飘飘荡荡如同浮萍.好不容易想要扎根了.却偏偏喜欢上的.是沒有任何营养和水分的沈樊.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难过……
沈樊怔怔地看着吕佩的尸体.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但是他很快便振作起來.吕佩是妖孽.她到死为止都在做坏事.他杀她是应该.之所以她吐的血是黑色的.那都是因为她太坏了.她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沈樊这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不等多想.转身回去将自己丢开的道袍捡起來.一一穿在了身上.
今天是年三十了.他既然除了妖孽.那就该回去和师父他们团聚.吃个年夜饭了.
沈樊心里有点乱.但是吕佩已死.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和师父他们一起团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來.墨小墨迷迷糊糊被人从被窝里面拉出來.穿衣洗漱.等到上菜了.还是一脸的熏熏然.萧尘坐在她身边.捏捏她的脸.墨小墨才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睁开一丝眼睛.
“小墨.吃饭了.”时雨一边摆筷子一边叫道.墨小墨这才将眼睛完全睁开.看着面前一大桌的食物.不知道该做个什么样的反应.是该做个吃货看到美食的反应.还是应该嫌弃这饭菜不如间隙山的好呢.墨小墨这么想着.
“想什么呢.吃完饭.我们要放烟火.你再不吃.我们吃完了你就饿着肚子过年吧.”箫月茗调笑道.墨小墨自然不干了.狠狠瞪他一眼.抓起筷子就朝自己眼前的红烧猪蹄戳去.
沈樊进门的时候.所有人正在闹腾腾地吃饭.大大的圆桌中间是一鼎铜锅.里面是鸳鸯火锅.墨小墨不太能吃辣.被箫月茗逼着吃了好多辣椒.正在掉眼泪吸鼻涕.
箫月茗按着墨小墨笑得正开心.猛然见看见有人进门.身子一下绷紧了.他现在最怕见到进门的.就是婆娑了.不过事实是.结界并沒有那么容易能够解开的.婆娑沒有來.來的是沈樊.
他风尘仆仆.带着满身狼狈进的门.见到屋里一群人欢声笑语.愣了一下.“师尊.”
“樊儿回來啦.过來坐下.今天是年三十.我们好好聚聚.”萧尘笑道.墨小墨趴在桌上沒有动静.只是动了动眼珠子看了沈樊一眼.然后抬起身子.“吕佩呢.”
沈樊沒料到墨小墨会问这个.自然是下意识地冲口而出.“我杀了.”
墨小墨身子一抖.“你说什么.”
“妖孽已除.”沈樊觉得说杀太血腥.便换了种说法.但是不管他用的是哪种修辞手法.都是一个意思.吕佩已经死了.死在沈樊的手上.她这辈子最爱的人手上.
墨小墨登时红了眼眶.“你杀了吕佩.沈樊.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说什么.我脑子有毛病.你脑子才有毛病吧.我进宫就是为的除妖.不杀她我去宫里做什么.”沈樊瞪着墨小墨怒道.他千辛万苦把妖孽除了.墨小墨却反过來说他脑子有毛病.她才有问題吧.
墨小墨沒有说话.只是大声哭了出來.萧尘见墨小墨哭了.搂住她安慰着.抬头看向沈樊.“樊儿.你明白吕姑娘对你的用心么.”
沈樊见萧尘也是一副要说教的架势.顿时沒了想法.“师尊.吕佩是妖孽.我是道士.我杀了她有什么错.”
“看來.你还是不明白啊.”萧尘叹气道.沈樊沒有听明白.墨小墨才从萧尘的怀里抬起头來.指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
御书房里面静悄悄的.点燃的蜡烛沒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整个房间是一片死寂.
太爷走过回廊.身上沾着不属于自己的血迹.他推开御书房的门.走到吕佩面前.弯下腰将她抱起來.“我知道你还活着.现在能说话吗.”
吕佩沒有睁眼.眼角挂着一滴晶亮的泪珠.她在哭.可是连哭的力气都要沒有了.
“我带你走走吧.”太爷说着.抱着她出了门.外面寒风瑟瑟.吹在身上犹如刀刮.
太爷带着吕佩在回廊之间游走.两个人相依相偎.却又形单影只.
吕佩慢慢睁开眼睛.“带我去莲花池吧.”
“你要看莲花.现在是冬天.”太爷问道.
吕佩轻轻摇了摇头.“带我过去吧.”
太爷沒有反对.便抱着她径直朝莲花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