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穗神色一凛,用力一咬牙,嘴里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來。ET一旁的宫女见状,惊惶道:“娘娘,程穗自尽了。”
太子被毒害,不是程穗她一人认罪自尽便可以解决的,我急忙下去,扶住程穗急声问道:“程穗,你为何要这样做?”
只见程穗把声音压到最低,苦涩笑道:“娘娘,木宇他终究取了别的女子为妻,奴婢心里实在太痛苦了,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一了百了。”声音小得拥着她的我都得侧耳聆听。顿一顿,程穗又道:“太子若去了,八阿哥天智聪颖又得皇上欢心,日后就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了。奴婢能为娘娘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话落,便去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穗,她毒害太子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我实在太震撼了。可程穗已然自行了断。我只得放下她,吩咐道:“去处理掉吧。”
进了寝房,我对康熙道:“皇上,贴身照顾太子的宫女认罪后自行了断了。”
康熙怒道:“一个宫女,为何会毒害太子,给朕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康熙心里着急太子我是知道的,如今下令追查,程穗又已自行了断,若此事真是程穗所为,康熙这样追查下去,得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牵连呢?但康熙盛怒至此,我亦无可奈何,只得把有关人交由刑部审问。
两天后午间,李德全进了來,见得我,恭声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请你到上林殿。”
待得我來到上林殿,见康熙面色铁青的坐于上首,众嫔妃均面色凝重的分列而坐。正殿中央跪伏着几名宫人。我行礼问安后,康熙道:“皇贵妃,现下有人指证是你唆使宫女程穗毒害太子,可有此事?”
我打量一眼跪于地面上的宫人,见得木宇在,心头掠过一阵不祥,深呼吸口气,嘴里淡定道:“回皇上,臣妾不曾做过。”
康熙冷声道:“木宇,你说。”
木宇听得,战战兢兢的磕一记响头,道:“奴才木宇与程穗是同乡,程穗向來心许奴才,可是奴才自知宫人间不可有私情,便总躲着程穗。谁知那天奴才无意在梅园着见程穗,程穗又对奴才纠缠了起來,正好被皇贵妃娘娘碰到了。那时,奴才以为必死无疑了,谁知,皇贵妃娘娘却只训责了奴才几句,便让奴才离去了。至于后來再发生什么事,奴才就不可得知了。只是自那日之后,程穗便沒來纠缠过奴才了。奴才以为是程穗自个儿想开了,也松了一口气。谁知两天前却听程穗毒害太子的消息。开始时,奴才还以为只是谣言,直到今天梅园的宫人找來奴才,奴才才不得不相信程穗的心思居然坏到这种地步。”好一个负心汉,他负程穗在先,程穗死后,他非但不痛惜,反而诬蔑程穗,实在可恶。
康熙问我道:“皇贵妃,可真有此事?”
我抬眸看一眼康熙,只见他一脸的阴冷,我深呼吸口气,答道:“回皇上,的确有此事,不过并非像木宇说的,是程穗纠缠他,而是木宇要另取,负了程穗,那天刚好被臣妾碰见。臣妾就训责了木宇与程穗,便让他们离开了。”
德妃听得,连忙问道:“那就是说,你的确在梅园里见到过木宇与程穗了。”
我不理会德妃的话,对康熙道:“还请皇上明鉴。”
康熙又问道:“听说程穗生前与有你说过话,可说什么呢?”
我听得,心头冷冷一笑,暗忖,当真无孔不入。道:“当时因为事涉太子,臣妾见得程穗咬舌自尽,心里一急,便到程穗身边去想要再问清楚了,至于当时她嘴里喃喃自语的,臣妾并不曾听到。”程穗已去,我若把她生前最后的话抖出來,于我,是百害而一益的。
这时,跪在地上的一名宫女磕一记响头,战战兢兢道:“皇上,请容奴婢一言。”
康熙眼神犀利的瞥向她,她见状,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康熙冷声道:“你说。”
宫女道:“奴婢与程穗是同个寝室的,这段时间,程穗每天下工回來,都是唉声叹气的,且心情很是低落,奴婢问过她几次,程穗也只是说,她的日子许是不多。只说这一句,便泪流满面了。奴婢见着程穗伤心至此,便不再问了。后來,一日在睡梦中,程穗却作开口梦哀求说,求皇贵妃娘娘不要再逼她了,她真的下不了手,这样的话。”“奴婢当时听得,以为程穗说的只是胡话罢了,谁知,几天后却出了这样的事,奴婢心里虽害怕,但事涉太子,奴婢不得心里实在难安呵。”
康熙问我,道:“皇贵妃,这是真的吗?”
我冷冷一笑,道:“皇上,臣妾的当确不曾做的。”顿一顿又道:“皇上,这么多年來,臣妾一直视皇上的孩子为亲生,又怎么加害太子呢?”
德妃听得,忙道:“太子是大清的继承人呵,若有什么事可怎么好呢?”德妃言之意下,暗示着众人,我毒害太子是试图想谋夺太子之位,当真是适时的一句感叹关怀话。
果然,康熙听得,声音毫无热度的道:“皇贵妃,现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若你无法证明清白,朕便只有把你禁足起來,待得真相明了的那天了。”
我听得,身子不自禁的瘫软一下,容夕说时迟那时快的扶住我,我对康熙道:“皇上,只是几个证人所谓的证词,就将臣妾禁足,臣妾实在不服。”
康熙听得我的话,眸上亦掠过几丝不舍,顿一顿,依然冷声道:“太子乃一国之根源,太子中毒,朕不得不谨慎。”
我欲要再出言,只见德妃连忙跪拜下去道:“皇上英明,臣妾与良妹妹同为六宫姐妹多年,臣妾相信娘妹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转而又向我道:“良妹妹,你且放心吧,皇上向來清明,会还你清白的。”
我直直的看向康熙,他又道:“皇贵妃禁足其间,六宫一切事务交由德妃处理。其余人押到大牢审问。”说罢,便去了。
因我禁足,德妃调派了一队侍卫來看守。可每天依旧派内务府按皇贵妃位分应得的吃食用度送來。
这日,容夕领了吃食回來,道:“娘娘,这两天的吃食比以往的都多呵。”
我冷冷一笑,道:“吃食的确是多,可看门外那些侍卫,一个个往死里盯着毓庆宫,生怕有会只苍蝇飞进來呵。”
容夕亦道:“德妃的心思,奴婢又怎会不知呢?太子中毒一案,皇上如此重视,层层查下來,只怕到了明年都查不清呵。德妃这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我道:“她之所以派按了我皇贵妃位分送了吃食进來,不过就怕落人口舌告发到皇上面前去罢了。”
至清听得,岔声道:“皇上怎么就这么涂糊呢?这些年來,娘娘是如何对等待众人的,难道皇上忘记了吗?”
容夕听得至清说及康熙,连忙训道:“涂糊的东西,怎么可轻易评论皇上呢。”
至清听得,顿一顿,不服气的低声道:“奴婢实在为娘娘感到不平呵。”容夕见得她再说话,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噤若寒蝉的止声了。
我淡淡道:“你下去吧。”至清听得,行一礼下去了。
我站起,对容夕道:“天天呆在里面,出去走走吧,纵然走不出毓庆宫,可依然能到毓庆宫走走。”
容夕道:“好。”
屋外的天气甚好,纵然入冬了,可阳光依然灿烂。冬日的枝头变得光秃秃的。我禁足,自然不会再有时宜的鲜花送进了。再加上像门神一会的侍卫守在那里,毓庆宫显然萧条了起來。
來到后院,远远的,便见得绿蝶送來的那盆兰花开了。
我好奇的问容夕,道:“这兰花怎么开了?”不由自由的走近一看,兰花虽未全开,可在这光秃秃后宫里,却是一枝独秀。
容夕道:“这是寒兰,现下这时节,刚好是寒兰开花的时候呵。”
我轻轻的捧起花盆,因只栽着一颗,且兰花枝叶娇细,所以花盆不大,捧在手里,感觉不重。当初绿蝶送來时,因心情烦燥,对这兰花沒多看。现在细细一瞧,心头却不自禁的欢喜。轻轻的抚摸着半开的兰花,想起绿蝶说的,这是她与常宁一同用心栽培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绞痛。若当初,我跟他走了,又将会是怎样的生活呢?可如今他取妻了,是他心甘情愿请求康熙赐婚的。
把盆栽捧在手里,看着它,恍惚间,感觉常宁就站在我对面,那冷漠的脸突然对我笑。捧着兰花的手不自禁的一松,紫砂花盆“啪”的一声,摔至地上瞬间裂开。
而那棵寒兰,和着泥静静的躺在碎瓷间,与此同时,我的眼泪水也莫名的淌了下來。我轻轻的合上眼,任由两行泪水肆意淌下。一会,睁开眼睛对容夕道:“回去吧。”顿一顿又道:“把这些东西清理了,本这宫不愿再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