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在你口中如何成了自私自利自寻死路之辈!?”
曲洋微蹙的看着李黑白,问道。
“!”
李黑白看着他,嘴角冷笑道:“他生于衡山!长于衡山!此生的恩义大于天海!哼哼!这没错吧!”
“不错!”
曲洋眉头一沉,答道。
“衡山派除了掌门莫大先生之外,唯有他声名在外,算得上衡山的架海支柱之一!这也没错吧!”
“。。。。。。”
曲洋没有答话,双眉紧缩,死死地盯着李黑白。
“他是衡山弟子,你曲洋却是日月神教光明使者,两者身份相冲,身处一正一邪!江湖上乃是天生的对头,如今却又相求我去救他!你们二人之间。。。。”
李黑白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不屑的看着对方。
曲洋缓缓说道:“我与刘贤弟志趣相投!一见如故,相交莫逆!但我二人相交无任何愧对他人,更没有做下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所求不过退隐江湖,琴箫为奏,了此残生罢了!”
“哈哈!活了一把年纪不想尽是糊涂虫!”
李黑白失笑,道:“以你二人的身份地位,早已代表的不是个人了!刘正风家大业大,徒弟家人不下百人相随,你曲洋简简单单,难道就孤身一人么!?一人生于天地之间,长于恩情之下,师门受艺之恩!长辈养育之德!如此大的一场恩义羁绊,你们两个却想要抛却的一干二净,去学那些痴男怨女一般归隐山林!?数十年恩情如此一念斩断,啧啧!说一声自私自利无恩无义之辈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哗啦!
曲洋顿时站了起来,他双目炯炯的看着李黑白,气息紊乱,神色间有着茫然和挣扎。
“师门!?恩义!?难道我曲洋也是如此!?难道正邪之间本该如此仇视!?那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他有些失魂落魄,向李黑白叹了口气,拱了拱手,竟就此缓缓离开了。
人心两面,正邪分立!数十近百年的仇怨哪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放弃的,但凡如此做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纷争。。。否者这就不是人类了!
李黑白默然无语的端坐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气,面前的山珍海味突然似乎少了些许味道一般。
他咂了咂嘴,哂笑一声,呢喃道:“好人做不得!又不关你什么事!?安安静静在这个世界不断超越自我!直到找到回去的希望...这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施施然的起身,随手抄起一壶美酒,丢下一块金子,李黑白大步走出门去。
。。。。。。
日头高升,已到了正午十分。
刘正风的府邸位于衡山城朱门大街,属于城中的大富之家,刘氏背靠衡山派,崛起不过短短二十年,但已经底蕴深厚,家资殷实。
今日此刻,刘正风金盆洗手,此处早已汇聚了八方人士,诺大的刘府外堂中坐着各派掌门首座,门人弟子不下千余人。
而直通大门之外,两侧同样站满了各个小门派的弟子以及江湖上的三教九流。
刘正风正直英年却忽然隐退,几乎另衡山派在江湖上的名头自断一臂,此内种种,足矣引起大部分人的关注。
“今日承蒙江湖朋友抬爱,一观刘某金盆洗手,从此投身朝廷,以后不再过问江湖恩怨,在座的江湖同道尽为见证!”
刘正风身穿蓝色长袍笑容可掬的抱拳行礼,随后挥了挥手道:“凡今日来的朋友刘某已备下好酒好菜,待会大家尽兴即可!”
他说话间,已有弟子端来金盆和清水。
依照他口中所言,净手洗去一切恩怨,从此与江湖恩断义绝,再不来往。
“砰!”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下方陡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一张红木方桌被一掌轰碎,茶水肆意,一道身影面色阴沉冷漠的站在那里。
顿时,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厅堂上所有人都神色愕然,江湖群豪更是胆战心惊。
“费师兄!?这是何意!?”
东道主刘正风心下一沉,但仍是沉稳的问道。
“刘正风!你金盆洗手不在过问江湖事。。。这件事是单纯的为了隐退么。。还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之事!”
“费师兄!此话何意!?”
刘正风深吸了口气,问道。
“金盆洗手!?就这么容易吗!?”
嵩山派十二太保费斌、丁勉以及一众弟子尽皆起身,费斌更是怒睁双眸,大声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件事...你问过左盟主没有!?”
“这话过了吧!刘某人自愿退出江湖恩怨,退出衡山,自然也没有了什么理由再去过问左冷禅!江湖规矩,向来如此!”
刘正风眉头也皱了起来,语气渐渐变得冰冷。
“规矩!?你以为金盆洗手之后就可以将自己摘除的干净吗!?恐怕你是要改弦易辙,投身魔教吧!”
费斌说着,嘴角已噙着冷笑。
“哈哈哈哈!费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刘正风身正不怕影子斜!今日乃是刘某的金盆洗手大会!而且也不想在同你理论!嵩山派若是没兴趣大可随意好了!请吧!!!!”
刘正风说着,猛的侧身,手指大门之外,下了逐客令。
“哈哈哈哈!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自立清白!刘正风!我问你...你可识得曲洋此人么!?”
丁勉横眉冷笑,突然开口问道。
“曲洋!?难道是那个日月神教的光明使者!?”
“刘正风。。。难道....”
“不可能吧!”
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曲洋!?”
刘正风脸上的神色顿时僵硬起来,低沉着目光看着费斌、丁勉一众嵩山之人,蓦然他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曲洋曲大哥我的确认识,不仅认识更是生死至交!”
“他乃是魔教教主座下的光明使者,位高权重!你身为衡山弟子居然还敢结交他!”
费斌说着,眼中骤然浮现一丝杀机,冷声道:“与魔为伍,自为邪魔!刘正风!你该死!”
“曲大哥虽是日月神教光明使者,但其为人我是极为敬佩的,他比许多自诩正道之人强的多了!”
刘正风说着,换换闭目深吸了口气道:“算了!这些江湖恩怨都已经与我无关!列位若还当我刘正风是个朋友就留下喝杯酒水,若从此不屑与我为伍,刘某也绝不敢阻拦!”
此话一出,在场的群雄神色尽皆色变。
私自结交魔教之人,刘正风不仅承认,更是以之比拟在场同道,言语之间更是隐隐钦佩自豪,这番话实在愚蠢之极。
昨日晚间,李黑白以及东方不败的出现已然让正道颜面无存,此时若开口声援,便等同于和刘正风一般看不清形势。
自掘坟墓!
恒山派定逸师太、华山派岳不群以及泰山派天门道长三人相互对视,同时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场中一时之间变得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费斌骤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凝结着一层冰霜。
“你结交曲洋之时仍是五岳之人,真的以为一个小小的金盆洗手就可以逃避一切了么!?天真!刘正风!一入江湖终生江湖!这个道理看来你完全不懂啊!”
他说完之后,目光转向了一旁,看着一名角落里面容枯槁的老者道:“莫大师兄!这是贵派之事,依你看刘正风是不是该死!”
“呵呵!结交匪类!该死!该死!”
莫大先生微闭着眸子坐在隐蔽之处,好似任何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一般,呓语着说道。
他的话语引起一阵关注,在场众人这才察觉衡山掌门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好!既然莫大师兄都说了!小弟我就代劳一二好了!”
费斌说着,猛的举手,露出五色锦旗,沉声道:“丁师弟!将刘正风拿下!”
“是!”
丁勉面色一肃,脚步踏前,随后身影猛的前冲,化成一道残影冲向了刘正风。
“费斌!丁勉!你们欺人太甚!”
刘正风面色急变,胸口一股怒火骤然浮上脸堂,他完全没有料到嵩山派居然在金盆洗手之前执意要将他捉拿,更是拿出了五色令旗,显然已下定了决心。
轰!
托塔手丁勉是掌功高手,两只手掌蕴满真气,破开空气,那股力道让他的面皮都发疼。
刷!
刘正风面色难看的后撤一步,而后双掌夹裹雷霆怒火,迎了上去。
砰!
一声炸裂,两人具是同时后撤,丁勉的面色难看至极,他竭尽全力的一击居然仅仅和刘正风平分秋色。
“刘正风!看到五岳令旗你还敢反抗,看来是铁了心要反出正道了,哼哼,今日看来留你不得,不然不仅衡山的绝学要失落魔教,我五岳剑派的各门机密也会不保了!”
费斌看到这一幕冷冷抬眸,随后缓缓上前。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陆师弟何在!?”
哗啦!哗啦哗啦!
他的话音刚落,屋舍之上以翻身下来几人,身穿棕色长衣,手持利刃,赫然也是嵩山派之人,领头之人是一张瘦长脸,面色木然的中年人。
“仙鹤手陆柏!嵩山十二太保居然出现了三位!”
人群中有细微的议论响起,显然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做的如何了!?”
费斌淡淡问道。
“刘府内宅,一家老小,一个不落,尽在掌控!”
陆柏露出一丝深沉的冷笑,回道。
什么!?
这句话不仅令刘正风脑袋嗡的一声,在场的江湖之人更是一片哗然。
“你....嵩山派居然行如此手段!!!与魔教有什么不同!”
刘正风咬牙质问。
“自然不同!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即使手段略有过激也是可以容忍的!”
费斌呵呵冷笑,而后话口一转,道:“怎么...事到如今,还不束手!?难道要你满门陪葬吗!?”
刘正风面色抖动,神色阴沉,他不禁侧首看向了角落之中的莫大先生。
此刻,他想起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师兄曾经劝解的话语。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当时莫大的语气已经有了无奈,或许已经料到了今日场景。
“好!左冷禅无愧五岳盟主!刘正风...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罢了!”
他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眸子。
“哎!刘贤弟!终究是我害了你!”
这时,大门之外有人叹息,随后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场中。
来人一身黑袍,面色苍老,背负着双手,一脸愁苦之色。
“什么人!?”
费斌眉头一跳,问道。
“曲洋!”
曲洋默然的看着众人,说道。
“曲洋!!!!!”
“日月魔教的光明使!!!”
曲洋的现身再次让所有人面色变换。
“曲大哥!”
刘正风一脸茫然的睁开眸子。
“刘贤弟!若你今日寻死,曲洋也不能独活世间!”
曲洋顿了顿,接着道:“君子之交,生死同命!”
“哼!魔教之人!也配口称君子!?”
费斌在一旁冷笑。
“哈!魔教!?我已想明白了,正邪乃是人定!天道之下,原本便无分彼此!”
曲洋大笑,随后摇了摇头,道:“五岳联盟和日月神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从先辈那里继承来的仇恨罢了!”
“多说无益,曲洋!刘正风!你二人冥顽不灵,只有死路一条!”
“曲大哥!看来这就是结局了!”
面对杀机,刘正风却突然笑了起来。
“那你后悔么!?刘贤弟!”
“不!人生得一知己难求,我能遇到曲大哥就是上天的恩赐!”
刘正风斩钉截铁。
“与我而言!刘贤弟也是如此!因为这世间在没有比你吹箫吹的更好的了!也没有抚琴超越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心有灵犀,面对生死此刻居然同时大笑起来,笑声豪迈肆意,大有无惧一切的洒脱。
几息之后,有缕缕琴箫之音响起,缭绕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