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甄家大宅进而的一座金碧辉煌的院子里,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太太正一脸怜惜的坐在甄宁远的床前,口中不住的骂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好好的一个孙儿给吓成这样!”转头又骂起了跟着甄宁远的下人,“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看到大爷被人欺负了,就不会上前回护吗?我们甄家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何用!”
众小厮长随全都被骂得缩着脖子,好不可怜见儿的。这位老太太正是甄家如今的定海神针,在甄家人的眼里,只要有这位老人在,他们甄家便能够富贵一生,谁让她是上皇的奶丨娘呢!
甄宁远一回府到甄府,整个人就全垮了下来。这一天里,又是落水,又是被吓的,这自小娇生惯养的甄家大爷,可就病了,整个人全都烧糊涂了。
此时药也吃了,人还没醒,就算是睡在床上,口中也是不停的说着胡话。从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中,甄家老太太倒是听了个大概。
甄老太太不住的敲着那根沉香木拐杖,抖着手指着站在底下低头听训的儿孙们,气急败坏,“你们说!什么时候金陵城居然出了这么一伙目无王法的凶徒了!你们这些年当官都当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还不快去把那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抓起来!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底下的甄家人全都面面相觑,抓人?怎么抓?别说忠睿亲王的安国公身边有多少的侍卫跟着,就是单只他们两人,也不是他们能说抓就抓的,除非他们想要就此反了!
众人沉默不语,甄老太太很是不满,“怎么!不就两个外来的小子吗?你们居然不敢下手?何时我甄家的子孙如此的胆小了!还是说,你们的大哥一不在家,你们这些人就没了主见?!如果是那样,老婆子都要臊死了!”
众甄家子弟你推我我推你,最终甄应嘉的二弟甄应和被大家选了出来,成了出头鸟。只见他硬着头皮上前说道:“老太太,那两位可不是什么一般人,他们其中一位可是京城新晋的新贵安国公贾环,另一位,便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忠睿亲王!咱们……我大哥走之前可是千交待万交待,万不可去招惹这二位的,便是遇上了,也要躲远点。谁知道宁远侄儿却……”
甄家老太太一惊,她还真不知道甄宁远是冲撞的那二位才惹来这一顿劫难的。她虽然是上皇的奶娘,可是别人不知道,她身为上皇的奶娘,可是很清楚她那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那就是个十分能忍的主儿!当初上皇那一辈人的夺位之争比当今这一辈的争夺更加的血腥,可以说,上皇是踏着兄弟的鲜血上位的。
要命的是,当初她身为上皇的奶娘,心中却是向着先皇另一位出身江南,与甄家有亲的妃子所生的皇子的,背地里可没少干落井下石的事情。当初上皇上位会那么艰难,里头就有她的手笔!老太太不知道上皇知不知道她当时做的手脚,可是她可不敢赌。上皇能够在那么险恶的环境里还能上位,并且将皇位坐得平稳,那手段可不是一团和气就能说得过去的。
从当今如今集丨中火力来对付以前的那些勋贵人家便可以看得出来,上皇并没有忘记当初他们这些人给他的那些刀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说上皇怜惜老臣,甄老太太呵呵了。
甄老太太一听自家二儿子说甄宁远开罪的人是忠睿亲王,脑中只剩下了几个字“甄家完了”。老太太一屁丨股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床上那个被她疼了十多年的孙儿,慢慢的,一股子怨恨涌上心头。
举起手中的沉香拐,不顾甄宁远还重病在床,直接给了甄宁远一拐杖。
“嗷……”可怜的甄宁远,还烧得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被突然而致的疼痛打醒了。睁开眼,便看到他家老太太虎着一张脸站在他的床前,顿时委屈了,“老太太,你可要为孙儿做主啊!”
甄老太太不为所动,恨恨的看着他,“说!你怎么就去招惹上那两个人了?你这是要将咱们甄家往火坑里推吗!”想当初,她花了多少心思,方才保下甄家满门,又因为奶了上皇,方才换来这一大家子的富贵一生,如今可倒好,她这些子孙不仅没办法把家族推上更高峰,反倒甄家就要败在这些人的手里了!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那两个人是忠睿亲王和安国公啊……”甄宁远声音很低,几乎都听不见了。
“侄儿不知道?”甄应和呵呵了,“就算是你不知道那二位爷长得什么样子,可是你也该看得出来,那二位与众不同的气势吧?就算是看不出来,可是你也该看得出他们身边那些侍卫个个都不是普通人吧?就算是这也看不出来,你也该知道,他们所乘的画舫,那可是当初上皇四下江南之时所剩坐的!咱们甄家还有那艘船的小号模子呢!别告诉我你没见过!”
甄宁远的头越来越低,说真的,这些他还真没注意到,生在甄家,从小便有各种各样的人凑上来的各种拍马屁,说他眼睛长在头顶都不为过。结果现在被他一直看不起的二叔指着鼻子骂,他一时气急攻心,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正说得慷慨激昂,兴趣正浓的甄二叔一见这情况,突然间就“嘎”一声的,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了。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良久,甄老太太方才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不再管躺在床上的甄宁远,率先起身,带着众人往外走去。
来到老太太平时坐卧的“荣恩堂”,甄老太太端坐在中间的榻上,环视了一眼静立在底下的子孙。这些子孙,以前可都是她的骄傲,可惜,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平时或聪明机灵,或官威十足的儿孙,却一个个的如同落了毛的凤凰,连只小母鸡都不如!
闭了闭眼,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追究他们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着怎么把甄家从这一件事情里给摘出来!
当天夜里,“神隐”的探子便传来消息,“三更时,有四辆马车从甄府出来,分为四个方向走了,看那马车的吃重,里面应该载了不少贵重之物。”
贾环笑了,看了一眼司徒远,“如何?本大师掐指一算,再没有不准的!”
司徒远无奈的摸了他的脑袋一把,“是是是,环大师高见!”说完,还适时的冲着他伸了下大拇指。“让兄弟们跟紧了,看看那马车驶向哪儿了。”
“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环和司徒远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把一片大大的乌云留给了江南官场上的那些老爷们。两个人就这么在江南投下一颗大的炸丨弹,然后自己四处游玩去了,美其名曰“度蜜月”。
贾环已经乐不思蜀了,要不是在游玩之中,接到消息说惜春将要在明年开春出嫁的话,他和司徒远还能继续玩下去!
结束蜜月之旅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新年了,他们一行人是拍拍屁丨股潇洒的走人了,留下来一个振动的江南。
先前甄应嘉带着两个闺女远赴京城去参加大选,没多久便接到金陵城老母亲送来的消息,说是他那个不省心的长子招惹了忠睿亲王和安国公。甄应嘉吓了一跳,可是京城离金陵那么远,他实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得已,甄应嘉只能先把京城的事情办好了,再去想其他的。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的闺女成了皇上的妃子,那么这件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看在皇妃的面子上,忠睿亲王应该不会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的。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选秀的旨意一下来,整个大景全都沸腾了,多少年了啊,别说是大选了,就是每年的小选都有好些年没办了。如今宫里的宫女都是进了好些年的老人了,那些家中有姑娘的大人们表示,早就该选了,他们家的姑娘可是为此做足了准备了。
就算是不能进入当今的后宫,那忠睿亲王不是还单着呢吗?忠睿亲王妃可也有不少人盯着呢。什么?你说他跟安国公都结契了?没事儿,俩男的在一起又不能生猴子,那忠睿亲王难道真的不想要个儿子接他的位子吗?只要忠睿亲王有这个心,他们的姑娘就有机会!这位蜀黍,你还是洗洗睡了吧!
一时间,京城和各地的官家纷纷把自家的姑娘送到京城里来,顿时整个京城莺莺燕燕齐聚,好不热闹。
甄家的两位姑娘在金陵城来说,算是不错的,可是一到京城,甄应嘉和他的夫人才发现,他们家的姑娘在全大景美女云集中,也是那种泯然于众的货。
甄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止是他,其他的一些野丨心较大的人家,纷纷手段齐出,就想着自己家的姑娘能够一步登天。
谁曾想,等大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江南大乱,众盐商先前提高了食盐的价格,使得江南这个产盐之地的百姓居然没盐可吃,江南之地的百姓几乎要暴丨动了。
众盐商和江南的众官家全都翘着二郎腿,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呢。朝中收到八百里加急的急报,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许多价格低得可以的食盐,冲丨击着江南的盐商们。
开始的时候,盐商们大量的花钱来收购这些低价的盐,甚至还高兴的将这些贩卖低价盐的人称为傻子。在他们看来,就算手中的盐多,也架不住他们这么多的盐商一起收购不是?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低价的盐就会卖光了,而他们不仅得到了这些低价收来的盐,还能更进一步的控制着江南的经济,何乐而不为?
谁曾想,这些盐似乎是卖不光的!许多收购这种盐的盐商们,在不知不觉中,把家中的资产全都换成了白花花的食盐,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家财万贯的江南盐商,变成了除了盐就再没有别的了,有一些心大的,甚至还借银钱来购买那些低价盐,他们相信,在这一场盐战中,最终胜出的一定会是他们。
然后,当今给他们补上了一致命的一刀。当今下旨,安国公献上了新型的制盐方法,其他生产出来的盐将是如今的制盐法的好几倍,完全够让全大景的百姓放开肚子吃的(……),所以朝廷决定,从即日起,食盐将由朝廷定价,并且定点售卖。
一时间,江南众盐商只能抱着堆在库房里的食盐谷欠无泪。这一件事情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来自江南的那些有姑娘待选的人家,全都后继无力,再没有银钱能够为自己家姑娘铺路了。
还未等众人缓过气儿来,一个消息直接将这些人打得措手不及。因年事以高,上皇的一位较为得宠的太妃,陈太妃病重,太医看过之后,直接说了,这位陈太妃或许活不过三个月啦。正好,三个月后就是大选的日子了,这样一来,忒不吉利了,于是当今发话了,既然如此,那么今年的选秀时机太不对了,选秀的事情就此作罢了。
“……”许多人全都被当今的这一手弄得一脸的血,这太让人抓狂了有木有!这是皇帝的大选,可不像是民间似的,小打小闹就行了的。这些报名参加大小选的姑娘们,全都滞留在了京城,他们的家人想得极好,当今的后宫暂时没机会了,可是京城里有这么多好的丈夫人选呢。
瞧瞧,那景宁郡王如今可是只有一位正妃,两侧妃,四庶妃,八妾侍的标配可是一个都没见呢!还有那谁,忠睿亲王,就连正妃都还空着呢!有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她们这些美人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丨死不是?
谁知道这些人还没开始行动呢,就爆出了江南体仁院总裁甄应嘉,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置大景百姓的利益于不顾,这样的人,实在不能再为民表率了,很该撸了!
于是,在甄应嘉还在打着忠睿亲王正妃宝座的时候,他却被当今给下了大狱,连同那些跟着他混的人,一个也没落下了。当然了,那些脑子转得快的,递了投名状的人不算在内。
等到这一年的腊月末,司徒远和贾环回到京城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锦衣所人满为患的情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