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李兴陈超两人的品头论足,半盏茶功夫陈凤兰已攻出二十多式,李文全身已有多处中招。技确是不如人,大家早已习惯了这种结果,各人面上并无异色。
“老规矩,现在凤兰只守不攻,李文放手进攻。”陈超适时发话改变游戏规则。李文早等此话多时,闻言精神一振,心中暗想:终轮到我了,我要愤怒,我已很愤怒了,请赐予我力量吧,我要一雪前耻,我对她轻蔑的目光很不爽啦。”
李文二话未说,猛一挥手,一招力大势沉的盘古开天劈了过去。
陈凤兰早有了准备,父亲话刚落就一守式“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早把自身护得周周全全,恭候着对方的攻来。未等李文的盘古开天近身,凤兰一式“落花犹在,香屏空掩”轻描淡写的轻轻闪开。
这让你虽看到了身影(落花犹在),但当攻到时却空空如也(香屏空掩即屏后为空也),留你在那呼之奈何。
李文一招未凑效后,顺势便来个横扫千军,拦腰劈去。
李文挟怒攻来,气势汹汹,可惜他动作稍显迟缓,加之陈凤兰招式高明,也就成了雷声大雨点小。见得陈凤兰一式“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剑往空中一抛,同时折腰矮身一仰来了个人剑分离,灵巧避过。凤兰本不应用此险招化解的,这是她对于李文的攻势,一向取用非接触方式,有让你招招落空,有力无处使郁闷得要吐血,如此方显姑奶奶手段高明的意味在内。
李文见两招只恶狠狠击于虚空中,恐怕今次还是步以往后尘,又让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他心中不由大急,内心狂呼着:我已很生气了,速给我力量,快给我速度!
李文横扫千军落空后,见到凤兰此时刚站直腰而两手空空,窃喜下便一突刺攻去。眼见要刺上对方腰眼时,谁知对方小腰古怪的一扭,闪过刀尖后,腰再一复原就撞开了刀背。李文已失势,跟着木刀朝凤兰側边斜去。
凤兰这次纯是运用腰部力量,其身势未失,手亦有闲可蓄势随时攻击。凤兰这时虽没有武器在手,但可迎面一拳让对方血流满脸。但规定不能进攻的,她就没乘机攻击,而是小手一探,轻松潇洒将于空中下坠的竹剑重新握回掌上。
“此式‘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讲究的是眼力以及腰的柔软性和反应灵敏度了。要在刀尖触身及肤前刻,不能早更不能迟而要恰到其时扭腰,方可在成功躲过后腰身再迅速归位,借用身体弹开刀身,在对手身前洞开的同时己方攻势亦可到位了,瞬间能逆转场上势态。这式虽险却极易反败为胜。”
“是的,这’错,错,错’讲的究竟是你错还是敌人的错,就要看你的功力了!”
场下李陈两家大人,自免不了一招一式的轻声品评起来,身后的陈龙陈虎两兄弟也听得心驰神往。
李文一路狂攻三几十招下来,其鼻尖泌珠,头额上已是汗珠冒现,可惜全是招招落空。
陈凤兰那套文韵剑法讲究攻守兼备,其专用守式便有三十二式。什么“落叶满山何处寻行迹”,什么“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等等给陈凤兰信手拈来,让场面看来更似一只笨拙小肥猫,在那捕捉只轻灵飞舞的蝴蝶。更如老牛扑蝶,蝶影纷纷,牛息喘喘!
“还是老规矩,凤兰可放手进攻,以五招为限,或李文中招为止!”场下的陈超看到场面已由“老牛扑蝶”变为“老龟驱蝇”,知道李文已力竭,便又适时发施指令。
听到传来的指令,陈凤兰暗想:是该结束了,让本姑娘给这不长眼的小子再吃点苦头吧,只是奇怪得很,为什么娘总叮嘱我,要用那固定一式“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来结束呢?
陈凤兰边想边一式令人眼花缭乱的“片片蝶衣轻,点点猩红小”骤攻而去。
虽强令自己很生气了,但想象中的神勇没出现,李文也知敌不过凤兰,于是边抵挡边速退,只求躲过这最后五招,能全身而退,头上不用长肿包即为胜利。
李文好不易勉强躲过第一式,步法已显浮动,还未来得及调整,对方又一式“秋色到空闺,夜扫梧桐叶”如蛆附骨追杀而至。他一阵的手忙脚乱总算又躲过此式,还惊魂未定之际,眼角余光中忽窥得剑尖离右肩已到咫尺间。
场下四人,见陈凤兰两式把李文逼得手忙脚乱后,便人剑合一,又是那一老式“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骤攻而去,场下四人心中同时冒起句:要结束了。
往时最后五招时,陈凤兰总以一到两式猛招把李文逼得首尾难顾,再以此式“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击中其肩部穴位,于对方痹痛无力间,顺手在李文前额敲上个小肿包,这便是表演完美结束时。
“老妹,你敢不敢换一式结束,让我们换换口味啊!”
此念刚由陈家兄弟心中升起时,异变突生。
就在剑尖触上肩部中府穴间,于那历史即要重演时,李文的竹刀竟神鬼莫测地击在来剑之背,同时他身躯机灵的滴溜溜一转。随此一转,收势不及的陈凤兰由他身旁冲过,若这刻李文能及时的一膝攻便可胜负已定。可他已沉浸于内心世界中:“哼!太可气了,还想用那烂招式来欺我,今日也该轮到老子发威啦!这种感觉真太爽啦!”
看着对方将要经身旁冲过,李文心里又转念着:哈!哈!要把后背卖给我啦,我就一招灵蛇吐信便成,该咬她后背好,还是咬她香喷喷的小屁股好呢?嘻,嘻??????
可惜,天不遂人意。那陈凤兰也真算得上有学武的天赋,在她冲过对方身旁的电光火石间,及时转招,一式“千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因势而出。此式名字虽长,但其绵绵词意中却深符此势此景。
蓦然回首后,陈凤兰剑尖仍是斜斜刺中李文的中府穴。刺中对方后,凤兰娇躯一转,在正身之际,借这一扭之力顺手一敲,那李文额上应声起个红包来。李文本已沉浸于即将胜利的喜悦中,本以为今次能否极泰来,报仇雪恨可待时,突又复遭旧耻,其悲愤交加的心情可想而知。
“再来!”一声暴喝,挟着冲天怒意脱口而出,李文双眼隐露红丝。
“找死!”陈凤兰跃于空中,一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挟怒攻去。她本已笑盈盈准备收剑结束,对方突然面目狰狞的一声暴喝,令自己不由惊跳一下。竟给这手下败将吓得一跳,也难怪陈凤兰满腔怒火的。
“来的好,看老子击飞你。”李文心中暗道着要挥刀还击间,突感身体不象方才那么好使唤,滞重感又现,力气也似乎跟平常一样,这不禁令他心中一愕。在其一愣当中,竹剑已挟风而至重重又击于额上。随竹剑的应声而断,李文额上又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包。这鲜红欲滴的大包跟旁那小包倒也对称,只是令人看上有莫名的怪异。
在这极短时间内的峰回路转,异峰突起,令场下四人一时未及反应。就在几人的面面相觑中,陈凤兰将手中断剑掷于地,扔下一句“这傻子,谁叫他不躲的!”便远远跑去。
“呯,呯”两声茶杯撞桌木音响起,场下李陈两家大人这时才有所反应,先后急放下手中茶杯。李兴急起身去查看儿子的伤情,而陈超对着女儿跑远去的小背影大声忿然喊道:“凤兰,你怎可下如此重手?李文可是你未来的夫婿啊!”
“哼,我不稀罕,也不要!”一句急切的稚音传来时,陈凤兰已消于门口向内院奔去了。
“文儿啊,感觉怎样,没事吧!”李兴近得儿子身前,看着他额前一左一右两包,心头隐痛问。
“没事,真的没事,爹,你不用担心孩儿。”李文呲着齿吸着空气轻摇头。再看到陈龙陈虎两兄弟遥对他竖起大拇指时,李文不由心中挫感顿去,豪气渐生,心中暗想:老子就是输架也不输人。奇怪得是,李文此念刚起,顿觉痛楚减轻了许多。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算什么!这点痛儿子承受得了,爹爹,您就放心吧!”李文反安慰眼神中充满担心的父亲。
“好样的,不愧是我陈家的东床快婿,我认定这个女婿啦。等下我帮你好好教训下你家的小娘子!”此时亦走近的陈超闻言哈哈畅笑。
见李文无恙,二人便询问起刚发生的一些事来,他们对李文突然能躲开那必中的一击,但又两次愣在那毫无反应自是好奇无比。
只是李文进入那种状态也是初感乍来,本身也是稀里糊涂,没法表达个所以然来。他回忆起当时情况说:见凤兰仍以那“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欺自己时,大脑突然进入到一种很玄,又说不明的状态。莫名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灵便,莫名的好像知道对方的轨迹,就这样莫名的挡开来剑。当时自己一兴奋就稍微走了点神,这一走神竟给凤兰反败为胜,李文当然很不服气怒吼“再来“。但凤兰第二次怒攻而来时,自己方才的感觉消失了,在发起愣中总吃上了个大亏。
众人没在这难以辨明的问题上多纠缠,看得李文无大碍,便要进行下个固定节目了,就是陈龙陈虎二兄弟相互切磋。
“等一下!近段时间来,我对武道有更深步的理解。就趁今日,我跟你们说解说解,或许对你们今后成长有大的帮助。”李兴看着走向场中的陈家二兄弟,稍一迟疑后便叫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