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芷对白柔的话也不生气,她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右手撑着脑袋,在外人的眼里,她是个什么样无所谓,反正那也是事实,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实,人若没有经历过绝境,又怎么会锐变呢!
“白柔姑娘此话说的极有道理,不过我想问问你为何要进尚书府?你与聂倩姑娘同为红楼的红人,按理说两人的关系也不过貌合神离,怎么这会倒是愿意充当起聂倩姑娘的丫头来,她进尚书府是必然,而你呐?”
“我与姐姐一同进入红楼,为了名利也确实明争暗斗,但我从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加害与她!”
“所以,你被人丢下了楼,所以你要进入深府报仇!”
“你!”
“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宁萱芷笑了笑。“封楼的人是瑞王,赎你们的人是谁?”
“二小姐,我们答应过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您就别问了!”聂倩叹息着,看似柔弱的她,言词之中却带着点点强势和信念。
“也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进尚书府容易,但是要在里面存活就没那么简单,聂倩姑娘可受的住?”说此话的时候,宁萱芷是看着白柔的。
“只要能跟大人在一起,多少苦我也受的,况且还有白柔妹妹陪伴,我不会有事。”
宁萱芷扯了扯嘴角,想起自己的娘亲,若是她也能有这样的心境,或许她们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倍。
“天色不早了,我会把你们的话带给爹爹!以后在府里相见,最好当成陌生人,各过各的日子!”
“二小姐!”聂倩叫住准备离开的宁萱芷,把绣着鸳鸯的荷包递到她跟前。“麻烦您把此物送给大人!”
“婉莲收着吧!”
宁萱芷离开东街时,已经入夜三分,小穗等在药铺是望眼欲穿,好不容看到自家小姐走来,又慌乱起来。
看到小穗,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让清风找来了马车,本想与浮尘子多说两句,可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只得作罢。
回到尚书府,宁萱芷打发小穗把荷包送入书院,让婉莲去外面等候清风,自己跨进院子,果然看到自己的厢房亮着灯,大晚上的桂竹跪在门外,看她脸色发青,唇色发白,心知跪了许久,靠着一股子气,才没晕倒在地,真是傻丫头一个,直接撞晕了还能少受点苦头。
“小姐!”
“嘘!”宁萱芷给了桂竹一个了然的神情,凭着对穴位的记忆,两指点在了她的睡穴上,扶着她靠在门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走进厢房内!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林馨婉喝着茶,显得很平静。
“大娘找我什么事?”宁萱芷摸了摸茶壶,还是热的,再看看屋里有被翻动的痕迹,视线落在了首饰盒上,眼眸暗了一下。
林馨婉应了声,她缓缓站起身,随着的她举动,金钗翠玉轻声撞击着,发出脆裂的响声。“本想过来问问你爹娶妾的事,不过看来你对此也是莫不甘心,老爷若是知道你这样,那该是多寒心啊!”
“爹若是想再娶,孩儿阻挠了也没用,爹若不想,大娘逼了也只会惹爹恼怒!”林馨婉一记冷眸扫来,宁萱芷淡笑起来。“孩儿一直觉得大娘是个聪明人,以往的种种都已经过去,我迟早都是要出阁的!大娘要担心,不如担心以后留在院子里的人。”
“宁萱芷,等你出阁成为她人妇时,你就知道我的处境了!”林馨婉睁了睁眼,像是在告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突然转过头,鹰鹫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宁萱芷。
“希望你不会落得跟你娘一样的下场,庶出的你再受宠爱,依旧是个低贱的人,跟王公贵族比起来,你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地方,我很期待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宁萱芷握紧拳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对着这个女人挥拳头,想起秦褚咄咄逼人的话,她忍了下来。
“孩儿谨记大娘的训导,一定不会让辜负大娘的期望。”
林馨婉走后,宁萱芷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首饰盒,果然里面的纸条不见了,拿起纸笔,迅速在纸上把记忆中的图案描绘下来,因为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窗外的动静。
秦褚饶有兴趣的盯着纸上的图案,看似鬼府的东西,其实蕴藏着天大的秘密。
“你也开始跟着那小鬼学这鬼玩意了?”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笔头一斗,破坏了整个图案。“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站在这里很久了,是你太用心没发现吧!”
宁萱芷收起图案放进首饰盒中。“你什么都没看到,知道不?”
“啊!二小姐这个要求让人为难了,我不仅看到了,还记住了,怎么办?”秦褚哭闹的挠了挠头,露出妖孽的脸,黑眸就像是亮黑闪亮的星星般一眨一眨。
“好办!戳瞎眼睛,割了舌头,砍断双手双脚,这样你就说不出画不出了!”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啊,好狠,比大夫人还狠!”
“你不是说过,要活在这个世界里,就应该对自己狠点,不过我倒是觉得应该对别人狠点。”
“大夫人没有为难你吧!”秦褚靠在窗前,外面吹着暖风,夏日的炎热正以千军万马般奔驰而来,挡在脸上的发丝看起来闹人了许多。
“她现在应该顾不及我,再过几日,这尚书府就有的是热闹可看,那边忙活起来,我这里就安生多了,做我想做的!”
向往着未来的憧憬,宁萱芷勾起嘴角,露出会心的一笑!
纯净的笑脸,秦褚看得不少,任何一个单纯的女子都会有这样的笑容,可是跟宁萱芷的比起来,那些笑容只不过是胭脂俗粉。
黑色发丝在风中风眼,拂过秦褚的脸,他猛地捏住放在鼻尖轻嗅起来!“怪不得,卫煜说你有着特殊的气味,这样的香气世间少有!”
“秦公子,你是不是又想被人割喉挖骨了?”
“能死在二小姐手里,我这条贱命也算值了!”
宁萱芷哼了声,她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动了一天脑子有些累。“说吧,你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跟我打嘴仗的,到底有什么事?”
“嘿!还真没事,就是无聊了想跟二小姐别扭别扭,惹你生气骂我两句,我回去睡得舒坦!”
“真贱!”
冲口而出的话,宁萱芷自己也惊了下,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褚哈哈大笑起来。“此话差矣!这两字要是搁在外头,那可是说明这骂人的女子爱死这男子,哎哎!我自知自己没那个命,二小姐哪会看上我这小小的门客,要爱,也是那高高在上的瑞王。”
“瑞王?!”
好久没人提到这个人了!宁萱芷白了秦褚一眼,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远处,那个人不知道现在如何,身上的伤可好了没。
“喂,喂!”秦褚在宁萱芷跟前晃动着双手,他可真是被无视的够彻底。“小姐,你看不上我就看不上了,也不要做的这么直接,我很受伤啊!”
“别贫了!你老实告诉我,封楼的人是不是卫煜?”
“他回来了?”
“你明知故问!”
“啊!想起来,上次我俩在……,他突然冒了出来,吓死我了!”秦褚拍着自己的胸脯做出害怕的样子。
“秦公子,能不像女子般一惊一乍的吗?这里没有外人,用不着演戏给人看,我就问你封‘烟雨楼’的是不是卫煜。”
“二小姐问的多余,在京城谁有胆做这事?八成是鸨母得罪了王爷,才落得这个天地,不过我听说王爷是要去赎那聂倩姑娘,不过人被人买走了,他气不过才出手灭了那鸨母,反正不管是谁,解气的还不是你!”
“他当真去赎人了?”
“啧啧啧,看你这表情,我就是找罪受的!”秦褚无良的蹲在墙角,可怜的样子逗得宁萱芷呵呵笑起来。
“算他还有点良心,那鸨母现在如何了?”
“卖国的罪名,你说能怎样,当然是街市被砍啦!”秦褚望着远处的亮堂的天空摇晃起脑袋。“二小姐,这小穗去了也有点时辰了,你不过去看看?那小丫头可是那些豺狼的对手,被吃了,你可是要负责的!”
“对啊,去书院送东西,这会也该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差池?”宁萱芷这才想起来,立即跨出房门,忽然有止住脚步来到秦褚的跟前。“你,你!”
“干嘛?”秦褚被逼的退了两步,胆颤的问道。
“你是个奇怪的人!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什么事你都知道些?你真的只是尚书府的门客?”
“哎,这个问题已经回答无数遍了!你以为当门客的把头很容易,当然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横着还得知道所有三教九流文化,不然哪能当上把头,你快走吧!那边灯火通明,说不定真出了事!”
被秦褚推了一把,宁萱芷回头撂下狠话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不准走,我还有事问你!”
“知道,知道了!”
宁萱芷不放心的挥舞着拳头后,才急急赶往书院。
“切,傻子才站在这里等着被人抓呢!”秦褚撇撇嘴,施展身法跟着宁萱芷来到书院。
哭声!闹声!骂声!阵阵从书院中传出,宁萱芷并未急着进入,而是找了棵树窜了上去,躲在树梢中往下窥视起来。
小穗匍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荷包!
刘福垂着手站立一旁,极度隐忍着。
宁雅娴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这架势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而嫌疑人就是小穗。
再看向一边,林馨婉身后站着兰心和林嬷嬷,兰心不断给宁恒远投去暧昧挑逗的眼眸,不过后者似乎老僧入定似得,并未给予任何的回馈,惹得兰心脸色极为尴尬,反倒是一边的林嬷嬷看得有滋有味,还得知嘲讽的隐晦笑意。
有人拿来了藤条,比之前爹要责罚宁雅娴时用的更粗更长些!
“我再问你一次,这个是不是你的?”宁雅娴从春兰手里抢过一个简易的布偶扔在小穗跟前。“你老实说,谁让你扎小人害我,我就放过你!”
“大小姐,这个不是我的!没有人指使我!”
“还敢狡辩,这是我从你床铺上找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