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风赶到的时候,发现溏心下体出血的症状已经得到缓和,于是找来了明月询问,才知道晌午过后,是清池的人来送粪桶刚巧撞见,出手相救的人是凤丫头。
宁萱芷站在边上静静的听着,清池的人会出现在内院的机会只有两次。自从凤丫头被贬到清池,收取粪桶的事就落在清池的头上,可是平日也是几个身强体壮的老妈子轮番着来做,凤丫头出现在院子里,着实让她感到奇怪。
“姨娘的状况如何?有没有危险?”
“情况不容乐观,不过幸好有人及时出手点住血脉,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宁萱芷听闻后,舒出一口气。“清儿,一定要母子平安。”
清风点点头,宁萱芷留下明月在屋中照顾,让其他人离开厢房。站在门外,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今日除了清池的人进过院子,还有谁来过?”
别院的摇头相互看了看,都摇起头来。
“没有其他人?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要去院子里走动了?”宁萱芷,觉得事有蹊跷,但看着面前一张张脸,都是跟溏心较熟悉的脸孔,不像是有祸心的人。
跟溏心相处的时间越久,宁萱芷越是觉得她是个严谨的人。
从奴婢的挑选上就看得出来,这些留在别院当差的丫头都是她从外面选进来的,经过重重试探观察后,才留下这么几个,无论是家世背景都可以说得上与林家毫无瓜葛。而且这些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没有一个是京城或者附近的穷苦人。
想从这些人当中找出点眉目,宁萱芷不自觉的摇起脑袋来。
“二小姐,奴婢有一事禀报。”
宁萱芷看向这个丫头,她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两颊上还有点红丝,鼻头上有一颗极小的黑痣。
“你叫什么?”
“奴婢小名黑妞。”
“其他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宁萱芷挥退了其他人,别院后方走去。“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黑妞紧跟在宁萱芷身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贴得她很近,宁萱芷稍稍的摆动衣袖,都能撞到她的身子。“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宁萱芷有些不悦的扭过头盯着身后的黑妞。
“二小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所以忍不住想靠近多闻会。”自知失礼的黑妞退开几步继续说道:“奴婢今早在院子里打扫,无意中听到明月姑娘跟主子的话,关乎二小姐的,所以就多留心听了会。”
“你还真是会操心啊!”
“奴婢这么说没有其他意思,二小姐对待下人就跟亲人一般,所以奴婢对二小姐的事就特别的关心,说出来是想让您心里有个底,外面的人谣传您跟曲护院之间的关系暧昧,请二小姐一定要当心。”
黑妞别别扭扭说了许多,听的宁萱芷有些想发笑,但还是忍了下来。“传闻而已,不用当真。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二小姐不用谢我,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事。”
宁萱芷呵呵两声。“黑妞,你可还记得你是别院的奴婢?”
黑妞茫然的抬起头,不懂宁萱芷话里的意思。
“不懂?你听来这样的传闻,觉得我跟曲护院可有点什么事吗?”
“奴婢当然不信,不知道说这话人有何用意,不过二小姐放心,主子也不曾信过。”
宁萱芷盯着这个黑妞,心里感叹着,这丫头是没有心机还是真的不懂处事之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吗?”
“哦,有的!二小姐不提,我倒是忘了。今早清池的人来收粪桶,奴婢有见到凤丫头在院子里逛来逛去,鬼鬼祟祟。”
“哪个院子?”
“就是主子跌倒的地方啊!二小姐,我带你去。”
黑妞说着就往前跑,也不顾宁萱芷愿不愿意,一心想要在她面前表现。
溏心住的厢房在别院的中心,四周环绕着林子小桥流水,十分的典雅,厢房建筑在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从远处看就像半山腰上的宫殿,十分漂亮。
对于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来说,这一米多高的距离行走还是有些困难,尽管有台阶,但每一层只有三分之二手掌般的宽度,行动起来十分不便。
“就是这里了!”黑妞指着溏心厢房左侧一片空地说道。“主子想在这里扎个稻草人,等下次下雪的时候,可以在窗前欣赏到竖立着的雪人。”
宁萱芷走道空地上,原来的土层被刨开过,她记得溏心说过,要在这片空地上种牡丹花,只是现在是冬季,不适合下种,地就这么荒废了。
“哪来这么多小石子?”
“不可能呀!前两天刚清理过院子,不会有石头的。”
黑妞跑了过来,果然在泥土中发现大小不一的石头,泥土上还沾着点血迹,应该是溏心摔倒时候流出来的。
“二小姐,这,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明明才清理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我去问问负责打扫院子的人。”
宁萱芷望着黑妞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宁恒远为了这个孩子的出生,十分用心,从里到外都是小心了再小心,深怕有个闪失掉了孩子,要说一颗两颗的或许是没看清遗漏下来,但这么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吧!
可是,院子每天都有人清扫,不可能这么巧就能料准溏心会出来游玩,故意放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萱芷回到厢房,溏心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清风开了方子让人那去煎药,又施展内息为其保胎。忙碌大半会,宁恒远从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
“孩子有没有事?”
宁萱芷扯起了嘴角,这个时候不是因询问溏心的状况更为妥当吗?“爹,姨娘没事!”
“那就好!”宁恒远坐到溏心身边,轻轻握起她的手,见她紧皱着双眉,脸色苍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看着就叫人心疼不已。“好端端的怎么就摔倒了,院子的丫头都是吃白饭的吗?”
宁恒远的声音吵醒了溏心,她睁开眼看到身边人,眼泪唰的就丢落下来。
宁萱芷从屋内退了出来,里面的恩恩爱爱她不想看,多半都是各种情话,少不了的安慰和承诺,没有一句是关乎实事的。
溏心自然有法子让宁恒远服软在她的石榴裙下,年关贡品的事,足以让宁恒远对她俯首称臣,眼下有了这么个新靠山,他岂会把林馨婉再放眼里。
想到此处,宁萱芷不由对这位莫须有的浮尘公子感到好奇起来,曲令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下做到一切的?他甚至未曾跟自己提过那些数十万银两的事。
默默走回‘落月阁’,曲令依旧在摆弄着他的凉棚,宁萱芷经过他身边也只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各自做各自的事。
明日便是与二爷再度会面的时候,希望能找到点线索。
“不好了!二小姐,您快去‘常青阁’看看吧!”
才坐下没多久,屋子外就传来婉莲急切的叫声,宁萱芷皱起眉,她推开窗户瞅着急匆匆跨进院子跑来的婉莲撇撇嘴。“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毛毛糙糙的习惯,大娘怎么了?”
“奴婢刚刚从清池回来,见老爷怒气冲冲的冲向‘常青阁’,我好奇跟了过去,听到里面传来敲打的声音,大夫人好像还在叫喊救命,所以不敢怠慢,就派过来禀报了。”
“爹又打大娘了?”
上一次因为林馨婉说宁萱芷扮男装进青楼的事,被宁恒远好好的训斥了一番,这次又为何事?爹向来很少动手,一直都扮演着知书达理的文人学士模样,近日来连连动手,一改往日形象,到底是为何故?
“哎呀,小姐您就过去看看吧,老爷这次可是动了大气。”
“‘凤阳阁’就在‘常青阁’边上,我们就算此刻过去了,爹要打也早就打完了,去把院子门关上,不管谁来敲都不应门,你们都待在院子里,哪都不许去,明白了?”
“小姐,这样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你这回子倒是担心起来了,有什么闲话好说?难不成我去了,就能让大娘少挨打了?”宁萱芷白了婉莲一眼。
“姨娘刚刚摔倒,爹就去找大娘麻烦,这期间的道理还需我说?不管什么缘由,这长辈的事,我们插什么手?”
“小姐说啥就是啥!”婉莲自觉撞了枪口,乖乖的跑去把门拴上,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宁萱芷趴在窗台上,盯着那倒塌的凉棚发呆,眼角之余瞥见曲令投来的视线,她扭头狠狠的瞪了回去。
曲令嗤笑了下,把锯好的木材垒到一边,随后,跳上墙头,离开了‘落月阁’。
“哼,小心眼的男人!”宁萱芷撇撇嘴,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不一会功夫,宁萱芷跳了起来,他翻出男装穿上身,随后,朝着曲令离开的方向悄悄的跟了上去。
制作凉棚的架子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曲令本想去外院找几个帮手过来把凉棚搭建起来,再稍加休整就可以让宁萱芷使用。却不料他刚一走,身后便来了个小尾巴。
呵呵!轻笑出声,曲令直接从外院离开了尚书府,往京城最热闹的巷子走去。
宁萱芷跟在后面,想要看看这个曲令出去要做什么,走进一家卖烟花脂粉的小店,曲令挑了几个水粉后,又辗转来到了另一家卖珠钗的小店,同样是挑了几个小物件后离开。
“这个家伙买那么多女人的东西做什么?”宁萱芷狐疑的歪着头,继续跟着。
曲令走过两条街,随后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院子,宁萱芷看也没看直接冲了进去。
这人还没看清,就被一个浑身充满脂粉气的老女人给报了个满怀。“哎哟,这是哪家来的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哟!”
宁萱芷的小脸被压在了一团肉里,差点憋得喘过气来,他挥舞着双手尖叫了声,把老女人用力推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涨得通红。
老女人像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宁萱芷频频发送秋波。“小少爷这是头一回来我们凝春园吧!我们这里的姑娘比起柳街的那些要好上千倍,价格公道,品种齐全,随您挑选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