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好说了一通之后倒是心情好了不少,问过门口守着的人之后,知晓沈攸宁身边现下没人在,就直冲冲的进去了。
沈攸宁正在埋头写什么,见她来了,便扯过边上一段白纸把正在写的东西遮住,还不忘皱眉训她一句,“没规矩,便不知道叫人通传了才进来?”
沈静好不以为意,到他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一双腿荡啊荡的,听的沈攸宁问,“佩佩可还好?”
沈静好点头,“好着呢,精神足极了,还约了我过几日等她痊愈了就去跑马呢。”
“你会跑什么马,你那叫遛马好吗?”
沈静好一口茶都要喷出去,“哥哥你一天不挖苦我会怎样啊,在我面前就不能有两句好话啊。”她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我是知道你在佩佩面前不这样的,妹妹就不是亲生的了。”
沈攸宁撇了她一眼,“我原本就觉得你不是我亲生的妹妹,你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啊,那流口水拖着我的袖摆的样子,哪有半点我妹妹的影子在。”
沈静好呵呵了他一声,便不说话了,只对着面前的茶碗发呆,沈攸宁看了看她,心下转了转便问,“嗯,怎么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可是碰到秉文了?”
沈静好突然抬眼看他,眼眶都红了,她瘪了瘪嘴,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哥哥,我觉得他是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呀。”她用手捂住脸,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他都不乐意搭理我,我说两句话呢他就掉头跑了,我有那么糟糕吗我。”
沈攸宁被吓了一跳,这个妹妹是打不死的虫子,从小到大调皮任性,古灵精怪,便是皇帝陛下也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他虽是嘴上总是嫌弃她,可是心底也还是疼爱这个妹妹的。真是……很少见她哭。除了小时候被自己碰着摔着……
他有些手足无措,到头来也只是敲敲她的脑袋,“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哭了就有法子了?”
沈静好憋着嘴看他,“那怎么办呀哥哥,我真的没法子……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沈攸宁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脑袋,蹲下来和她平视,“我平时都觉得你聪明精怪的紧,怎么碰上这样的事儿便犯了糊涂了?”他见沈静好一张脸都哭花了,便去她袖子里把帕子抽出来,慢慢的给她擦脸,就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对她有十成十的耐心,“你若是真喜欢,哭抵什么用?便去求了父皇,或者求母后,让他们给你赐婚。想齐秉文也没有胆子敢抗旨的。”
沈静好连连摇头,“这怎么成?这不成的。我要是逼迫他,他还不得恨死我啊。再说了,他那个胆子,还真说不好,指不定就抗旨去了。”
沈攸宁一笑,去勾勾她的鼻子,“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就打定主意他一点都不喜欢你吗?”
沈静好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哥哥,若是佩佩有喜欢的人了,可是那个人不是你呢?”她停了停,身子往前靠了靠,“若是佩佩不喜欢哥哥你,你怎么办呀?”
沈攸宁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他勾唇笑了笑,“没这个如果。”
沈静好知说错话了,急的额头上都冒出汗珠子来,含糊道,“我就是假设下,假设下……若是哥哥你的脾气,你会如何?”
沈攸宁冷笑了下,“我?若是真这样了,便是扛着佩佩会发火,也要去把那个人给解决了。”他的手撑在沈静好坐着的椅子两边的扶手上,眉眼里面半点笑意都再看不见了,“然后就一定要娶佩佩回来,即便她不乐意。娶回来之后再千般好万般好的对她,在她面前伏低做小,都不要紧。只要她在我身边,总会有法子叫她喜欢上我的。”
沈静好听的简直是愣住了,她幽幽的打了一个寒颤,又道,“那哥哥便是,一定强求,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的?”
沈攸宁站起身来,也不去吓这个胆小的妹妹了,“哪里是不给自己留遗憾,我是也想着不能给佩佩留遗憾。”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吧,我还有折子要看呢,我和你说的话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佩佩是偷偷进来见沈攸宁的。
她原本痊愈了是沈静好急不可待的叫她进宫来陪她,她刚去了沈静好宫里却被告知,这个公主殿下去堵人去了。叫她等她一会儿。
佩佩问了留在房里的贴身宫女,“你们公主……嗯,这种堵人一般要多久?”
那宫女也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大抵是谁看情况吧,短的一盏茶就回来了,长的话,公主殿下能因着心情不好去御花园转上两时辰,啥事儿都记不清。
等过了大半个时候沈静好还没回来,佩佩就知道她大概是逛院子去了。
于是便带着人往外走,皇宫她十分熟悉,也不用宫女太监们带着……却不想这次倒是绕到了沈攸宁的书房外边。她透过那拱门超里头看去,见长庚守在门口,正不耐烦的挥自己的拂尘玩儿。于是便知晓里头怕是只有沈攸宁一个人。
她也不知是什么情绪作祟了,竟是叫水蓼去把长庚留住,自己偷偷的进了沈攸宁的书房。
若是一般人的婢女突然出现,那长庚还不得扬起他的公鸭嗓好一顿叫唤,可却是水蓼,他便端了笑和她说话。诶,长宁县主嘛,无论做什么太子殿下都是觉得有道理的。
沈攸宁在作画,面前五彩的颜料一字摆开,听的推门声便以为是长庚了,“不用添茶了,去外头守着吧。”又接着说,“哦,今儿好好召了佩佩进宫是嘛?有没有使人去问佩佩什么时候出宫?”
半天没个响动,他便有些恼了,“问你话呢……”抬眼便止了嘴,佩佩正歪着头看他,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他突然便手忙脚乱起来,拿边上的宣纸去遮面前的画,一边还说,“佩佩你怎么来了……不是,我是说怎么不让人传一声……也不是,我是说……”
佩佩已经走到跟前了,她看了他一眼,便把他手下的宣纸给抽开来,见他画的……自然就是自己了。
却是自己都没有看到过的模样,好似画的是春天,色调都是粉粉的,漫天的粉色的桃花。她坐在池子边上,除了鞋袜,一双脚放在清的什么都遮不住的池水里。画里的她转着头笑着,整个人好似发光了似得,喜悦啊,活泼的情绪几乎是要溢出这画卷了。
自己却好似从未这个样子啊。她皱皱眉去看他,沈攸宁却以为她有些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我不是刻意要……只是,我……”一向巧舌如簧的太子殿下在长宁县主面前俨然变成了一个口吃。半天也只能泄气的说一句,“佩佩,你不要生气。”
佩佩一笑,“我不生气啊。”她的目光留在那被他画的如玉做的足上,不知觉中却偷偷的红了耳朵。她手落在画卷上,抬眼看他,“这是什么时候啊……”
他低头咳了一声,哪里能告诉她,这是上辈子她刚嫁给他的时候,许是他上一辈子……最快活的一小段岁月。他摇摇头,“我空画呢。”
佩佩哦了一声,又听他道,“我原本想着你要离宫了再去送你,怎么?好好没有陪着你的么?”
佩佩摇头,“嗯,听说她堵人去了。”她歪着头看了看沈攸宁,“她那么喜欢齐秉文,你却不帮她,是不答应他们俩在一起吗?”
马车摇摇晃晃的,佩佩还在想刚才沈攸宁与她说的话,马车骤然一停。她皱了皱眉,还没问,外头的车夫声音传进来,“你当这马车里是什么人,也敢跑前来撒野。”
佩佩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可不代表身边的水蓼不知道。水蓼马上就摆出一个厌烦的表情来,低低的回道,“姑娘,怕是过来想要硬要银子的。”
佩佩嗯(二声)了一声,“怎么硬要银子?”
水蓼便给她解释了,“奴婢也是早先听人家说的,说现在有这么一群人就是如此。看着路上过那些达官显贵的车马,便故意滚到那马蹄子下头,也不论有没有踩到他,张嘴便叫冤枉要赔钱。许多贵人不厌其烦,也觉得在路中间这般实在不妥,于是便给了银钱就打发走的。”她修长的指头指了指门帘,“咱们碰到的,许就是这样的了。”
果然就听的那外头一个汉子的声音响起来,“哎哟,哎哟。这大人撞了小人是想着当没发生了呀。天哪,大家伙都来看看啊,这没有天理了咯。要谋财害命了啊。”
佩佩眉心一皱,冷冷的朝外看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