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慕容寒枝已经快要疯了,脑子里一片大乱,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我要见寒叶。[燃^文^书库][].[774][buy].[com](.我要见她!”
“娘娘!”萧云儿也急了,从后面死死抱住她,“娘娘不要叫!她们都还不知道玉叶公主的事,你再嚷下去,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就没有机会给玉叶公主报仇啦!”
“报仇”两个字一入耳,慕容寒枝身子一震,陡然安静下去,两行泪慢慢从她脸上滑了下来。是啊,她苟且偷生到现在,对孤竹无虞虚与委蛇,不就是为了寻找机会离开,去找那望川国皇上报仇吗?
反正妹妹已经死了,是土埋还是火葬。有什么不同吗?她要为了这个去跟孤竹无虞闹,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把自己给赔进去,妹妹就要永远含冤于地下了!
良久之后,她已平静下去,脸色反常的惨白,眼神却是冷静的,“我没事了,云儿,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寒叶在哪里被----”
“越秀宫西面的废弃园林。”萧云儿放开她,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见她还算沉着。这才稍稍放心。
慕容寒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一片冷然。“好,我们偷着去看看吧----放心,不会有事,我们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就是了。”
萧云儿本来还想阻止,想一想也不能太过残忍,只能答应,顶多到时候她机警一点就是了。
慕容寒枝是过去之后才想起来,越秀宫是以前五皇子和五皇子妃的居处,自打五皇子去望川国做质子,五皇子妃被休之后。就只有杨淑妃住在这里,整日以泪洗面,思念爱儿。她好几次都想过来看望杨淑妃,又怕格外惹她不高兴,也只有暗自替她求神灵保佑了。
越秀宫西面一里处,是一处废弃的园林,据说很久之前是冷宫来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废弃了reads;。平时没有人会去那里,婢仆们也不会过去打扫,倒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去处。
“娘娘,那边。”两个人小心地过来之后,借着昏暗的月光,远远看见靳洪钊正指挥着几名侍卫准备干柴火油之类,旁边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卷白色的包裹,想来就是慕容寒叶的尸身无疑。
慕容寒枝心里猛地一痛,抬脚就要过去。
“娘娘?!”萧云儿吃了一惊,一把扯住她,拼命把她往花丛里面拉,“娘娘不是说要冷静,只看看就好吗?!”
“寒叶!他们、他们要烧……”慕容寒枝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紧咬的唇上也渗出血来,才没让自己嚎啕大哭!才隔了几天,她跟妹妹就已经阴阳永隔,以后妹妹再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不会叫她姐姐,不会拽着她的衣角撒娇!
天哪,你为什么如此残忍?!既然给了妹妹花朵一样的生命,为何又要在花未及开放之前,就任其凋零?!这到底是谁的错啊?
萧云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早料到主子会控制不住自己,她打死都不会让主子前来受这份罪!你想啊,不管是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偷偷地毁掉而无动于衷呢----何况主子那么疼爱这个妹妹,个中曲折,实在是说也说不尽的。[.超多好]
慕容寒枝用力攥紧了一根带刺的花枝,不多时鲜血就顺着她的掌心流下来,她咬着牙哆嗦,低低地哭泣,“寒叶,对不起!对不起!”
听她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有侍卫已经往这边看过来,萧云儿吓坏了,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的哭泣压在喉口,变做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呜咽。
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靳洪钊一摆手,一名侍卫立刻将火种伸过去中,“啪”一声响,火苗立刻冲天而起,将那一卷耀眼的白淹没在大火中。
慕容寒枝再也受不了,直起身子嘶叫“寒----”然她第一个字才出半声,萧云儿一下跳起来,一掌切在她后颈,她身子僵了僵之后,整个人就软倒在萧云儿怀里。
“天,吓死人了!”萧云儿有些吃力地接住她,用另一只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转身背起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离去。
那边,火苗由大至小,最终渐渐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闻之令人作呕。当然,因为靳洪钊先一步吩咐过,就算有人觉得奇怪,也不会多事的。
等火苗完全熄灭,靳洪钊弯腰过去,收了什么东西进一个小罐,吩咐他们这里收拾好,转身离去。
回到正阳殿,靳洪钊把那个小罐拿给孤竹无虞看,“皇上,这个----”
孤竹无虞斜了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放到偏堂吧,让人给她点起长明灯。”
靳洪钊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跟着似乎明白了孤竹无虞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答应一声,出去做事。
这天过后,慕容寒枝又成了没事人一样的,确切地说不是没事人,是知道应该忙什么事,为孤竹无虞配制解药。反正这些事别人不懂,自然也帮不上忙,就只有她自己跑前跑后,忙来忙去,整天穿梭于嘉福宫和药房之间,弄得浑身都是药味儿。
“就是这些?”听完靳洪钊的禀报,孤竹无虞沉思了一下,好像放心了。
靳洪钊应道,“是的,皇上,寒妃应该还不知道玉叶公主的事,再过一些日子,这件事就会彻底过去了。”
孤竹无虞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对于慕容寒叶的事,他其实并不是觉得愧疚,而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虽然望川国出于客气,对他所提出的诸如向他们进贡三年的赋税等条件一概答应,但听探子回报,望川国其实在暗中戒备,加紧了与其他国的联系,无非是在做两手准备而已。
所以,他也不得不防,有很多事要做,既然慕容寒枝始终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正好省下些心神应付朝政之事。
“她有没有再去看皇儿?”小皇子已经快满月了,到现在还没有被赐名,孤竹无虞正为难着呢,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超多好]
“去过几次,都是待一会儿就走,说是怕皇上会不高兴。”
孤竹无虞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随她吧。”
“是,皇上。”
靳洪钊出去好一会儿,孤竹无虞还是觉得心口有点堵,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不舒服。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也不叫侍卫,一个人慢慢踱着步,去了嘉福宫。
慕容寒枝正在翻晒草药,那些黄黄绿绿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被她拿来当宝贝似的,小心地摊开来,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铺好,神情专注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是谁,听到动静,头也不回地吩咐,“云儿,拿小筛子给我。”
萧云儿这会儿不在屋外,孤竹无虞左右看了看没见人影,慕容寒枝又反着伸出手来等着要,他走过去拿起小筛子递给她。
慕容寒枝接过来,把一棵干了的草放进去揉碎,把从小孔中漏出的细细粉末掉落到一个小盘子里去。她揉了一会儿,好像很不满意,“云儿,我不是叫你仔细选好,你看这棵无根子,都让虫子蛀了----呀!”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居然是孤竹无虞,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筛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参----”
“行了,”孤竹无虞好像心情很好,托住她手肘,把她扶起来,“配制解药这么辛苦吗?”他看了看满院子的药草,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头疼。
“不辛苦!”慕容寒枝想也不想就摇头,满眼的惶恐,都不敢看他,“是臣妾害了皇上嘛,就算再辛苦,也是应该的。”巨巨有才。
孤竹无虞扬扬眉,“怎么,想赎罪吗?”
慕容寒枝的头垂得更低,脸色通红,不安地咬着唇,“臣妾知道没有资格,可是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尽快配制出解药,到时候皇上再杀了臣妾不迟。”
一听这话,孤竹无虞立刻不高兴了,“好端端的,说什么杀不杀,朕不想听!”
“是,臣妾知错!”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慕容寒枝立刻先认错,末了又惊愕地抬头,“皇上?!”听他的意思,难道不想杀她了吗?
为什么?
孤竹无虞也不看她,自顾自翻看着那些药草,居然有种很踏实的感觉。如果,慕容寒枝不是曾经伤害过他,或者----
“皇上为皇子赐名了吗?”慕容寒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鼓了半天勇气才问出来。
“不曾,”孤竹无虞摇头,一说起皇儿,他的心情就会不自禁地好起来,“朕要好生想一想,怎么,你有好名字吗?”他回过头来看她,眼神里居然有期待。
慕容寒枝心一跳,慌乱地摇头,“不、不,臣妾没有资格。”
“算了,”孤竹无虞生气地回过身去,“不用你想,朕自己想。”
见他又无缘无故地生了气,慕容寒枝越发大气都不敢喘,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心地开口,“臣妾如果离开了,皇上一定会着人好好照顾皇子的吧?”她口气里透露着太明显的不舍,傻瓜也听得出来。
孤竹无虞动作一停,回过身来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不放心?”
慕容寒枝咬着嘴唇点点头,又立刻摇头,“不、不是,臣妾……”
“不放心,就自己照顾他,你是他的娘亲,没有人比你更懂得如何照顾他,不是吗?”孤竹无虞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心里早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就算只是为了孩子,她已经不想离开了。
“皇上肯?”慕容寒枝惊喜莫名,才要高兴,突然又想起什么,“可是臣妾、臣妾这一身的罪孽----”
孤竹无虞只是笑笑,背着手慢慢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慕容寒枝脸上惊喜、感激的笑容消失不见,代之以一片冰冷的仇恨,“孤竹无虞,你就得意好了,你会为你现在的天真付出代价!”
是的,如果她不表现出强烈地想要留下来的**,孤竹无虞又怎么会对她放松警惕,她又怎么有机会逃离这里,以寻找机会为妹妹报仇!相信那一天,会很快到来。
也许是因为慕容寒枝所表现出来的不舍和贪生让孤竹无虞对她放松了警惕,最近这段时间,在嘉福宫守卫的那些侍卫们明显少了,神情间也没了最初的戒备,甚至慕容寒枝出入宫中任何一处地方,都不必由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了reads;。
萧云儿自然是不明白慕容寒枝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她很明白,那就是主子绝不可能就这样忘记了妹妹的仇恨,而一定是在忍辱偷生、伺机而动!她也曾不着痕迹地试探过慕容寒枝,都被她以一句“我自有分寸”给了挡了回来,有什么办法。
解药的配制已经接近尾声,这天慕容寒枝遍翻药房和宫中藏珍之处,就是缺了一味“地葬花”,她又气又急,一向温和的她对着他们发起脾气了,“怎么回事,连地葬花都拿不出来,若是误了皇上的解药,你们吃罪得起吗?!”
“寒妃娘娘饶命!”宫女侍卫们跪了一直,个个冷汗直流,“奴婢(奴才)听都没听过地葬花,哪里找去?”
慕容寒枝哼了一声,大概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理,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了,都起来----我画出地葬花的样子,你们都去找,先找来的重重有赏。”
“谢寒妃娘娘!”所有人都喘一口气站起身来,心里暗暗叫苦:别了,只要能找回这个地什么花的向娘娘交差就好了,赏不赏的,也不敢盼。
慕容寒枝甩手而去,他们自然不敢怠慢,跟着去拿上地葬花的图样,满京城地找起来。
孤竹无虞知道此事后,只是笑了笑,“她倒是有心。”
靳洪钊冷笑一声,眼神很不屑,“那个女人就是想借此来让皇上饶她不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孤竹无虞摆了摆手,“罢了,由她去。”
自去年到现在,时已九月,孤竹国中滴雨未下,很多郡县的地里颗粒无收,灾情已现,各地纷纷上书朝廷,要求开国库赈灾。孤竹无虞自然心中焦躁,派大臣出巡各地,视察灾情,遇有灾情严重的,便上报朝廷赈灾,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别的。
所幸这段时间以来,他身上的毒也没再发作过,身体好得跟正常人似的,一时半的,他也没想起慕容寒枝来。
是日,国师夜观天象,声称得到神灵指示,要孤竹无虞去皇族寺院----清灵寺开祭坛拜天神求雨。他虽从不信鬼神之说,但在这种非常时候,还是不能明着对神灵不敬,择一吉日,太阳未出山就率领群臣前往清灵寺,开坛求雨。
慕容寒枝依旧跟往常一样,询问有没有人找到地葬花,自然是没有人找得到----因为孤竹国中根本就没有这一味药,而且孤竹无虞所中之毒的解药,就是胜雪花的花根,她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一切,只为掩人耳目,骗得孤竹无虞对她放心而已。
孤竹无虞和群臣都不在宫中,皇后严冰寒受了皇上的气,跑回严相家也还没有回来,皇宫之中最大的,就成了她这个“寒妃娘娘”。一大早,她去到正阳殿,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神情间未见异常,只是身形有些僵硬,似乎隐藏了什么。
但没有人上来盘问她,一来因为她是孤竹无虞最“宠爱”的妃子,还是小皇子的娘亲,谁敢对她不敬,二来她最近经常出入正阳殿,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
看她穿了一身比较利索、也比较普通的衣服,并没有带其他东西,谁也不会生出什么疑心。从正阳殿出来,她并没有回嘉福宫,而是一路往宫门方向而去。
孤竹国皇宫很大,越是接近宫门,人就越少,只有一些守门侍卫,她寻了个角落进去,再出来时,已经脱去外衫,露出里面跟寻常宫女一样的衣服。凭着刚刚从正阳殿拿出来的通行金牌,她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宫,疾步往西而去。
而这一切,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包括萧云儿,因为之前慕容寒枝已经交代她,说自己要去看顾皇儿,会睡在那边,她自然不会多问。
折腾了一天之后,孤竹无虞疲惫至极地回到正阳殿,晚膳都没怎么用,就睡下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天大亮时才起,只觉得浑身无力,大概是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热着了吧,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期间太医来为他诊过脉,开了药给他,他喝过之后又再睡,隔天起来才觉得好了些。
“皇上觉得怎么样,还会头痛吗?”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一天两夜的靳洪钊赶紧迎上去扶他,满脸担忧之色。早知道祭个天就把皇上害成这样,不如不去。你看这天也祭了,神也拜了,到现在还是艳阳高照的,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孤竹无虞摇了摇头,还是不怎么有精神,但已经好多了,“朕没事,寒妃有没有过来?”
靳洪钊摇头,“不曾,属下一直守在这里,没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