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在此搅闹?”
黄土直接略过一脸傲气的高宗亮,扫了一眼人群,高声喝道。
这群人大约有四五十个,呼呼啦啦站满了院子,进来之后立刻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其中一派有三十多人,以青壮年男子为主,兴高采烈地跟在高宗亮身后,瞪着黄土,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要做一番惩奸除恶的事业。
另一派是十多个妇女,为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装束简朴大方,正是温静静的母亲齐爱莲。
双方似乎在激烈地争论什么,齐爱莲一方的人虽少,但气势丝毫不遑多让。
被黄土一吼,本来剑拔弩张的双方,立刻静了下来。高宗亮身后本来有许多志气满满的年轻人,被黄土凌厉的目光一扫,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三年来,土地神灵验之名早已传遍九藤,加上黄土怀柔之外的雷霆手段,早已深入人心,积威之下,不得不服,不敢不服。
这些男子虽然有高宗亮撑腰,可真要面对黄土的时候,难免心虚。
高宗亮暗怒,他从图书馆逃走之后,好不容易以长生观的秘术联系上扈红叶,从她那里粗略了解到一情况,知道了黄土的存在,悄悄跟踪扈红叶来到九藤,想打探出她和黄土的关系。
孰料凑巧之下,在公交车上遇到两个农民谈论九藤镇闹鬼以及土地庙显灵的事,听他们提及黄土的名字,立刻上了心;凑上前打听,结果三说两说,引得全车的人都谈起这事来,无人不知土地庙和黄土的名字,让高宗亮惊讶不已。
只是听好多人夸奖土地庙的灵验,这位长生阁的弟子立刻心生厌恶;忍不住冷嘲热讽,和一车的人别起苗头,说土地神只是最卑微的神仙,根本不值得祭拜,黄土用的手段也只是糊弄人的雕虫小技。
众人自然不服,他也不顾门派规矩,立刻耍了几样法术,让这些普通百姓大跌眼镜,纷纷称奇。
他存心显摆立威,听有人说村子里闹鬼,村民去庙里拜了几次土地神还没显灵;赶忙自称曾随高人修行,有捉鬼的本领,愿意前去捉拿鬼物。众人见了他的手段,也不好说什么。
昨天晚上,果然有鬼来闹,当众村民惊慌失措时,高宗亮适时出现,赶跑了恶鬼,立刻引来众人膜拜,纷纷高赞法力高强。又见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出头,更是啧啧称奇。
被众人一捧,高宗亮立刻有些飘飘然;当听到有人再提到土地庙和黄土时,他的脑子里立刻浮现扈红叶舍身相救黄土的场景,顿时又妒又恨。心中的得意也像是被浇了两盆冷水,非常的不爽。
思来想去,心生一计,对众人说:
“土地神不过卑微小神,沽名钓誉,徒有虚名,存不存在还在两说。即使存在的话,一个小小的孤魂野鬼也能吓得他缩起头来当乌龟,实在可笑!那黄土不过一乡村野夫,江湖骗子,糊弄了大家这么多年,明天我就去戳穿他的假面目。”
众人虽然敬奉土地神,但事实确实如他所说,神仙久请不来,已经被鬼物伤了好几条人命——许多人又亲眼见他赶走恶鬼,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明天我随大家去看看,如果他老老实实认错,就饶他一命。如果他不听劝告,执迷不悟,铁了心和大家作对,我就以仙术擒下他,交给大家发落。到时候,是打是杀还是扭送公安机关,任凭大家处置。真不行,干脆砸了他的神像,拆了他的破庙,也好出一口恶气。”
他敢口出狂言,并非无缘无故。他从未见过黄土本人,却自认胜他一筹。
“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他本人可能和名字一样是个土到掉渣的人;即使有点本事,也是个三脚猫,高不到哪里去。高手岂会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他和扈红叶是什么关系。但只要到时候出手拿住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好好地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仙凡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下手狠点,不怕他不服!只要能降服他,扈红叶肯定对我刮目相看,对他自然……失望。”
“哼,和我高宗亮抢女人,不知死活的东西。”
于是,在他的极力煽动下,村里不少许多男子热血沸腾,与他一起赶来土地庙,要给黄土这个骗子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们赶到的时候,黄土还在沉睡中,敲了一阵,不见有人开门,许多人胆子肥了起来;动起手来,更加卖力。不过他们搞出这么的动静,立刻把附近的齐爱莲等人给招来了。
这些妇女极为推崇土地神,哪里容得下这些人胡来?不论他们怎么解释,都被齐爱莲痛斥一顿。
被妇女们一纠缠,男子们的气势立刻弱了一截。进门之后被黄土一喝,再短一截。差点就抬不起头来。唯唯诺诺,先前准备的狠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有人甚至开始偷偷比较两人,越加地后悔:
“黄先生魁梧粗犷,生就一副威严相貌。这位高小仙俊朗是俊朗,手段也高,但气势与黄先生相比差了十条街去。只听说天神狰狞威严,从来没听说过哪路天神是白脸蛋子的。长的和电视上的歌星似的,如何能震慑各路妖魔鬼怪?果然,小白脸的话是不可信的。”
有几个人被黄土一喝,开始打退堂鼓,悄悄地退到人群的最后面。
不过,高宗亮的气势开始高涨起来。
当他看到黄土本人的那一刻,先前仅存的一点担心彻底消失不见,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黄土的修为:
“我当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刚踏入门槛的野路子,连感应天地灵气都做不到。与我引气中期相比,差距不可以里计。本少爷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他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往那一站,丝毫没收敛自己引气中期的修为,只等着黄土自动拜服,主动上前来向自己打招呼。
哪知黄土见他趾高气昂的作态,根本上来一嗓子先把场子镇住,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高宗亮吃了瘪,登时火向上撞,恼羞成怒,抬手一指,厉声道:
“大胆黄土,你可知罪?”
他这一嗓子虽然响亮,但夹带了几分羞怒,远不如黄土那一句有气势。
“这小子是来找茬的!”
黄土哪里还不明白来者不善,暗暗冷笑。
“鬼魂聚散不定,老黄一身功夫用不上,打的憋屈;这货是个十足的人类,既然主动上门来解闷,老黄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拳头。”
他如今伤势痊愈,状态生猛到了极点,天王老子也敢斗一斗,哪里会怕区区一个修士?
瞧了一眼高宗亮,不慌不忙问道:
“你是谁?”
旁边的齐爱莲一听,没等高宗亮答话,赶忙给黄土解释:
“东祇,不知哪里来了个泼皮,说是在六里屯赶走了只鬼,不服土地爷爷的神通,就煽动一帮人前来庙里捣乱,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黄土能猜个七八分,点了点头:
“婶婶,你往后退。”
没等黄土话音落地,高宗亮已经怒道:
“无知泼妇,你敢骂我?我劈脸扇你!”
他出身大富之家,又拜在仙门之下,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昨晚更是受到狂热的追捧,如今一上来就被人称作泼皮,他如何能忍?欺身上前抬手朝齐爱莲肩膀抓来。
修士之间争斗的手段,分武技和法术,武技以真气支撑,靠武器或者空手施展,主要是近身格斗;法术以法力支撑,靠法宝或空手施展,威力巨大,攻击距离远。
虽然修炼者的争斗以法术攻击为主,不但方法复杂多变,杀伤力也强;但是大多人仍要修习武技,以配合引气入体,来锤炼自己的身体。
只有引天地灵气入体来淬炼身体才算踏上修炼的大路,这高宗亮是中期的境界,自然有不俗的武技。
齐爱莲就一普通妇女,哪里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他说打就打,又见他来来势汹汹,顿时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其余的百姓见高宗亮说动手就动手,一个个呆立,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当高宗亮就要扣住齐爱莲的肩膀时,旁边突然伸出一个手掌,将他的招式架住。
“欺负手无寸铁的妇女,你不嫌丢人么?”
黄土一把扣住高宗亮的手腕,一带一推,猛然发力。
高宗亮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力量传来,挡无可挡,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躯。
“黄土,你可知道我是谁?就敢拦我?”
黄土冷笑,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劈头就打:
“老子管你是谁!敢在庙里撒野,我不但拦你,还要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