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这到底是女主种田文,还是的的确确的主站向男主升级文,颜芷都害怕了。
她是真的害怕了,如果她确实是穿越到了那本小说里,变成了那个有着无垢琉璃体的颜大花儿,她该怎么办?
回想起文中颜大花儿的经历,颜芷首先就确定,自己没有颜大花儿的韧劲。同样是面对萧二小姐的虐待,她就不觉得自己能够撑到萧瑾之来救。就算是撑到了,她也没法在明知道此君日后会种`马的情况下去爱萧瑾之,更不可能为了解开无垢琉璃体的暗锁,而去跟萧瑾之“双修”。
她更没有那种愿意忍痛跟别人分享老公的胸怀——当然,只要她不爱萧瑾之,不跟他“双修”,后来的那些剧情她就不必面对。同理,如果她连最初的被卖和萧二小姐的虐待这两关都过不去,那她也就没有以后了。
颜芷还没活够呢,穿越的人生再悲催,她也没想把自己的小命玩完掉。谁知道再死一次的话,是不是能穿回去?虽然她的确很想穿回去,但是“死亡”这种不靠谱的途径还是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她现在更应该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才可以不被卖?
端着脚盆从颜宝柱房里出来时,颜芷还有些恍惚。
从颜宝柱说到萧家起,她就开始了魂不守舍的状态,不过颜宝柱也没在意,因为这个正纠结着“老娘居然要我卖女儿”一题的老实农民比她还要魂不守舍。
老颜家其实并不是祖上八代都贫农,事实上,颜宝柱的死鬼爹,颜大花儿的死鬼爷爷,他老人家还参加过科举,是个秀才老爷呢!颜奶奶一辈子以做秀才娘子为荣,只可惜她那个秀才丈夫死得早,就在颜老二出生没两个月,他就嗝屁了。他嗝屁的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给颜老二取上一个寓意美好的名字,以至于颜老大能够叫“宝柱”,颜老二却只能人称“宝儿”。
在颜老二还是一个小宝贝的时候,叫宝儿当然很萌,可现在,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他还叫“宝儿”……
为此,张氏觉得很对不住二儿子,为此,颜老二很嫉恨颜老大。
当然这不会是张氏偏心二儿子的全部理由,这也不是颜老二瞧不起自己大哥的全部理由,而两家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且不提,只说颜老大,他孝顺,是有根源的。
颜老大比颜老二要大十岁,在颜老二出生之前,张氏是对他真好。那会儿老颜家光景不错,颜老爷子是秀才,既能免赋税,在村里也颇有地位,家里田产还不少,就这样,颜老大的童年其实可称是幸福的。况且颜老爷子一心只读圣贤书,拼了命的想再考个举人回来,平日里根本不管自己的大儿子,颜老大全由张氏带着,十年下来,他能不对张氏又爱又敬,又敬又怕,他能不孝顺这个娘吗?
更何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儿不能嫌母丑,颜老大就算不怎么懂这些大道理,生性淳朴的他也会本能地尊敬母亲。
这一边是咄咄逼人却恩重如山的老娘,一边是乖巧能干又善解人意的女儿,可叫他该怎么办才好?
颜老大的智商也就这样了,他想不出啥巧妙的主意来化解这个结,只能左右为难。而颜芷智商是有,可全用在对付应试教育上了,要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分分钟找到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她也没那水准。
你不能指望一个普通了二十年的姑娘突然变成一个女诸葛,颜芷她也不是大杀四方的那块料。她从小到大唯一犀利过的地方也就是在论坛上,但是那种小贫嘴无伤大雅,也不用负啥责任。所以有智商不等于有能力,有小聪明不等于有大才干,颜芷也就依旧魂不守舍着,直到她的便宜娘周氏叫住了她。
“你这丫头!”周氏心疼地拽过颜芷,夺了她手里的木盆放到一边,“刚醒来就乱跑,倒水这事儿还让二妞儿做就是了,你这可是磕了脑袋,不好好养着,当心以后落病根。”
颜芷回过神来,听周氏说起自己的病,忽然就觉得脑袋疼了起来。
“磕着脑袋”等于“被别人穿越”,这是不是也是穿越定律之一?所以她虽然一没出车祸,二没跳楼,三没掉井盖,四没被雷劈,她也照样穿了?就因为颜大花儿已经磕掉了魂,正留着新鲜的大好躯体一具,等着某人穿越过来借尸还魂,所以她穿了?
可是为什么那个某人是她,而不是别人?如果可以,颜芷真想伏地大哭一场。
她红着眼眶,眼神茫然,周氏看了更心疼,又将她搂住了好一顿安慰,末了说道:“大花儿别难过了,不会有事的,相信娘。”
颜芷忍不住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一仰头,就看到了周氏鬓角没藏好的几根银丝,忽然心里一酸。
周氏今年只有二十八岁,这要是搁现代,那还是个大姑娘的年纪,稍微晚婚一点的,还正在享受着等人来追的潇洒生活,就算是结了婚的,也决不至于这么年纪轻轻就鬓生华发。这个古代女人,这个正搂着她温柔低语的母亲,如果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早已魂飞冥冥,而眼前占据着她女儿身体的却是一缕来自未知时代的孤魂,还不知该多么伤心呢。
颜芷虽然没办法立刻就将周氏当成自己的母亲看待,可在这一刻,心也不禁柔软了下来。
她垂下头,低声道:“娘,我都知道了。”
“什么?”周氏脸色微变。
颜芷又抬起头,哀求道:“娘,不要卖我好不好?”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心慌、恐惧、无助、茫然,仿佛只要周氏一个不答应,她立刻就能崩溃。
周氏的手颤抖了起来,她想要抚摸颜芷的头发,手却抖得怎么也摸不到位置。她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不、不会……”她无法将话说完整,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主。可是看着女儿越来越恐慌、越来越绝望的眼神,她又怎么能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当着女儿的面说出口?
真正的决定权其实是在颜宝柱手里,他们谁都知道,张氏只是颜芷的奶奶,在父母在堂的情况下,她没有权利卖掉颜大花儿。但是,颜宝柱可以。只要颜宝柱这个父亲做了决定,任凭周氏这个母亲再怎么不愿,她也无法反对。因为她不仅仅是孩子的母亲,她还是颜宝柱的妻子。
更何况她身体病弱,平常问医拿药花销不少,为此她心虚气短,在家里一向没有什么话语权。否则她又怎么能让颜奶奶张氏骂上门来说要她卖女儿?她怎么能?
颜芷再度哀求:“娘,你跟爹说,不要卖我,不要卖我好不好?”
她是真的很害怕,真的很无助。她远离了自己所熟悉的世界,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她的抱怨无效,她看不到前路,她不聪明,她不坚强,她不是那些小说里有着钢铁意志的主角,她没有办法镇定,没有办法冷静,这个时候的周氏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根无用也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她不敢不抓,不能不抓。
周氏的嘴唇哆嗦得更加厉害了,她连着张了好几次口,最终只能说:“好、好孩子,你等着,你等着……”
她转身快步进了里屋,颜宝柱就在那间屋里躺着。
不多时,里屋就响起了周氏压抑的低哭声。那哭声呜呜咽咽,就像是一把把哀戚的小钩子,不远不近地回荡在这粗陋的小院子里。
灶屋的门框边上探出了一个小身影,小家伙不过三尺高,虽是面有菜色,但圆头圆脑的,眼睛大大,嘴巴小小,看人时表情特认真,有股子呆萌的傻劲儿。
他像只小仓鼠一样探着头,睁着大眼睛说:“大姐,娘在哭。”
这句话一下子就激起了颜芷的罪恶感,她偏过头,有些心烦意乱地说:“知道知道,狗蛋乖,别打搅娘,你自己玩吧,大姐还有事。”
三妹儿也在灶屋里,她伸过手来将狗蛋儿从门边拉开,安抚弟弟:“狗蛋乖,大姐还有事,你帮三姐看火好不好?”屋里语声渐息,只有偶尔冒出的柴火噼啪声,袅袅传出。
颜芷站在小院子中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她仰着头,默默无声地哭着,任由泪水濡湿了脸颊,却一点也不想擦拭。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依稀是这样说的:幸福的人同样幸福,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其实不是这样的,每个人的幸福都不一样,每个人的不幸也各不相同。
颜芷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她应该要怎么面对,她只知道她的幸福不在这个世界,她想回家。
九月间的风毛毛躁躁,带着一些凉意,等风吹干了颜芷脸上的眼泪时,二妞儿刚好从颜奶奶家送了碗回来。她的脸上犹带着气愤,一进院门就气哼哼地说道:“什么话!什么话!他们家大郎要念书,要习武,我们这一家子就应当不吃不喝地帮着供吗?敢情只有他们一家子是人,我们就都不是人,不用活啦?”
颜芷霍然转过头:“二妞儿,你说什么?”
二妞儿撅着嘴,满脸的不情不愿:“怎么?我说在奶奶眼里,只有二叔一家是人,我们都不是人,说不得……说不得么?”
颜芷呆了一呆,道:“不是这个,是前面那一句!”
二妞儿疑惑了:“什么?”
“习武……”颜芷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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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今天要说点什么?
PS2:哦,这次我想写个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女主,写一写普通人忽然遭逢玄幻事件的反应。当然,这毕竟是小说,艺术加工的部分无可避免,所以在有关于故事的真实性方面——那就不用想了,肯定是假得不能再假了嘛。
PS3:本故事纯属虚构,幻想产物,正如前文所说,惟愿博君一晒而已。
PS4:当然,我还是想要求得突破的,希望希望可以做到。
PS5:颜芷姑娘需要成长,请耐心围观小白菜的蜕变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