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离开王府前往宏景国的这段时间,京城中却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慢慢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与此同时,飞鸿府的徐少卿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付江龙的蛛丝马迹。
经过徐少卿的观察,在飞鸿府的主城之中通过一些贩夫走卒了解到前几月,飞鸿府经常会有一大队人马护送大量的兵器入城,随后便又消失无踪,很令人值得怀疑。
徐少卿查到的事情,正是无忧门还和付江龙有合作的时候,那是凌天翔削藩的事情还没有想到,这藩王之地他那时候也无暇管理,才导致付江龙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押运兵器进城囤放。
不过现在徐少卿也只是了解,但是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而且他现在虽然是这飞鸿府巡抚,这里就是他最大,就算王爷犯了法他也一样可以治他的罪。当然这些只是理论上罢了,实际上的徐少卿,在这里不过是相当于走个过场,整个飞鸿府的权利还是在付江龙的手上,徐少卿没兵没权,就衙门的几个压抑和捕快,这些人就算忠心与他,也不可能是付江龙的对手。
如果把付江龙逼急了,不但徐少卿官做不成,命也难保。
就这样,徐少卿一面和付江龙周旋,一面暗中收集付江龙的罪证。
深夜,萧索。
徐少卿的房内一灯如豆,借着微弱的烛火,正在写一张奏折。
“夫君,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徐夫人道。
徐少卿恍若未闻,眉头皱的紧紧的,手中之笔横撇竖捺,述说着来到飞鸿府所见种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徐少卿这才停下手中之笔,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写好的奏折收好,小心的放在茶几下用砚台压着。
躺在床上,徐少卿是怎么也睡不着,睁着双眼看着窗外,轻声道:“平阳王谋反之事已成必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可惜我现在找不到真凭实据,不然定将平阳王的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
徐夫人安慰道:“夫君,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又何必去操那份心,这天下谁得去不一样,我在这里也看了不少,这平阳王励精图治,虽然脾气暴戾了一点,但却是治国有方,如此一个贫瘠的地方都能让她治理的井井有条,足见一斑。”
徐少卿自幼熟读经史,受先贤文化的影响最为深刻,在他的心中,君臣不可乱,即使臣做的再好那也是他应该做的,不能因此就要皇帝退位,虽然凌天翔的作为很让徐少卿失望,不过他依然不会有一点其他的心思,只因一个忠字。
竖日一早,徐少卿便将昨夜写好的奏折命人快马加鞭,秘密送往京城,不让付江龙发现,不然就不好办了。
送信之人是他在这飞鸿府为数不多的同乡,而且也是徐少卿极为相信之人。
“但愿皇上能够用点心思吧,我已经尽力了。”徐少卿仰望苍穹,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
徐少卿辛辛苦苦查探得到的消息,凌天翔却是无缘得见了。
徐少卿的奏折在送往凌天翔手中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悄悄的拦了下来。
凤朝之中有一个机构,是专门帮皇帝审阅奏折的部门,凤高祖取名为内阁。内阁之中的官员无品无级,同时和朝中的官员往来极少,这也是防范私底下有官员收买内阁之人。
不不过这一点,却没有难倒付江龙,早在许多年前,付江龙便将内阁之中几个主事的官员的家属接到了飞鸿府中好生养着。
为了自己家人的安慰,主事之人每次遇到对付江龙不利的奏折,都会悄悄地收进自己衣袖里面,然后在拿回去焚毁,然后给付江龙报告到底是哪些人写的奏折。
长久以往,朝中与付江龙作对之人便越来越少了。
如今徐少卿的奏折也自然被主事之人刘洋看见。当看见徐少卿写的东西之后,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被皇上看见那还得了。他又看了一下署名,正是前不久派去的徐少卿。
此人的名字他也听过,只感觉丞相做的最失败的就是将徐少卿派去了飞鸿府,不仅让凤朝即将损失一名人才,而且还让付江龙察觉到皇上的用意了。
在他的心中,其实还是偏向凌天翔这边的,不过为了自己一家大小的安危,他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做着这些事情。
刘洋悄悄的将徐少卿的奏折收进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翻看其他的奏折。
徐少卿在飞鸿府左等右等,心中满是疑惑若是皇上看了自己的奏折必然会有所动作才是,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徐少卿的想象之中,此时的凌天翔为了以防万一,应该立马派人将兵符兵部尚书哪里派遣到自己手中,这样的话,自己才有与付江龙一决雌雄的实力。
左右等不到凌天翔派人下来,徐少卿有连夜写了一道奏折再去送往京城之中,结果和上次差不多,都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就在徐少卿准备再写第三道奏折的时候,付江龙京城中的人已经将徐少卿秘密写奏折的事情告诉了付江龙。
付江龙觉得,有必要在找徐少卿谈一谈了。这样一个人才,说实话,付江龙也不想就这么白白的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是夜,付江龙邀请徐少卿道王府做客。
徐少卿本不想去,但是这是付江龙的地盘,如果徐少卿还想继续顺利的收集付江龙的证据,还是至少得给他一些面子。
宴席之上,人很少。
一共也就四个人,付江龙,马思远,宁不癫和徐少卿。
徐少卿的妻子本想跟着一起来,希望能为徐少卿分担一些忧虑,不过徐少卿拒绝了。
晚宴在一片祥和之中愉快的进行着,双方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那些不愉快的话题,谁都没有点破。
酒过三巡,付江龙忽然举杯长长的叹了口气:“许大人,本王再敬你一杯。”付江龙说得极为的忧郁,心中有些话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
徐少卿心中了然,但就是不去问,和付江龙碰了一杯,微微一笑将就干了。
付江龙见徐少卿居然没有就范,心中有些不乐意,不过有些事情总不能自己提出来,于是便像一旁的马思远使了一个眼色。
马思远微微一笑,立马会意,皱眉道:“王爷,喝酒本来是高兴的事情,为何会如此的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忧烦的事情,说出来我和徐大人一起为王爷分忧。”
徐少卿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付江龙愁眉苦脸的道:“当今皇上自登基后,便不再怎么管理朝政,整日贪恋美色,哎,朝中又有佞臣弄权,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徐少卿愣住了,这是一句很犯机忌讳的话,要是被凌天翔听到绝对是要治罪的,日进这付江龙居然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来,难道是要和自己摊牌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徐少卿心中叹了口气,如今自己孤立无援,又如何是付江龙的对手。
还没等徐少卿反应过来,马思远忽然就站了起来:“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淮安了么。”
马思远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太要命了,徐少卿立刻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马思远。
淮安,是凤高祖的表字,马思远这一句话的用意是在明显不过了。
马思远仇恨当今皇上仅仅是自己当年说错了几句话就将自己关押进大牢,永远不得录用而感到非常的愤怒,所以今天才敢这么如今毫无忌惮的说出心中的不满。
“就算有淮安,也得有少华。”徐少卿不动声色的反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反击也是不行了。
“有淮安,必定会有少华。”付江龙冷冷道,言语之中已经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徐少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就算有少华,难道就没有景文了么,王爷。”
“哼!”付江龙听完徐少卿的好,脸色一沉,十分的不快。
凤高祖凌自然,字淮安。少华,则是当年辅佐他的开国功臣,而景文,名蔡林,字景文。则是前朝皇帝最为忠心的一名将军。当年即使前朝皇帝如何昏庸无道,他依然奋不顾身为之战斗之最后一刻。
当年凤高祖已经攻下了大半江山,结果在最后一道关卡上足足逗留了半年的时间,就是因为有蔡景文镇守的原因。
虽然最后蔡景文还是死了,但是所有人对他怀着的都是崇高的敬意,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就凭他这一身赤胆忠心。
话说到这里,可以说两人两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付江龙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可以说是已经吃定了徐少卿,不管你跟不跟我。
徐少卿知道今日过后,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今晚打扰了王爷的雅兴,本官便先回去了。”徐少卿起身拱手道,强装作没事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