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凌花提起裙摆,顺着台阶往下,到了幽暗僻静的地牢。拿出封瀮绝事先给她的令牌,绕了两三圈,才抵达关押步煌珏的牢房。
“谁?”紧绷的步煌珏扬起头,是璟凌花,表情缓和,“你怎么来了。”
“是封瀮绝让我来审问你,才一天,你就憔悴了。”璟凌花眸珠微湿,露出一副心疼步煌珏的表情。虚情假意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顺利让步煌珏心甘情愿服下夺命丹。
听到憔悴二字,步煌珏眼中浮现淡淡的感动。“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封瀮绝将我囚禁在这,命你来看我,证明他开始怀疑你了。”
璟凌花哀怨的瞳孔里夹杂着无奈,“我知道,不过我非来不可。你被捕后,封瀮绝把步府的药材全充公了,其中还有一批没有下落,他让我来是问剩下药材的位置。”
“我曾跟你提及过,在密室里。你会告诉封瀮绝吗?”步煌珏侧头反问,他动了动,身上的枷锁发出叮当的声响。
“你是希望我说还是不说呢。”璟凌花反问,她是听步煌珏说过步府有个密室,但密室的确切位置,步煌珏没有告诉她。刚才的那句话,兴许是步煌珏试探她。
“呵,女人,你越来越聪明了。”步煌珏轻笑:“密室里除了药材之外,还有整个封族三分之一的财产,这些我都可以送给你。”
璟凌花瞬间明白步煌珏的条件:“你是要我帮你从牢中逃离?”
“没错。你能来地牢,自然有办法帮我离开。”步煌珏看了一眼璟凌花,这次,他把逃生的希望寄托在他爱过的女人身上。
谁不知步煌珏视财如命,把封族三分之一的财产给她,以为她人傻好骗么?璟凌花忍住无尽的讽意,压低声音:“银子不重要,我是来救你,希望你出去以后能继续帮我对付璟澜。不过我不能当着狱卒的面放你,非但跑不了,连我也会被牵扯进来。另一个办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她说完,回头瞟了一眼牢外看守的狱卒,外面没有任何异样。
“什么办法?”步煌珏窃喜。
“我这里有一颗假死丹,你服过后,会呈现假死的状态。过三天,就能醒来。”璟凌花拿出步仁交予她的瓷瓶,用袖口挡住,“这是你唯一逃出牢的机会。要是害怕我在药里下毒,你可以选择不吃,当然,决定权在你手上。药我搁在地上。”
步煌珏想逃,但是怕吃了假死丹后,变成真死。
“你好好考虑,我走了。”璟凌花准备离开。
“等一下。”步煌珏想通了,不管假死丹能不能假死,总比在这坐以待毙要好。“你把丹药捡起来,我弯不了腰。”
璟凌花蹲下身子,脖颈处被重击后,昏厥。
层层的枷锁从步煌珏的身上掉落,他脱下璟凌花的衣服,与身上衣物对调后用枷锁绑住她。一切换好后,他蒙上面纱,以璟凌花的模样从牢中逃脱。
埋伏在门口的步仁见‘璟凌花’出来后,吹了声口哨。
步煌珏很意外庶子步仁的出现,联想到璟凌花刚才不为钱财所动的场景,他大致想到是步仁教唆璟凌花送毒药,好在他没有完全相信。眯紧苍老的眼,指了下不远处的林子。
步仁丝毫没有察觉到‘璟凌花’的不对劲,以为她是避嫌才找个偏僻的地方谈话。怎知,靠近他的‘璟凌花’突然扯下面纱,一张让他日夜憎恨的脸,出现在视线内。“怎,怎么是你,璟凌花呢?”心慌乱如麻,让步煌珏逃出来,这下麻烦大了。
“她替我呆在牢中,怎么,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步煌珏得意的笑了。
步仁咽了咽喉,衔着笑迹,“爹,你说什么呢,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联同璟凌花,想用骗我吃下丹药,让我死。”步煌珏没想到,他最大的敌人不是璟澜,而是匍匐在他身边的庶子,随时能扑上来,一口咬死他的步仁!倘若先前是怀疑,那么现在肯定。
“爹,你误会了。是我听说你被封瀮绝给抓了,便求璟凌花救你。”步仁表情凝重,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
步煌珏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误会?这些年我亲自看你研习炼金术,一步步晋级炼金师,你习惯用的瓷瓶,炼制出来的丹药香味我早就了如指掌。到这个份上你还妄想欺骗我?”他甩袖,“我告诉你,你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子到如今众人艳羡的步府少爷,都是我给的。我能让捧你上天,就能送你入地狱。”
步仁浑身一颤,步煌珏敏锐的观察力是他所不及的,眼下逃出来的步煌珏对他没有任何信任,他多说无益,不如直接杀了他,落得干净。烈日从树林垂下一层阴翳,落在他黑沉沉的脸上。
步煌珏察觉到一闪而过的杀意,却没有出手防备,其一,是怕惊动不远处的狱卒,其二,是他有不动手就能制服步仁的把握。“这么快就忍不住想杀我了?一开始我早料到你对我有二心,却忍着迟迟没有杀你。”
“你……”步仁惶恐的心漏掉了一拍。
“从你收买步府管家,又跟璟澜里应外合,反诬陷我入狱,我该怎么感谢你好呢?”步煌珏眼底充满痛恨。被抓到牢的这段时间,他在失魂丹的事情上想了无数遍,璟澜是不可能弄到他那种隐秘的清单,除非他身边,有内奸。唯一的解释,就是步仁跟璟澜联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再掩埋也无济于事,索性正面相对。“这么多年,我在你眼中就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狗,你开心,对我和颜悦色,你心情不好,百般辱骂。就算步沅那个短命鬼死了,你也从没正眼看过我。你有在乎我的感受吗?”
“区区一个庶子,妄想顶替嫡子的位置,痴人说梦。”步煌珏不以为然道。
“是,我命贱,所以我不再稀罕你的重视。”一股炫火悄然从步仁手心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