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拂、水波不兴,转眼之间,只见此时的高颎沉默无声的坐在小河旁边,茫然无措一般的看着眼前的小河,好似悠闲的垂钓!自从被隋文帝杨坚削职降爵、贬为庶民之后,高颎以及家人,便从仆射府之中搬了出来,落脚于此处。
后因前太子杨勇废黜之事,加之与墨家的墨问初次对垒,更是一败涂地,最后还害得太平公史万岁殒命大兴殿,随之于失魂落魄的归来之后,便连续好几个时辰,就是痴痴呆呆一般的静坐在小河旁边,一言不发。
在外人看来,他好似悠闲的垂钓一般,惬意的过着晚年的生活,实则是意志非常消沉,近乎废人一样,然而转眼之间,只见此时的高颎家人从身边路过之时,却都是不上前询问,淡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皆因此时的他们、早已久盼着这一天了。
一个被天下人都认为是绝世智者的人,一个在朝廷之上,位极人臣的国家栋梁,可谓是难逢敌手,一马平川!但也就只有在遇到失败的时候,才会让他如此的这般消沉,亦是因此他才能好好的安静下来、思考自己的事情,而不是朝廷之事。
也因此高颎的家人们更希望高颎他能如此安静的渡过晚年,因为所谓的智者,能让自己安静、休息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每日醒来之时,所想之事皆是算计与被算计、成功与失败,也就只有在遇到失败的时候,或许才有时间让自己因此消沉下来,从而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下。
然而懂得这些的人,不止是高颎的家人,还有身为挚友的监察御史房彦谦,亦是明白了这些道理,因此房彦谦特地来到高颎家中拜访之时,见到高颎这般黯然神伤的、寂静无声的坐在小河边上发呆之时,他随之静默的站立在不远之处,更是转身示意身边的儿子房玄龄,不可打搅,就这样父子两人便安安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今世奇人高颎,如何的失魂落魄,或者说是看着他好好的休息一下。
淡然之间,便见此时的房彦谦之子房玄龄,静默的站在父亲身旁,看了下父亲如此黯然的观望着当今奇人与旧友,高颎,这般的颓靡不振,随之便不由得心生悲悯,无奈的摇头说道:“唉!当世奇才、仆射公高颎,文韬武略、明达世务!为我大隋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不到,如今却是落魄到这般田地,令人不由感慨.......伴君如伴虎!”
“玄龄!为何有这般感慨啊?”
“当初圣上平灭陈国、一统华夏之后,天下人都以为、已经是天下太平了,可有谁能知晓到大隋皇宫之中的汹涌暗流,却是从未平息过呢?高颎更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可惜了!”
“哈!玄龄啊!看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轻言之间,便见此时的房彦谦,随之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房玄龄见状,亦是紧跟上去。
“父亲,为何这样就走了啊?你不是有事要跟高颎说吗?”
“不必了!为父已经将信封交由他人代劳,我们就不必打扰了。”
轻言尽了,房彦谦随之继续慢步向前走去,房玄龄亦是不再多言的跟了上去,而反观此时便见一村民快步的向着高颎走去,却见此时的高颎接过信件、一看之后,竟是不由得惊愕的左右张望了下,随之聚精会神的看起信来。
“那父亲,你刚才之言是什么意思啊?”
转眼之间,只见于一条山间小路之上,房彦谦父子骑着马,慢步悠然一般的赶着路,房玄龄一句轻言,瞬间便打破了父子两之间的安静。
“若高颎此时这般的失魂落魄,是因为皇上将他削职降爵、贬为庶民的话,那他高颎,绝不会活到今天了。”
“父亲......”
“玄龄啊!高颎在皇上身边,任职数十载,深知皇上的变化!先前皇上性情温和、以礼待人!才得到许多贤人志士的扶持,因此才开创了现今的开隋盛世!可到了晚年之后,却是性情大变、好猜忌,并且严厉不公又苛刻残忍,皆因天下大权集于一人之手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触及,龙之逆鳞、触则非死即伤啊!”
“那依父亲所言,就是东宫易位之后,大隋皇朝将会有更大的变故吗?”
“不错!原先东宫势力与晋王势力,可谓是伯仲之间,互相排斥着、也互相牵制着,才能让大兴皇城相安无事!可自从前太子杨勇因其性情谦恭软弱,被晋王杨广设计谋害、废黜东宫之位时,朝廷上下恐怕没几人能预料得到,身为尚书左仆射的高颎绝对知晓其中缘由,只是不说而已,但现在这个平衡已经被打破了,加之秦王杨俊已死,蜀王杨秀被软禁,汉王杨谅虽说手握重兵大权,却是远在边陲,很难将势力发展到大兴,而且他们这几位皇子,哪个是那种甘居人下的人呢?......现在的太子杨广已经在一步步扩充自己的势力,无须多日、朝廷上下,就无人与之抗衡.......表面看天下虽然是安定的,但现在看来,我们又要开始忧虑危亡动乱之事了,高颎定是猜测到此事了,才如此的意志消沉。”
话音刚落之间,房彦谦随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反观此时的房玄龄,听闻这般言语之后,淡然的点了下头,又见父亲房彦谦早已明了皇宫暗流之事,脸色竟是不由得竟现其淡然之情,随之便有意暗示一般的轻言说道:“父亲,其实不必这般悲观,皆因事实已经十分明显了,隋文帝杨坚称帝之前,本来就没什么功劳德行,更没有什么功高震主的沙场战绩,而是以奸诈计谋、取得天下,他的几个儿子又都是骄横奢侈、不行仁义之辈,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隋文帝杨坚驾鹤西去之时,必定是他们几人因其皇位争夺,而手足相残、天下大乱之时。如今表面上虽然看似太平盛世,但杨家天下的覆亡、应该很快就会到来了,那父亲.......”
然而就在房玄龄话音未尽之际,房彦谦听闻之间,随即便挥手打断了房玄龄的话,漠然的看着他,而反观此时的房玄龄,见状之后,便不由得错愕起来,随即沉默不语了下来,但是他的心中、此时虽是胆战心惊一般,却见此时的彦谦听闻之后,竟是如此纠结万分的神情,房玄龄便已经知晓自己所说的,父亲已经全都认同了。
“玄龄啊!你与杜如晦都是被吏部预选为候补的官员,而吏部侍郎高孝基在外已有德高望重的名声,你可知道,他见到你之时,说了些什么吗?”
“父亲......”
轻言至此,房彦谦看着房玄龄,不由得瞬间沉溺入回忆之中,转眼之间,便见其回忆之中,一间静僻的客房之中,高孝基淡然的站在房彦谦跟前,随之轻手拍了拍房彦谦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彦谦,老夫见过的人多不胜数,贤人志士也不少,但还没有见过、像你儿房玄龄这样的年轻人,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他,以后必成大器,只可惜老夫不能见到他成材之日了。”
轻言尽了之间,房彦谦随之欲想鞠躬感谢之际,却见此时的高孝基竟是漠然转身,满怀希望一般的看着身后的杜如晦。
“如晦!你有随机应变的才能,以后一定会被朝廷委以重任的,希望你以后能多多提拔这些后起之秀啊!”
“微臣,定当不负高老所望的。”
“好,好,好.......”
轻言之间,高孝基随之慢步悠然一般的走了出去,便见此时的房彦谦与杜如晦见状之后,随之鞠躬送别。
淡然之间,回忆尽了,房彦谦瞬间从回忆之中缓过神来,但见此时的他是一番心烦虑乱之情,随之漠然的、神郁气悴一般的看着身旁的房玄龄。
“玄龄啊!你确实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但现在,还不是你崭露头角、施展抱负的时候。为父,现在只希望你能暂时收敛锋芒、韬光隐晦,待到......改朝换代之时,再一展抱负吧!”
轻言尽了之后,房彦谦随之黯然伤神一般的沉默了下来,而反观此时的房玄龄,听闻之间,便瞬间领会了父亲的用意,便同样的沉默无言了下来,各自思索起自己的事情来。
转眼之间,事情的发展,亦是正如房彦谦所料一般,自从隋文帝杨坚废黜杨勇太子之位、另立晋王杨广为大隋储君之后,杨广并不安于现状,随之大隋境内突发地震天灾,此时的太子杨广,便还是像先前那般、用起计谋来伪装自己,毕恭毕敬的请求隋文帝杨坚,让自己免穿礼服,来悼念那些因其天灾而殒命的百姓,之后又命其东宫的臣僚们、见到他时不能自称为臣,以此来消除君臣隔阂,共同勉励、共度天灾,杨坚见其杨广如此行事大体、稳当,以大局着想,大为赞赏。
随后杨广慢慢的明了到隋文帝杨坚,已经对自己有所放松警惕,加之一波未平、又遇地震天灾,大隋朝廷几乎忙乱不已、顾此失彼,杨坚更是无暇再去猜疑杨广,而杨广便借此天赐良机,逐步的将自己心腹亲信安插到隋文帝杨坚身边,以备自己的调动与监视。
于是便借机向隋文帝杨坚进谏,望其任命宇文述为左卫率,并且又把当初杨广策划夺取东宫之位时的得力干将洪州总管郭衍调回大兴皇城,并任命郭衍为左监门率,而此时更本无暇分心的隋文帝杨坚,便不经思考全都采纳了。
亦是因为这样一步步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杨广便逐步的将隋文帝杨坚身边的皇宫侍卫、甚至是整个大兴城的城防守将,慢慢的全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亲信,日子久了,杨广近乎掌握了整个大兴皇城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