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国口口声声叫嚷着李珍是个婊子，是个浪货，是个宁过千人鸟，不过一人头的大浪货！
我不耐烦的摆手喝止：你的愤怒等会儿再发泄，现在说说怎么回事？
何子国说：给我根烟。
郝龙走过去把一根香烟插在他嘴里，又帮他点燃。
抽了几口后，何子国说：这件事跟你们也有关系！说起来你们也是帮凶！
郝龙骂道：你他妈老实点，我们怎么成了帮凶了？
何子国说：如果你们不是在会议上公布李珍跟柏南的奸情，我也不会知道，我不知道就不会愤怒，我不愤怒就不会杀了她。
我惊愕的看着何子国，难道真如他所说的，这次凶杀案是我们所引起的？
郝龙还在牵强的吼着：放屁！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故作镇定的问：现在你成了杀人犯，你还想继续包庇下去吗？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何子国撇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对国家有贡献，国家不会判我死刑。
我苦笑道：你说的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啊？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他妈就是造了个原子弹，你杀人了照样枪毙你！
何子国沉思了片刻，抬眼道：行！我说，我都说，柏南不是个好鸟，他抬高了海津市所有建材的价格，贿赂官员，有好几个情妇呢，他告诉过我，他还想搞黄乐呢，最后黄乐死了，他也没搞成。
我开始思考何子国所说的话，李珍的死看似和黄乐以及路芒的死没有关联，实则却有着察觉不到的关系。
黄乐是张万民的情人，李珍是柏南的情人，张万民之前口口声声说他认识柏南，但是柏南不认识他。
这一点我以前也想过，并没有在意，现在开看，张万民不仅认识柏南，而且关系到了互换情人的程度。
没错，在我不断的猜测和推理中，互换情人这个词语在我脑海中异常鲜亮。
我问：还有什么？
何子国气愤的说：路海发就是个软蛋，没一点出息，明知道自己的老婆出轨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诧异道：路海发知道黄乐有外遇？
何子国说：何止知道啊，李珍都偷偷的告诉过路海发还几次了，这个软蛋一点动作都没有。
如此以来，那路海发会不会和何子国一样呢？得知自己的老婆出轨后，恼羞成怒杀了黄乐？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我眼前这个何子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何子国全盘托出，他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信息对这个案子实在是太重要了，我觉得案子越来越明朗了。
出了审讯室，郝龙把审讯的录音笔录递给了刑警队长，我们五个人再次出发，赶往路海发的家中。
自从黄乐和路芒死后，这个原本热闹和睦的家庭变得凄凉异常。
进了客厅，乌烟瘴气的，路海发的母亲跪在一个铁盆前在烧冥币，路海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喝着啤酒，打算就此虚度光阴。
我挥了挥手，驱赶面前呛人的烟：别烧了，浇灭。
郝龙到厨房接了一盆水，直接倒进了铁盆里。
飞鹤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
丁晃坐在路海发的面前，说：李珍被何子国杀了，何子国交代了一些事情，我们想跟你对应一下。
路海发双眼布满血丝，憔悴了很多，显然已经很多天没合眼了。
丁晃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妻子黄乐与张万民的关系？
“哎呀！你们提这个干嘛啊！别提了！”
老太太走来，手臂连连挥着。
路海发的父亲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什么都别说了，黄乐的死，我们不查了，死就死吧，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罗达拉说：这可不行，现在不光是你们的事，也是整个社会的事，这起案子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路海发以沙哑的声音说：是，我知道他们两个有一腿。
我问：知道以后，你就一直忍气吞声下去？
路海发摊手道：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我想好好的过日子，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唉，丢人啊，丢我们老路家的脸，这个事在老家都传开了。”
路海发的父亲唉声叹气的，脸扭到一旁，不再言语。
“就是那个叫张万民的把我们家黄乐害死的，你们应该去抓他啊！”路海发的母亲咬牙切齿的说。
罗达拉说：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不能随便抓人。
“哼，没用。”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我们了。
我说：路海发，麻烦也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协助我们的调查。
“啥？你们要带走海发？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顶梁柱了，你们说什么也不能带走他！”
老太太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路海发，老泪纵横的哭泣。
丁晃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要求路海发去警局，我这个时候也不能当着面说出来。
我一直在给丁晃使眼色。
丁晃笑道：老人家，别担心，晚上的时候路海发就会回来的。
路海发也没有怀疑：妈，我没事，我跟他们去去就回来。
老太太乞求的看着我们：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罗达拉说：我们绝不会冤枉路海发的，尽管放心。
我们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些，老太太终于松开了路海发。
上了警车，路海发还沉溺在丧妻丧子的悲痛中。
到了警局我们五个以及刑警队长共同在审讯室里对路海发进行审问。
局长以及各分局局长都在透过镀膜单反玻璃观看这一场最终审讯。
见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审讯，路海发有些慌了。
我说：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让你来警局么？
路海发疑惑的说：不是为了协助你们办案吗？
我点头道：没错，是协助调查，说实话，从一开始我们奇案组介入这个案子起，我就没怀疑过你们家，因为你们没动机，随着案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破绽，我才开始怀疑你们家，你儿子路芒在跳楼的时候，对着监控笑，我当时确实吓了一跳，不过，在见到你母亲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路芒那一抹傻笑是为什么了。
路海发疑惑的说：你在鬼说什么啊？我一句都没听懂。
我说：你现在不懂，等会儿你就懂了，我们调查过你家的背景，你父母当年是红卫兵，我们都知道红卫兵当年是干什么的，在批斗人的时候，活埋，杀人，什么方法残忍就用什么方法，我想你父母在那个年代也剥过人皮吧？
路海发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我继续说：先说说我是怎么从头到尾理顺的这个案子的吧，从何子国告诉我，李珍把黄乐有外遇的事情告诉你之后，我才慢慢的把这里面的关系枢纽给捋顺了，你是没勇气杀了黄乐，但是你的父母有勇气，他们的经验老道，而且老年人的观念很封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他们是容忍不得，在他们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是要被批斗的，五花大绑，游街示众，披着从粪坑里浸泡后的羊皮，满大街的游行，谁都可以打上一巴掌，谁都可以踹上一脚。
路海发故作镇静的说：你都是瞎说，你有什么证据啊你。
我说：达拉，去证物室把那颗牙齿拿过来。
罗达拉转身出了审讯室。
很快，就拿着证物袋放在我面前。
我举着证物袋说：这里面有一颗牙齿，在你儿子跳楼的地方发现的，你儿子虽然是智障，不会说话，但是他不傻，他以跳楼的方式告诉了我们，是你母亲杀了黄乐，这颗牙齿就是你母亲的牙齿。
路海发颤音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就在刚才在你们家的时候，你母亲咬牙切齿的时候，我看到她两颗门牙旁边的一颗牙齿没了，这就是你儿子路芒趁你母亲睡觉的时候拔下来的，他不会说话，不会表达，所以，他对这镜头傻笑了一下，特意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跑到楼顶，跳楼身亡，留下了这颗牙齿！
我的推测让所有人大惊不已，一个智障儿竟然会这么做吗？这该需要多大的魄力啊！
其实这和魄力没关系，他本来就傻，在他的思维中，这就是他表达的方式。
路海发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捂着脸痛哭起来：芒，芒，爸爸对不起你啊！呜呜呜呜。
·······
·······
在后来对路海发的父母审讯的过程中，我们知道了更灭绝人性的故事。
当时他们老两口把在对黄乐剥皮的过程中，路芒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路芒没有悲伤的表情，只能对着正被剥皮的母亲傻笑。
皮剥完了，就制作成风筝，原本想让路芒把风筝放起来，然后松开线，随便飘，愿意飘到哪都行，只要别在海津市就行了。
罪魁祸首并非是杀人者，而是有意无意的透漏者，李珍！
黄乐比李珍要漂亮，更有气质，所以，李珍的情人柏南就对黄乐有意思，渐渐的，柏南疏远了李珍，柏南的心思全都放在黄乐身上。
金钱，手势，包包，就连路海发住的那个高档小区，都是柏南出钱买的。
这一切都被李珍看在了眼里，她妒忌黄乐这个看似老实贤惠的女人却有这般手段抢走了她的情人。
于是，李珍就把黄乐和张万民的那点事全都告诉了路海发。
但是路海发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就忍了下来，有意无意的提醒黄乐，他知道这件事了，让黄乐收敛一点。
李珍见路海发是个软蛋，就直接找到了路海发的父母，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番！
是以，才酿成了这一起人皮风筝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