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若歆!”周若嫣手里握着一根闪烁着银光的银鞭,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似是染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愤怒。
愤怒?
从何而来?
“若嫣郡主,许久不见,风采依旧。”风若歆淡然地看着门外那个义气凛然的女子。
依旧是一身简短的骑射装束,清新亮丽。只是,脸上多添了一份愁容,与平日的那一份大大咧咧的干练有几分出入。
随即,风若歆侧头,吩咐道,“汐颜,上茶。”
“是,小姐!”
“不必!”周若嫣一把推开挡在风若歆跟前的筱溪,用力地抓住风若歆的手腕,直直地揣着她,“跟我走!”
“郡主。”风若歆脸色依旧,轻轻地挣脱周若嫣的双,却无法挣脱,“不知郡主今日到府所谓何事?”
周若嫣看风若歆似有几分不情愿,她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一沉,那一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愁容与及浓郁的愤怒,如同挥之不去的乌云密布,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跟我去幽国。”
“幽国?”风若歆一愣,缓缓地说,“若是郡主无法说出其中的缘由,恐怕我恕难从命。”
“你!”周若嫣一脸凝重,看着风若歆的目光似乎夹着几分凌厉,紧紧地咬着牙关,“风若歆,若是你还有一点点的人性,你就跟我走!”
“我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我与郡主并无任何瓜葛,不知郡主为何要出此言语?”风若歆淡若地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虚伪模样,本郡主曾经很欣赏你,可是……”周若嫣的眼眶微微发红,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
风若歆静静地立在了原地,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周若嫣的背部,轻声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若嫣抬眸,那眸中夹着的渴望如同一道强而有力的阳光直直地照进风若歆的心里,让一向习惯了冷情的她,不禁生出了几分惋惜之意。
“二小姐……他快要死了……”周若嫣低声痛苦。
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肆意地滑落,在这没有暖意的清晨里,如同一股悲伤的河流在无声地流淌着,绝望、悲痛的气息在无数地蔓延着,如同扎进了黑色的深渊。
风若歆一下子僵住了。
那一句话深深地冲击着她,如同一个魔咒般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他?”风若歆问。
“……摄政王……”周若嫣轻声地抽噎着。
风若歆彻底呆住了。
那一个温文尔雅的尊贵男子。
那一支世上独有的‘柳舞飞笛’。
那一次一次的相救互助。
那一个男子……快要死了?
她该相信吗?
“不可能。”风若歆摇了摇头。
“风若歆,他想见的,终究是你。”周若嫣抬起头,泪眼朦胧更显我见犹怜的气息,“去见他,那是你欠他的。你必须要还!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落得如此地步?”
风若歆的眸色一沉,衣袖下的双手微微发抖,努力压制自己的震惊,故若镇定般地问,“不知郡主是否可以解释一二?”
周若嫣随意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大声地质问,“风若歆,你以为从大扶县一路燕京真的会如此平静吗?你以为一向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千葵宫’会如此轻易放过你吗?”
风若歆沉默了。
“是幽国摄政王。是他下令围剿处在幽国的‘千葵宫’总部,最后‘千葵宫’才会放你一马,把目标转向了摄政王。他带的随从不多,又怎么有足够的力量去与实力充足的‘千葵宫’抗衡?你一路的平安是他用他的生命换回来的。你一路踏过的平安路上是撒着他的血的!”周若嫣失声地怒吼,似要把一切的不平都消耗殆尽,“如果不是‘千葵宫’的极力追杀,他又怎么会身负重伤,又怎么会命不久矣?”
原来,她的回家之路,是他铺平的。
难怪,去路时万分惊险,回路时,却风平浪静。
原来如此。
风若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周若嫣伸出手,轻轻地把呆坐在地上奔溃痛哭的周若嫣,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若嫣郡主,三日之后,我便出发去幽国。”
“三日?”周若嫣反问,“为何要等三日?”
“衣颜的医术精湛,我想要与衣颜一同前去。可是,近闻七公主身体欠佳,需要衣颜伺候左右,可能要大约三日之时才可出发。”风若歆解释道。
“神医衣颜!”周若嫣破涕为笑,激动地摇着风若歆,“本郡主居然忘了神医衣颜,对,她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救他的!”
周若嫣激动地喃呢着。
风若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眸,凝望着窗外的风景,一片惨淡的白色。
“若嫣郡主,若不嫌弃,这三日内可留宿在将军府。”风若歆建议道。
“好。”周若嫣回答。
“筱溪,为若嫣郡主准备寝室。”风若歆转眸看向筱溪,吩咐道。
“是,小姐。”筱溪恭敬地向周若嫣伸出手,“郡主,有请。”
风若歆凝望着周若嫣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为何选择三天后?
因为……因为三天后,是他的大婚……
是他要娶柳纤墨的日子……
风若歆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她以为,她会不在意的。没想到,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的。
什么时候,一向不问尘世间世事的她,已经变了,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让她动心的人。
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她选择了面对。
翌日。
天气静朗。
思风苑内,那朵朵红梅依旧盛放的妖娆,仿佛是在向即将逝去的冬天叫嚣着,红梅点点,白雪皑皑,如同绝美之境。
风若歆与絮雪一同漫步在思风苑内。
“一直闻燕国将军府的红梅最艳丽、最妖娆,今日絮雪得以一见,果然为最。”絮雪指尖轻轻地触碰着轻柔的梅花瓣,大加赞赏。
“你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将军府作客,若是喜欢以梅花熏香入香囊,我便命人把花送到‘翠花楼’。”风若歆欣赏着别致的梅花,低头,一嗅,嘴角一抹笑意盛开,人比花娇,轻声地说,“这梅花开得很好。”
风若歆淡笑,眸子露出了几分迷惘之色,“自我醒来,这片梅花已经存在,我对这一片梅林的印象,算是没有的,一片空白。”
“没有想过去寻找遗失的记忆吗?”絮雪漫不经心地问。
“该想起的,总会想起的。”风若歆轻轻地摘下一朵红梅,握在手中,轻声地说,“我曾经很渴望找寻那一部分遗失的记忆。那一种宛如一夜之间从一个国度跨向另一个国度的恐惧,是从我醒来便存在的。遗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成了我心中的疑虑。我一直在努力地寻找,却无果。”
“有的记忆,或许,遗忘会更好。”絮雪抬头,凝望着晴朗广阔的天空,那双潋滟的水眸散发出几分宁远的忧伤,“有的人,却注定只能活在记忆中。忘了,才是最好的。”
风若歆闻言,不禁轻轻地握住絮雪的双手。她的双手极冷,如同冰窟般发出寒意,“絮雪,一切都过去了。”
她知道,身为燕国第一名妓的她,自然有很多难言之隐,甚至是有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想了解絮雪,但是她不愿提起哪些让人痛苦的回忆。
她知道,盯着尚书府私生女的名分的絮雪,又会有怎样的压力?
或许,这么多年来,絮雪活得是如履薄冰。
那一句“絮雪曾与人有约,愿终身为妓。”是多么让人心碎。
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