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恨天从未听过阡陌这样的言论。
在成为一步天尊之时，他也可以掌握天地规律，在隐约之间触摸到天道的法则这让他更深刻的知道，天道的威严，是不可能被挑衅的。
他俊美冷漠的脸上带着茫然之色，双眸之中隐约浮现浓烈的不安。
阡陌继续对他说道：
“为了天地间的平衡，天道是绝不允许超出它掌控的人事物存在的。”
“它会想尽办法扼杀这样的存在。”
苏恨天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么说，天道会刻意对付一步天尊之上的存在么？”
“到了该对付的时候，自然会对付。”阡陌的声音有些怅然起来：
“为师便是天道所不容的存在……所以，小五，若是为师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人世间有许多美好，你们可以将修为停在这里不要再前进，亦可……像为师一样，来尝试捅破这个天！”
阡陌的声音很温和，说出的话也很普通，但里面虽携带的决心和强横不屈的意味儿，却引导苏恨天和苏轻盈侧目。
苏恨天倒抽一口气：“师父，你……”
是啊……他师父阡陌，已经活了许久许久，修为高的无人可以知道，几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连天道都被他看破……
他几近是神。
但他却不是神。
这样的人，这样让天道无法掌控的人，是不该存在的。
苏恨天一直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一座永不会倒的大山，现在才发现，他的师父，正是因为站的太高，所以，才是那个距离危险更近的人。
没有人可以永生么？
他师父……也会死么？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苏恨天心乱如麻，而说完那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理论和打算之后，阡陌却是再次平静下来，平静的看着他，以同样平静的语调道：
“小五，为师曾告诉过你们，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苏恨天有些茫然的眼睛微睁，鼻尖似乎嗅到了某种味道，铁锈的味道，但阡陌的话牵引了他几乎全部的心神，所以，他也没有分神去思考那种味道。
“这一句的前一句话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平静的说完这句话，阡陌移开了目光，看向苏轻盈。
苏轻盈依旧垂着头，漆黑的长发从头顶倾披下去，隐约间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秀美无比，似是跟苏恨天一样，在认真倾听。
仿佛感受到了阡陌的视线，苏轻盈缓缓抬头，绝美精致的小脸上是一片静谧，美丽无比，却冰寒如雪，没有一点苏恨天的那种不可置信，更无往日的温和娇柔。
嫣红的唇微启，她的声音悦耳好听：“师父，我却觉得你说的不对。”
“那么，苏苏你觉得如何？”
“天生万物，以人为贵。”苏轻盈容颜妍丽，冷若寒霜，点眸如漆，虽然有孕在身，却清丽脱俗，美丽不可方物：“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
她余下的话，因阡陌的目光而没说下去。
他的目光清晰明亮，很是温和，里面其实，还带着几分让她看不懂的情义。
她看的有些痴了，余下的话，自然也没说出来。
“师父。”苏恨天这才回过神，强行压制住心底的不安，勉强笑道：“这种事情……都只是猜测……而且，既然天道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阡陌忽然起身：
“并非只是猜测。”
他退开座位继续道：“为师已经有了证据，也有了答案……”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又道：“天道如此又如何，也许为师可以改变天道，也许为师真能将天捅个洞……”
阡陌说的豪迈而意味深长。
苏轻盈微微挑眉，纤长浓眉的眉弯出漂亮的弧度：“逆天而行？”
“也许是顺天而行。”阡陌朝着苏轻盈走了几步，问道：“一直这般消耗循环，这个世界，存在着，有什么意义？”固步自封，早晚会自取灭亡。
苏轻盈脸色隐隐有些泛白，露出一丝痛意，双眉也蹙到了一起：
“天道一片好意竟被师父如此质疑，师父可曾想过，若是没有天道如此调节平衡，也许，神州大地早就崩塌了。”
“苏苏又焉知崩塌之后的神州大地不会破而后立？”
“呵……阡陌，你真是个疯子！”
破而后立？他还真是想将天捅个洞……拿整个世界来做赌注？
若是一破便完全崩溃，又该如何？
任凭这个世界消散？
苏轻盈樱唇微张，洁白的贝齿深深的咬着下唇，脸上出现了一丝丝汗渍。
“苏苏？”
苏恨天终于注意到那越来越浓厚的铁锈味不，也许那不是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
此时的阡陌与苏轻盈两人之间的气场太过怪异，怪异的，对他这个一步天尊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让他的思维反应都慢了许多，以至于，直到此时，他才看到苏轻盈身下沾在裙裾上的鲜血。
那刺目的红，让他双眼如血，心底猛地传来锥心的痛，他颤抖着手，似是十分恐惧的想要去碰苏轻盈。
但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了。
“苏苏！”
苏恨天再次靠前，但苏轻盈身边就似乎有着无形的力量一样，总是在他靠近时将他弹开。
那是怎样的力量？
他是一步天尊！
他已经是神州大地上修行境界最高的一步天尊境界。
为何会被那样的力量弹开？
苏恨天双拳紧握，眼眸血红的看着苏轻盈，看着她裙裾上的鲜血，却没看到她那张万分美丽，却如冰霜一般的容颜。
她也没看苏恨天，她看着阡陌，认真的看着他。
从刚才开始，阡陌就朝着她这边走来。
如今仍是如此。
苏恨天被她周身强大的力量弹开了，但是阡陌他却没有。
但他也寸步难行。
双脚微微下陷，在地面印出一双脚印，阡陌清秀出尘，缓缓抬腿向前，他的衣角随着他向前，被无形的力量绞成粉尘，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这不能阻止他的脚步，他同样认真的看着苏轻盈，目光顺着她美丽而冰冷的面庞下滑到她隆起的腹部，又到那沾血的裙摆上：“你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