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都有例外,男女之间的爱情不是皇朝法度所能阻拦的,吏科左给事中苏靖平,就因为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月蝶,两人一见钟情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身家根本承担不起赎身费用,也承担不起宝月楼的花销,更承担不起为此带来的后果,却如同着了魔一样,冒着危险多次前来相会。
为了保住月蝶的清白,还暗中花钱包下她,不让别的客人有机会靠近,说起来真够丢人的,钱都是月蝶提前给的私房。
天明皇朝的官员待遇偏低,哪怕是一品大员,一年下来也就是二百多两银子的俸禄,从七品的小官,没饿死没借债就很不错了,哪有银子给这样的漂亮姑娘赎身?
之所以没有被识破,说起来也很简单,青楼是认钱不认人的地方,再说,科道的小官谁认识他?要是顺天府的还差不多。
苏靖平敢于劝谏皇帝弹劾阁员,却被一千两银子给难住了,这就代表着他会失去最为心爱的女人。
正当两人无计可施,眼泪汪汪的时候,突然有了变故。
“堂堂的吏科左给事中,科道清流官员,向来以圣人子弟自居,张嘴闭嘴都是仁义道德,却违反朝廷的法规,私自来到这秦楼楚馆找烟花女子,说起来真是讽刺啊!”
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来到屋里,坐在两人对面。
“你是什么人?”苏靖平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这件事要是被揭开,他这辈子就全毁了,不但会被杖责六十和罢官,还会被士林引为耻辱,可以说是无立足之地,想想后果,吓得全身颤抖。
“帮我做件事,那个商人我来打发,月蝶的这八百两赎身银子我来给你出,以后只要为我们做事,给你每月三十两白银。”
“月蝶赎身后,我来给她安排身份,你的父母,不会认可你娶个赎身的女子做儿媳妇吧?”来人淡淡的说道。
这算是命中苏靖平的死穴了,赎身银子代表着月蝶不会跟着别人走,身份代表着他可以明媒正娶,对方既然敢说,就有这样的能力。
“我只是个小官,能帮你做什么?”苏靖平也有些迷惑。
“简单,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发动国子监的学生,在后天早晨到宫门外声讨宋王朱睿昇。”来人说道。
有人要对付宋王!
说起来这不算是多难为苏靖平,六科明天早晨要弹劾宋王,他也是其中一员,目的是不谋而合。
换做别人想要办这个事,那是非常困难的,他却有这样的资格,六科是文官里的清流,名声不容置疑,含金量是非常高的。
以邀请国子监文官写题本弹劾宋王的名义到国子监,然后找机会对学生们把宋王的劣迹宣扬出来,然后暗中鼓动就是了,占着道理的时候,不怕有人找他麻烦。
可是,国子监学员到紫禁城门口声讨宋王,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极有可能惹怒皇帝,敢去犯颜直谏的言官,多半是要遭到廷杖的。
“启禀王爷,苏靖平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拿了钱后立刻就去了国子监,这是他亲趣÷阁写的借据和自供书,凭这个,以后他的命运就掌握在您手里了。”
“这次都察院和六科造的声势很大,整个京师的文官,都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连内阁和六部堂官也不能幸免,周铧等人,分别到他们家里拜会了。”罗益回到王府说道。
有一部分王府侍卫乔装改扮,继续盯着言官们的举动,其行为轨迹,随时都会汇报给罗益,汇总后再报告给朱睿昇。
“你晚上秘密带人,分别到田刘氏的夫家和娘家,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要他们明天辰时五刻以后到都察院门口下跪,控告我强抢节妇。”
“这件事要做的隐蔽干净,去的时候改扮一下,把水彻底搅浑,引到别的皇子身上,最好牵扯到宫里,让父皇查都没法查。”朱睿昇淡淡的说道。
田刘氏的夫家和娘家,虽然是读书人家庭,可说起来地位并不高,写状纸跪在都察院的大门口喊冤,告的还是皇家亲王,这是疯了吗?
很显然,背后有人耍阴谋,目的就是要坏了朱睿昇的名声,敢做这种事情的,能会是谁?
“王爷,只要学生们围堵皇城大门,言官就输得一败涂地了,再利用田刘氏的家人告状,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了?”罗益问道。
“你不懂,就是因为国子监的学生堵门,造成的效果太好了,所以才要搞点缓冲出来,别废话,赶紧去准备,千万别忘记我交代的时间,过早过晚都不行!”朱睿昇说道。
国子监是天明皇朝的最高教育机构,皇朝以科举来选拔官吏,国子监就是不折不扣的官吏摇篮。甚至可以不用通过科举,就直接可以做官,其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向来为皇家所看重。
单纯国子监的学生闹事,皇帝势必要严厉追责,搞不好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所以,必须要搞得更加复杂化,给皇帝想象的空间。
辰时五刻,就是八点十五分,早朝一般五点钟开始,等讨论完了国家大事,言官们开始弹劾,算算基本不会差很多。
“楚王和赵王到宋王府秘密拜会?好啊,倒是真懂得利用机会,朕的旨意还没有下达,他们就开始提前布局了!”
“文官们满嘴仁义道德,张嘴闭嘴忠君爱国,可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皇权,来延续地位和权势,把皇帝供起来当摆设!”
“朕的几个儿子呢,利用文官的势力争夺皇位,生怕做出什么事情让他们不高兴,影响到自己的将来,眼瞅着朕孤军奋战,却没有一个肯站出来。也就是睿昇,还知道体谅一下朕这个做父皇的艰难,咳咳咳!”盛隆帝冷笑着说道,随后发出了几声咳嗽。
“万岁爷息怒,千万要保重龙体,老奴认为,宋王殿下的性格直爽,行事风格全凭自己喜好,自从离开皇宫搬到王府,身边就没有精通政务的饱学之士教导,不是管理工部的合适人选。”
“恕老奴直言,工部那些官员操纵部务多年,从上到下利益相连,殿下的经验浅薄,怕是不能应对。”孙安柏小心翼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