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毒已经都清了,身体无碍了。”孙炎一边说一边收拾药箱。
阿音抬手理了理袖子,谢道:“这些日子有劳孙先生了。”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丝竹,“对了,丝竹的状况如何了,是不是时间拖得太久,治不好了。”
“郡主别着急,她头上的伤很深,当初没有要了她的命已经是万幸了。”
闻言,阿音不禁想起了当初捡到丝竹的时候,那个遍体鳞伤却紧紧拽着自的人。
“记忆这个事情,她若是能接触到以前的人和事,或许还有机会恢复,可如今只是靠药物,只能说尽力先修复她头部的伤,看看会不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不着急。”阿音这些天算是想通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己一个劲儿的往前凑,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还狠狠的回了她一击,猝不及防。
“那我明天再来给丝竹……”
“不用了,我让丝竹跟您回琼园吧。”阿音忽然说道,“哥哥近日很忙,正是要保重身体的时候,先生还是要时时留在他身边才好。”
孙炎略显意外的看着阿音:“郡主真的很在意大殿下。”
阿音笑笑:“哥哥最近都好好么。”
“一切都好,只是府里的厨子日子难过。”孙炎打趣道。
“再等等,听说听雪小筑在翻地了?”
“是,为了这事儿,大殿下还特意从庄子里调了一些人手去琼园。”
阿音知道,云墨都好,慕无尘有空就会跟她说云墨的近况,似乎生怕她会偷偷跑回去看他似的。
“那就好。”少女喃喃的说了一句,却听见丝竹问道:“那你呢。”
阿音含笑看她,柔声道:“我在这里,慕大哥把慕六他们都拨给我用了,你安心治伤,我等你回来。”
如此,丝竹只能默默的点头,听见阿音说道:“丝雀,你去送一送孙先生。”
“是。”
阿音看着孙炎一行人走了,才对丝竹道:“你先前说发现有人跟踪你去南城巷,这两日呢。”
“还在。”
“慕府外面呢。”
“也有。”
阿音侧躺在贵妃榻上,拥着那件十分软和的紫貂,眯了眯眸子:“眼下不知道是盯着你的,还是盯着我的,我们分开几日,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危险。”
“我知道你担心的。”阿音抬眸看她,“就算是千机身后那人,就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还不想杀我,更加不会威胁到你。”
丝竹看着她,一言不发。
“丝竹,若是你原来的主人来寻你的,你答应我,跟他回去。”
丝竹一惊:“不。”
“刚才孙先生也说了,回去了才有希望记起来。”阿音细细软软的声音循循善诱,“他对我不好,甚是对我有什么阴谋,你只有想起来才能帮我是不是?”
丝竹艰难的点点头。
“不过也未必是他,如果是别人,一旦有眉目,回来找我。”阿音说着轻轻握着她宽大的手脏,坚定道,“有一日,你若要离我而去,至少也要亲自来告诉我。”
“不会的。”丝竹垂眸说的坚定。
阿音看着她,抿唇而笑。
“哎呀,你们俩又背着我拉手。”丝雀送了孙炎回来,一眼就瞧见了此间情形,不乐意道,“小姐你就这么喜欢丝竹么。”
丝竹闻言,就要收回手。却被阿音恶作剧一般的拉到了跟前,狡黠道:“是啊,我就喜欢她,你吃醋也没用。”
“哼。”丝雀一跺脚,转身出去道,“奴婢这就去把最后一帖药煎了,煎得浓浓的,苦苦的。”
“哎呦我的丝雀宝贝儿,爷错了还不行么……”阿音连忙学着话本里的风流公子道。
听见门外的小丫头佯装啐了一口:“呸,谁是你宝贝儿了。”满是笑意。
开春,兵部正和南疆战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春闱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就开考了。
如今,京都的大小客栈,忙碌的很。
今日天气晴好,阿音带着丝雀他们出来走走,此刻坐在茶寮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悻悻学子,不由得一阵感叹。
“每年这么多人考科举啊,真是辛苦。”
“可不是么,听说小少爷这些日子每天挑灯苦读,人都瘦了。”丝雀站在一旁道。
“慕子枫么?”阿音拿着杯子,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任管家说的啊,前些日子老管家总是叫人往那儿送补品。”
阿音自从来慕府甚少见到这位老管家:“川北,你却前面跟你家公子说,多买一份点心,带去南城巷。”
“是。”
慕无尘今日休沐便陪着阿音一道出来逛街了,这几日云墨在礼部和临书阁之间跑,忙着春闱主考的事情,她想去看看他。这茶寮前面就是七方斋了,阿音对那儿有阴影,不想过去,慕无尘便主动请缨去了。
原本慕远征也要一起来的,可是下面铺子来报,春日里新进的一大批丝绸提前抵京了,要他亲自去签收打点,便匆匆出门了。
其实阿音知道,慕远征年底和年初都是最忙的时候,最近为了陪她真是不知道晚上回去要做事做到几时。
“雁回?”
阿音闻声一愣,抬眸就看见了齐丹那高大的个子:“世子殿下。”
“你怎么出来了。”
“……”阿音扯了扯唇角,“敢问我何时进去的。”
“……”齐丹在大楚待了几个月,中原文化已然是融会贯通,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笑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一直在慕府养病么。”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你的事情我自然知道。”
阿音见他对答如流,便知道如今的齐丹已经不是那个她随意可以忽悠的了,便转移了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要去一趟吏部。”
“你去那儿做什么?”
“去递交一下文书。”齐丹忽然说道,“我要回去了。”
阿音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双星眸,半晌才反应过来:“如今才二月,这么早?”
“雁回是舍不得我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阿音警惕道。
闻言,齐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母亲身体抱恙,想我早点回去。”说着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本还想去跟你道别的,我后日就启程了,今日遇见了,明日我就走了。”
这样着急?阿音看着他,觉得他母亲一定病的挺重,连忙起身端了杯子给他:“那我便以茶代酒,算是给你送行了。”
齐丹接过来,笑道:“好,谢谢。”说着一饮而尽,看着少女道,“只是可惜了。”
“什么?”
“没事,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齐丹说着便搁下了杯子,轻声道,“你也保重。”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他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米尔大人。
彼时阿音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目送着那位娄烦世子,并不知道他此去,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