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
阿音看着他,摇了摇头,她或者不是不记得,而是还没有力气去想那些人和事。
“他是之前护城军的统领将军。”慕无尘解释道,“也是徐太嫔的哥哥。”
“……”
阿音看着刚才还试图挣扎的徐太嫔忽然安静了下来,这才恍然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好像先前简章还没有做兵部尚书的时候,这人是掌管护成军的,是云墨的人。
护成军啊,自云鹤造反之后便大换血,这个徐冲怎么了呢。
“皇上既然记得家兄,就应该记得那些年家兄为了皇上鞍前马后,那几年朝中统共才有几人向着皇上,如今皇上登基坐拥天下,便卸磨杀驴了?”徐太嫔愤愤道,“云明月造反都能大赦,家兄那时也是被简章所迫,为何还要降职流放,以至于他郁郁而终!”
原来是,死了。
阿音看着满脸愤怒而期艾的徐太嫔道:“所以,你恨我。”
“……”徐太嫔看着她,怔了一下,怒道,“是,我恨你,你的干戚军明明早有准备,你们夫妻二人从刚一开始就是引云明月上钩的,既如此为何还装作一副被人所害的模样,去怪护城军不作为,他们的不作为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么!”
“希望?”阿音觉得这是她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不知道,我母子二人当初差点儿死在上琼园会变成你口中的希望,徐太嫔,云鹤攻城的前一日,我甚至已经准备去护城军躲避了,若是我当时真的去了,你说你的兄长会不会将我送给叛军呢。”
“……”
阿音轻轻一笑:“算了,这世间的恶意我已经看的够多了,这个时候去计较你们的执念,图什么呢。”
“阿音。”云墨轻轻的握着她的手。
“我没事。”阿音说着看向祝小山,“我想你是为了吕后吧。”
祝小山没有说话。
“吕后也是我杀的?”阿音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是。”祝小山垂首跪在那里,终于说道,“我们娘娘是如何死的,皇上和慕相清楚的很,奴才不是要计较什么,至少……至少我们娘娘一生都爱着先帝,到死也是皇后之尊,为何不能跟先帝合葬呢。”
“先帝自然有傅皇后陪伴,这也是先帝临终的意思。”慕无尘道,“吕后德行有亏,能以皇后之尊另葬就已经是皇上开恩了。”
“慕相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不敢辩驳。”
阿音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只是问道:“陛下要如何处置他们。”
徐太嫔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处置!我没有害你,你们怎么能随意处置我!”
“方才慕相跟我说,我是皇后呀。”阿音忽然说道,“我想了一下,对啊,我做镇南王的时候就嚣张跋扈了,何况如今呢。”
“……”
阿音看着她浅浅一笑,带着丝丝冷意:“认罪什么的,我不需要,直接处置吧。”
听见云墨温言道:“原本是死罪,可是麟儿还未满月,我想着不好,才说听你的意思。”
“皇后……”徐太嫔听着,一下就慌了。
阿音认真的想了想:“也流放吧,她兄长去的哪里,也让她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死么!徐太嫔一下瘫坐了在了地上。
听见阿音继续道:“至于祝公公……”
“老奴卑贱,不用劳烦皇后娘娘处置了。”祝小山磕了个头,抬眸看来,那双眸子透过那薄薄的纱帘定定的落在阿音的身上,郑重道,“奴才祝皇后娘娘夫离子散,死无葬身之地。”
“你……”慕无尘拍案而起,却见祝小山猛然起身,狠狠的撞在了门框上,顷刻间血溅当场。
“啊!”徐太嫔被猝不及防的溅了一脸血,直接给吓晕了过去。
阿音看着鲜红的血慢慢的染红了廊下,余田他们赶紧上前查看:“皇上,死了。”
众人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小皇子还未满月,就有人撞死在门口,实在是大忌。一时间,门口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云墨抬手遮住了阿音的眼睛,女子却坐在那里,眨了眨眼,不甚在意。
“快拖下去,打扫干净。”慕无尘连忙道。
“慕相,本宫如此还像个皇后么。”阿音暮然说道,抬手拉开了云墨的衣袖,看着站在那里的蓝衣公子,像是询问。
慕无尘回眸看她,心头一紧:“我……”真是该死,我都说了什么!
“阿音,无尘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有些……”
“哥哥,我累了。”阿音打断了云墨的话,起身道,“还有别的事情么。”
“没有了。”其实还有,孩子满月的事情,还有名字……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身子也不好,便什么都没能定下。
阿音抿了抿唇角,忽然俯身凑近,轻轻一嗅:“哥哥又换药了。”
“……”
阿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是转身道:“我先回屋了,哥哥保重。”说完便扶着丝雀进了寝室。
慕无尘看着她的身影,紧紧地抿了抿唇角。
房间里,阿音静静地站在梳妆镜前,指尖摩挲着那支金色的簪子。
丝雀他们知道她在想谁,都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当初我同意留着蛊毒,是为了让他帮我。”阿音轻声道,“其实我想过,等到孩子生下来,我若是还有命便解了这蛊。”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那么一个自私乖戾的人,为什么要……”阿音想起千机倒在自己身上的画面,手心一紧,“那晚他明明不在宫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显然是在问丝竹。
“大约是主子性命垂危,他身体里的蛊发作了。”
阿音想了想,是啊,千机说过,当初在文平城单刃的那一剑,他身体里的蛊先活了。现在想想,单刃的这一剑,最终居然要了千机的命,真是世事无常。
阿音抬手将那根簪子插在了发间,丝雀见状连忙道:“娘娘不可,那上面还有大人的……”血呀。
这簪子要不是当晚阿音晕过去了还攥在手里,根本不会还带回凤阳宫来,这些日子一直搁在梳妆镜前,阿音时不时的看看,他们也就未敢动它。
“没事。”阿音拔下簪子,看着上面早就干涸了的血迹,忽然想起方才祝小山的诅咒,指尖微微一动,道:“今天起,孩子抱来这里睡吧,我也该好好地做个母亲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