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正自发愣,却听魁元子又向红孩儿说道:“兄弟,这昆仑分东西二山,西山为浦云洞管辖,东山如今分为三十六洞,各洞洞主全在于此,且让我与你引见。”
红孩儿点头道:“我正要认识各位洞主,有劳兄长。”
魁元子便向红孩儿逐一介绍三十六洞洞主名号,并与各洞主相见。原来这昆仑山如今分属三十六洞管辖,每洞都聚集着千余小妖,共有近四万妖兵。红孩儿见各洞洞主皆是真气充盈,且各有所长,心中顿时大觉欢喜。
众洞主只顾着热情相叙,却急坏了一旁的清灵。见天色已晚,她知道若再不回去,娘又要担心。只是见红孩儿与众妖魔相谈甚欢,她也不愿打扰。
正踌躇间,忽然又听魁元子命令小校准备宴席,她心中更是焦急,便上前轻轻拉着红孩儿的衣角,低声说道:“师兄,我们也该回去了吧,要不我娘又要着急了。”
听清灵言语焦急,红孩儿便转过头。见清灵满脸绯红,其中似乎隐藏着丝丝不悦之色。他略略思量,却不知为何。这才想起她已有好一会一言未发,不像平日作风。
原来清灵平时虽然活泼好动,却从未见过这般大场面。今日见红孩儿将这些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妖魔收拾的服服帖帖,居然对他也有了几分怯意。
红孩儿却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她是因为见此处妖魔众多,心生恐惧,便柔声应道:“好吧,我们这就回去。”
言毕,他便向众洞主告辞。魁元子本是不肯让他离去,一见清灵面色不对,他顿时明白了几分,便不再强行留客。红孩儿与众位洞主拱手相别,便与清灵往西山而去。
两人一路向西,清灵却如变了个人一般,一言不发。红孩儿心中奇怪,转头微笑着柔声问道:“师妹今天是被妖怪吓到了吧?”
清灵却如同根本没有听见,只是边走边摆弄手中长剑上的红缨。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红孩儿呵呵一笑,怪腔怪调的说道:“没想到一向以神仙自居的小师妹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言罢,他又笑呵呵的转头等待清灵的回应。
等了半晌,不想清灵仍然不肯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前行。红孩儿忽然心中一阵焦急。他停下脚步,伸手便拉住清灵,满心关切的问道:“师妹,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师兄说吗?”
言毕,再看清灵时,红孩儿见她两眼通红,分明有泪珠在眼眶中缓缓打转。
见此情形,红孩儿心中一片茫然。正不知所措,忽听清灵低声问道:“师兄,你也是妖怪吧?”
闻听此言,红孩儿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片刻,他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就感觉奇怪,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是看我与那群妖魔相交,就认为我也是妖怪吧?”
见他居然还有心情发笑,清灵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是一阵沉默,她才低声叹气道:“是啊,你本来就是牛魔王的儿子,当然是妖怪了,这还用问么!”
一听此言,红孩儿一股无名之火瞬间便起。正欲发作,却见清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心头火气当即消退,柔声劝道:“你何必如此在意什么神仙妖怪,神仙如何,妖怪又怎样?”
清灵听了此言,再也忍耐不住,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却不去擦拭,只哽咽着说道:“那些妖怪都是作恶多端,如今你成了他们的兄弟,自然也要跟他们一起为恶了······”
见她这幅模样,又听了这般言语,红孩儿当真是哭笑不得。他略一思索,微笑着问道:“你总是说什么为善为恶,你以为神仙便是善,妖怪便是恶喽?”
“当然了。”清灵见他微笑,心中更加难受,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些妖魔整天吃人,不是为恶是什么?还有那个可恶的穿山甲,老是欺负我,他最坏了!”
“魁元子的话你不也听见了吗?”红孩儿轻轻拉住她的小手,继续说道:“那些凡人捕猎到狼虫虎豹不也是用来吃吗?他们能吃,为什么就不能被吃?那些妖魔若不吃人,也要吃些猪羊狗兔之类,难道这就不是伤生吗?如果他们什么都不不吃,那岂不是要饿死吗?至于那个穿山甲,他并不是故意来为难你,只是恰好你遇上了他,如果你遇上别人,他们也照样会来欺负你,所以你也不必过于在意。你放心,以后山中妖魔绝对没有谁敢欺负你了。”
明知他说的有道理,清灵却仍然难以接受,只是紧蹙娥眉,闷闷不乐。
此时红孩儿已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再度沉默,便一脸讨好的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来日我会命令他们不得再做坏事,这样总行了吧?”
一听此言,清灵忽然破涕为笑。只转瞬间,她却又现出一脸忧虑,满脸怀疑的向红孩儿问道:“那么你······你吃不吃人?”
“我?”红孩儿猛然一愣,心中大觉好笑。他随即两手抬起,做作一副要来吃掉清灵的样子,瞪大眼睛恶狠狠的说道:“我专爱吃人,专爱吃那些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清灵见状,咯咯一笑,急忙往前闪避。红孩儿看她终于破涕为笑,便趁势追了上去。两人打打闹闹,这才恢复了昨天初见时的情形。转眼已到松林旁,清灵忽然又一本正经的问道:“师兄,真的有两个头的狮子吗?”
听她问得奇怪,红孩儿笑道:“什么两个头的狮子,你莫不是想吃狮子头了?”
“你才想吃呢!”清灵闻言,呵呵大笑。笑罢,她又认真的问道:“你没听见那穿山甲说有个什么双头狮子吗?我娘好像也跟我提过。”
说到此处,红孩儿才想起穿杨子说起的什么双头狮子。他稍稍沉吟,说道:“世间奇形怪状之物甚多,什么三头九尾,六魂五命的怪物都有,只是你不曾见。明天我去问问他们双头狮子在哪里,改天它抓过来给你当坐骑好了。”
“啊?”清灵一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娇声嗔怪道:“我才不要呢!若是骑着它,它那两个头儿却来啃我的两只脚,那可怎么办啊!”
见她一脸的无辜模样,红孩儿忍不住呵呵大笑,柔声骂道:“你真是笨啊,你先把他的牙给拔了不就行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转眼便到了浦云洞。刚到洞口,那侍女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面色惊慌的叫道:“小姑奶奶,你又上哪去了!你想把你娘急死啊!”
“嗯?”猛听此言,清灵立时便收敛了笑容,急忙问道:“我只是陪师兄一起出走走啊!我娘呢?”
“你没见天都黑了吗?”侍女指着天空,紧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久等你不回,她独自出去找你了!”
听说娘独自在外,清灵便要回身去找。红孩儿见她面色焦急,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这么大的山,你上哪去找?放心吧,东山妖魔都知道你娘是我师叔,她不会有危险的。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
清灵知他所言有理,这才安心与红孩儿进洞休息。过不多时,灵珏夫人果然安全返回。清灵一见,急忙迎了出来,却丝毫不提白天之事,只说与红孩儿到处游玩。灵珏夫人见她安然无恙,这才心中稍安,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翌日一早,红孩儿便起身前往西山。刚出洞门,又见清灵笑盈盈的在松林边等候。他只是会心一笑,也就不说什么,两人如昨日一般并肩往西山而去。刚过松林,就远远看见有小妖在那里舞枪弄棒。一见红孩儿,众小妖急忙施礼。
他便向小妖询问魁元洞所在,小妖却正是领命在此恭候。听红孩儿相询,便引着二人往那里去了。
行不多时,红孩儿已见前方悬崖边有一洞府,洞门石壁上刻有“魁元洞”三字,洞外几株苍松挺立,林边数座小桥流水,看着甚有些诗情画意之感,只是不像是妖魔居所。将至门口,早有小妖入内通禀,魁元子急忙出来迎接。
一入洞府,魁元子便引二人四处观赏,红孩儿看的忍不住暗暗惊叹。原来这洞府虽是妖魔居所,却也清雅脱俗,四处透着一股洞天福地的灵气,并不输于西山的浦云洞。
见红孩儿眼中有赞赏之色,魁元子笑道:“我这洞府虽不及仙家府第,在这昆仑之中也算上等。如今贤弟到来,如若不弃,便送与贤弟居住。”
稍一迟疑,红孩儿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兄长戏言了,小弟出来乍到,怎能夺人所爱。我只住在师叔那里即可。若有事情,便可差小校去寻。”
魁元子听他言语推让,仍要强行相送。忽见清灵在红孩儿身后脸色微红,他便已明白她的心事。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说道:“贤弟说的是,那西山浦云洞乃是上古仙家居所,怎是我这陋室可比!
闻听此言,红孩儿微微一笑。他又四处观赏一番,赞叹道:“兄长说哪里话,便是瑶池琼宫,想必也难比你这里的清新淡雅。”
这洞府本是耗费心力所建,听他诚心夸赞,魁元子心中甚为高兴,拱手笑道:“贤弟过奖了,请内庭用茶。”
看洞府内四处宽敞,红孩儿却不知为何要去内庭。他也不愿多问,只随他从后门而出。原来那内庭是在山洞后方,俨然一座私家花园。入内看时,只见园内奇花异草瑶池难见,珍禽异兽灵山鲜闻。红孩儿四处漫步,魁元子请二人在一个亭子中坐定,小妖便献上香茶。红孩儿低头品了一口,转头问道:“昨日穿杨子言及什么双头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魁元子正在饮茶,忽听他问起双头狮子。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说道:“不怕贤弟笑话,这双头狮来自何处我至今尚未得到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