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见他脸色铁青，知道此事不可说服，只得闭口不言。红孩儿见状，怕她伤心，便要劝慰。忽见在火光映衬下，山边的几座茅屋中现出人影。他微微冷笑，指着人影道：“你看那些村民，他们早已知道那伙毛贼来害我们。”
“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清灵转头向山上看去，只见那里火光仍未熄灭。再往边上望去，茅屋的缝隙中隐隐现出人影。
“哎，想必是他们怕连累自己，故不敢相告。只是各自躲在自己家里求菩萨保佑哩！”无邪叹道。
“啊？”清灵目惊得目瞪口呆，大惑不解道：“我们也是在为他们除害，他们怎么能这样见死不救呢？”
“何止他们见死不救。”无邪微笑道：“你可知道这些人家中都供者佛祖菩萨的排位哩，最后还不是被强盗所杀吗？”
红孩儿听罢，呵呵笑道：“兄弟倒是把这世事看得透彻了。”
“哎，看明白了又如何！”无邪深深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山峰说道：“这世上比比皆是愚鲁之人。有时我真想找个山洞躲起来，再不看这世间一眼。”
“躲起来又能如何？”红孩儿笑道：“仁兄也有真气护体，不如好好修炼，有朝一日改天换地，自然能够救得芸芸众生。”
“改天换地？”无邪心头一惊，随即苦笑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有何能力改天换地。今日若不是有你在，恐怕我现在已到酆都城了。”
“你不就是你？还能是谁啊？”清灵听他二人对话，已能理解红孩儿所为，心情渐渐平复。忽听无邪说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大感奇怪，忍不住问道。
“姑娘不知，我本来自南瞻部洲。自小便跟师父在伏牛山居住。我屡次向他询问父母是谁，他只说我是在山下捡来的。就这样，我跟着师父生活，直到二十几岁。后来师父去世，我一人在山上感到孤独，于是便下山游荡。平日里只知道体力过人，日行百里不觉劳累，数日不食不觉饥饿。后来，我在山下交了些朋友，谁知他们都是看我有些本事，求我庇护而已。就这样转眼便过了数十年，朋友们一个个死去，我却始终保持这个样子。慢慢的很多人都知道了此事，便不断有人找我，想要长生的秘方。其实我哪里有什么秘方，只得说没有。结果家中就数次被盗，甚至有人想绑架要挟。我不愿伤人，便离开那地，四处流浪，也不断的寻找父母。至今我也不知道有几百年了。”说道这里，他顿了顿道：“我倒是不明白，那些人想长生究竟为何？整日里浑浑噩噩，不知所为，生与死又有何区别？”
“南瞻部洲？”清灵见他不再说话，这才低声问道：“那是哪里？”
“南瞻部洲在东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无邪听她问起，忽然觉得有些想念家乡了。
“那儿美吗？”清灵一脸天真的继续问道：“有没有妖怪？”
“妖怪？”无邪瞥了红孩儿一眼，苦笑道：“姑娘你知道什么是妖怪吗？”
“我当然知道了。”清灵听到此问，来了精神，眉飞色舞道：“小时候，每次我要出去玩，我娘便告诉我不能越过松林峰，因为那边全是妖怪。后来我壮着胆子偷跑过去，真的便遇到好几次妖怪。他们一个个面相丑陋，言语凶恶，整日里吃人为生。”
“昆仑山便属于南瞻部洲。”红孩儿插嘴道。
清灵闻言，半信半疑，她看了红孩儿一眼，突然想到他也是妖怪，顿时又伤心起来，只听她喃喃自语道：“妖怪······妖怪······”
红孩儿见她忽然又变得愁眉苦脸，便知她心中所想。沉吟片刻，他正色道：“你整天就知道神仙妖怪。你可知道在我们头顶上方，有三十三座天宫。”
“我当然知道。”清灵一听，想起母亲所言，便道：“我娘说了，那里都是神仙居所。”
“神仙居所？”红孩儿一脸鄙视的哼了两声，冷笑道：“你可知那神仙里有多少狼虫虎豹，妖魔鬼怪？”
“你胡说。“红孩儿话刚落音，清灵便撅着小嘴反击道：”神仙怎么可能是妖魔鬼怪？”
红孩儿见她面色激动，便不答话，转头向无邪道：“无邪兄可知那天庭之上有四大天王、九曜星官、二十八宿之类神仙？”
“这些在下倒是知道。”无邪不知他忽然问这些用意何在，只得如实回答。
“那些所谓神仙以前多为妖魔，在凡间也曾助纣为虐，死后却被封神，成了所谓的神仙，比如那二十八宿以前便都为妖魔。”
“啊？”清灵长大了嘴巴，将信将疑，却说不出话。
红孩见她一脸怪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所谓神仙，不过是得到天庭认可，为玉帝办事的妖怪；之所以被称为妖魔，不过是因为未得玉帝承认而已。这世上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哪有人修仙则为仙，其他东西修仙则为妖的道理。”
“不错，兄弟之言有理。”无邪点头称赞道：“以在下愚见，是否妖怪不该只看外形，凡是作恶多端者，徒具人形也是妖怪；若尽心为善者，不论何物皆可称为神仙。”
清灵闻言，心中也颇为认同。虽一时难以摆脱母亲自小的教诲，却也不再因纠结于红孩儿是否妖魔而痛苦矛盾。
三人正聊的兴致高昂，忽听得一声鸡鸣。他们抬头看去，才知道天色已经微明。红孩儿心念一动，问无邪道：“不知兄弟日后有何打算？”
无邪回头看看已经烧成灰烬的茅屋，又低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此屋已毁，且昨夜出此大事，我也不宜再居此地。”随即哈哈一笑，一脸轻松的说道：“继续四处飘荡吧！”
红孩儿知他胸有大志，便拱手说道：“若兄弟不嫌弃，跟我们同去昆仑如何？”
无邪此时正想回到南瞻部洲，一听此言，笑道：“当年我来此地，正经过昆仑。却无缘上山。只是那里离此甚远，我这低微法力如何能与老兄同行！”
红孩儿正要说话，又听见清灵的姣脆声音：“你放心吧，我师兄法力高强，我就是被他带来的。”
无邪转头见红孩儿面带微笑，大喜道：“天色已明，集市将开。我且带二位闲逛一圈再去如何？”
清灵听他说集市将开，早将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抚掌喜道：“好啊好啊，我正要逛逛呢！”
过不多时，集市上渐渐热闹起来。清灵从未见过这满街的人群，兴奋的像一只归队的孤雁。红孩儿虽然知她活泼好动，却也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般兴高采烈。二人陪着她直逛道午时前后，红孩儿方才提起回家之事。清灵闻言，仍是意犹未尽，但见到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只好答应。红孩儿便带着二人驾上云头往昆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