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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变征兆(1 / 1)

时光荏苒,木青枫那双好看的眼瞳日益浑浊,岁月剥夺了灵魂的活力,皮肤失去了年轻人该有的光泽,黑亮的发丝染上了银霜,垂暮的肉身再也撑不起无休止的前行,慢慢的,模糊的意识,导致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小腿的迈动靠着最后本能的引导。

“砰。”

木青枫终究还是倒下了,他挣扎着盘膝而坐,一丝丝紫色的灵力,若有若无地从他发皱的皮肤散开,凝聚在他身体四周,形成一道道微弱的光环。

他就这么枯坐着,雪原的寒意像洪荒猛兽般蚕食他衰弱的肢体,生命之火宛若风中火烛,随时可能熄灭,一股死气由内而外,侵蚀着他残存的生命,那道道紫环是最后的烟火,破碎、泯灭,他的心脏不再有力地敲击,跳动缓慢无力,血管像是干枯的河流,流不出旺盛的血气,他的气息游若,如同一截枯木,失去了活力。

生命流失飞快,仿佛开了闸的洪流,一泻千里,气海早已枯竭,一片死寂,四处布满触目惊心的裂痕,只有一株朴实无华的莲骨朵,平添一抹生意。

木青枫前所未有的濒临死亡,他缓缓地合上沉重的眼眸,吐出最后一口气,苍老的躯体冲起厚重的死气,死气腐蚀着他的肉身,血脉萎缩,血肉精华迅速流逝,死亡仿佛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

猝不及防的,那株素净的莲骨朵通天而上,株体大得惊人,法相天地,遮蔽万物,像是撑起了整片宇宙,莲蓬通仙,一团混沌的光轮翻转滚动,隐约间,光轮缭绕日月星辰,有一片宇宙雏形在新生,代表生机和希望。

木青枫的肉身枯萎得更快了,残破的皮肤化作烟沙,散入雪尘之中,骨头也腐朽成泥,诡异的是,当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时,他的那颗心脏依然如旧,有条不紊地跳动,即便微弱如丝,却带着不屈的生机,在浓郁的死气笼罩下,尤为明显。

莲骨朵摇曳,像是无底洞般,吞噬着厚重的死气,死气凝聚,漆黑粘稠,透出死亡的冰冷气息,三十三方莲孔喷出璀璨的法则,如针线穿梭在一团团粘重的死物间,织出三片死意森森的莲瓣,与莲骨朵相融。

心脏飞起,没入混沌光轮,蓬勃的生机点亮的单调的世界,圣洁的生之气流动,与粘稠乌黑的死之气交融、碰撞,幻灭出耀眼的光影,仙蓬吐息,丝缕道则出没,生死两气按着奥妙的轨迹律动,有序地运转,交织出一张天然的阴阳道图,包裹住混沌光轮。

仙影虚无,浮现无穷道影,真龙摆尾,神凰临世,鲲鹏出海,八卦神符攒动……只是道影不稳,虚过于实,仿佛快要消失。道音唱和,犹如大道梵音,为光轮加持,光轮变幻着,时而化作天地神树,时而化成世间万物,最终沉淀下来,在仙蓬上沉浮,如同一颗阴阳仙茧,茧体吞吐生死两气,传出心脏有力地撞击声。

遥远的月神域。

一座残破的枯山上,一个皓发如雪的老头懒懒地半卧着一颗老树,砸吧着一个形状怪诞的烟斗,享受山风的清爽,不时吐出墨色的烟圈,猛然间,他睁开双目,浑浊的老眼仿佛承载着无尽岁月,凌厉的眸光划破天际,又瞬时消散,半晌,他闭上眼睛,摇摇头,含糊地呢喃:“仙变之兆,小家伙果然不简单,只不过时机未到,道韵不足,参悟不通,瓜不熟就要去摘,蜕变了也是有缺,不如醒来。”

老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灰墨色的烟气飘飘荡荡,翻涌弥漫,组现出一枚道韵悠悠的符腾。

老头子随手一点,符腾冲起仙光,破空而去,突兀地浮动在仙蓬上,映射出玲珑光幕,映落一片,如同一把仙道铡刀,狠狠地铡在仙茧上,仙茫四溅,在那一瞬间分外耀眼,宛如巨大的太阳爆开,晃得人睁不开眼,“轰”地一声巨响,茧体随之支离破碎,仙影生生被碾碎。

光华散尽,木青枫仰躺在莲骨朵上,碎裂的能量结晶百川入海般没入法体,气海一片雾蒙蒙,阴阳两分,跳出两条神鱼,一黑一白,带起生死之气,畅游四肢百骸间,莲骨朵逐渐缩小,再次扎根气海,不大的莲蓬上赫然勾勒出一幅阴阳仙图,两条神鱼跃起,游动翻滚,化成两颗道韵悠悠的点,点缀其间,道图显得更加深邃,透出一种古意。

他面色红润,躯体有光华流淌过,一会儿通体漆黑,一会儿化成圣洁白光,过了片刻,半边躯体乌黑,半边圣白如玉,不断变幻。

符腾洒落无敌法则,打出一道仙源,直通木青枫识海,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炽盛,飘荡着雾蒙蒙的阴阳之气,像鸿蒙初开,仿佛还沉浸在轮回中。

“醒来。”

道喝犹如惊雷炸响,他的躯体陡然一震,神华内敛,眼眸阴阳两气消失,混沌归于平淡,只是瞳光没有焦距,像是沉沦在轮回之中。

渐渐地,他湛蓝的眼瞳生出了生气,如同从一场大梦中苏醒,眸孔焦距凝聚,落在半空悬浮的天符。此时,天符投射显影,一张苍老的脸显化虚空,一脸坏笑地看着木青枫:“怎么样,小东西,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说谁这么不要脸吵醒我呢,原来是你这个倒霉老头,”木青枫俊脸一皱,“你都出手了,我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死,你个小没良心的,就这种程度,也好意思说走过一趟鬼门关,”老头开口挖苦道,“冰魄创下的冰涯三境,的确有以幻夺魄的威势,只不过那小娃娃修为尚浅,顶多就让你躺个十天半个月。”

“好了,糟老头,你就别再埋汰我了行吗?来点儿实际的,你难得出手一次,索性送佛送到西,把破解之法告诉我,省得我瞎折腾。”

“谁说我出手是想救你?这点小风小浪都经不起,谈何问道,”老头敛容正色,“你从假死中悟道生死,问劫生死而化茧,但你只是摸到了门道,冒然化茧蜕变也不完整,我才出手干预。”

“老头,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化茧境我早走到了极致,就差问道结胎,怎么可能再蜕变一次?”

一道闪电霍地从天而降,直接砸到木青枫的头顶,顷刻间,他浑身上下一片焦黑,头发倒竖起来,自身倒也没有伤及分毫,却显得格外狼狈。

“有没有搞错,糟老头,你拿雷劈我干嘛?”木青枫咬牙切齿,大眼睛死死地瞪着老人。

那张老脸笑得满脸褶皱,露出三颗大黄牙,说道:“小崽子,砸的就是你,怎么,不服,想打架?”

木青枫缩了缩脑袋,好看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很没气势地挥挥拳头,愤愤地说:“你这是为老不尊,欺负小孩子。”

“行了,别闹了,我问你,化茧境的意义在于什么?”老头收起玩性,神态庄重地问道。

木青枫撇了撇嘴:“化茧如筑基,九变的好坏,决定着修士的道途。”

“没错,但古往今来,世人只知九为极致,殊不知九变升华,十为圆满。”老头一板一眼地说道,“九变证天途,天衍十成灵。”

“不可能,九变已为极致,亘古不变的真理,何来十变一说?”木青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说道。

“化茧十变又称真变,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由古及今,有多少人杰趋之若鹜,却被生生困住脚步,更有甚者,终其一生,追寻真变之路,无果而终,”老头目光深邃不见底,透出一种深不可测,宛若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一旦蜕变成功,凡灵两别,天道更会烙印下先天符文,万古唯一。”

老头的眸光柔和地落在木青枫身上,那眸光有希冀,有怅然,还有饱含岁月的沧桑:“枫小子,你是五界未来的希望,我们八个老家伙选中了你,不为别的,这么多年,我们也累了,这一世孤注一掷又何妨?真变古道不是坦途,你可愿一试。”

木青枫沉默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得铿锵有力:“修道搏的是争天,没有一颗大无畏的证道之心,妄为男儿,老头,这事我应下了。”

“好,好,好。”

老头连说了三个“好”字,目光灼灼,露出了笑容,他神情认真,缓缓地说道:“我虽然强行终止你的真变之路,真变奥义却烙印了下来,你要记住,万事随本心,对你参悟生死玄妙,尤为重要。”

“这一枚真变天符你收下,是历代踏上真变之路的大能刻下的道痕,或许有所裨益,”老人瞳孔一锁,神符飞起,径直没入木青枫的识海,“你迈过了第一道坎,一朝悟道有成,天劫自然会降下,这枚天符也是一道枷锁,一日触摸不到本源,就难以解开这道禁制。”

木青枫起身,朝老人拜了三拜,郑重其事地说:“老头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此间事了,老头子也该回去逍遥了,”虚空的道影开始消散,老人的脸逐渐模糊起来,却不难看出他脸上的戏谑,“不过说起来,你这小崽子的困局似乎还没解开。”

木青枫打了个激灵:“你这糟老头子,你还没告诉我应对的办法呢!怎么就这么走了,给我回来。”

但是已经晚了,老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消失殆尽,无涯的雪界只回荡着他最后的一句话:“我说过,一切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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