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陈宇与自己亲手建立的嫡系军队擦肩而过。他本人却并未有任何遗憾的感觉,他叫韩立,是老韩的儿子,韩氏的大儿子,刚刚杀了个人。这就是陈宇现在的记忆,至于刚刚那一群人,他看着头疼,一点都不愿意面对。
周围本来逼迫老韩的难民们早已鸟兽做散,他们害怕护军再回来将他们一并解决了。那咕噜一地的人头可不是什么好跳过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人群一走,暴风中央的陈宇也莫名的轻松了很多。他轻快地走到了妹妹的身边,摸了摸她头上的两个可爱的小发咎,而后带着小姑娘向着窝棚之中走去。如若往常的话,那小丫头定是不喜的,她最不愿意的就是陈宇总玩儿她头上的发咎。但是今天却是一言不发,可怜兮兮地抓着陈宇的手,跟在了他身边。
毕竟是个三岁的孩子,刚刚被吓惨了。如今亲人温暖的手掌,那就是最好的慰藉。
老韩看着进入窝棚的陈宇的背影,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哎,看来他真的是有地位的人,孩儿他娘,你为何刚刚没有和那名将军说明白呢?”似是懊悔,似是责备,他看向了韩氏。但韩氏才不吃他那套呢,立刻就回嘴!”她也一脸不爽地带着懵懵懂懂地儿子走进了窝棚。
留下了原地发愣的老韩,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过了许久,他才又叹了一口气。
“哎,咱不是也不愿意嘛。而且,立儿明显就不想再见到他们。算了,管他的呢,先到了长安再说吧。”老韩就像是在找借口一般,给自己推脱了一下,而后跟着进入窝棚收拾翻乱的东西了。
三个大人收拾那点东西当然是手到擒来了,很快东西全部弄完,然后他们就要上路。本来准备今日休息一天的,不要与那群贪得无厌的难民在一起。但是既然陈宇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肯定也不敢惹的,于是一家人便加快了脚步,期望在两日之内就到达长安。
路上的韩氏还专门和陈宇聊了一次天,虽然陈宇不愿意说话。
“立儿,你说说你是谁呢?为何那些特别,特别吓人的军士们都叫你将军啊?”
“”
“立儿,你说我是不是将军的阿娘呢?嘿嘿想想还挺激动的呢,一不小心就当了呢。”
“”
“立儿,你愿意去找他们吗?等去了长安,你就去找他们怎么样?”
“”也许是烦了韩氏的各种奇葩问题,也许是本来陈宇就准备表示什么。当韩氏问到这里的时候,陈宇坚定地摇了摇头,顺便从韩氏怀中抢过囡囡,抱在了自己怀中,将小姑娘都逗笑了。
走在前面的老韩看着这一幕直摇头,他实在是不好再做评价了。其实他内心一直在告诫自己,你不能那样自私,真的不能。但看着身后其乐融融的家人们,尤其是女儿在陈宇怀中各种撒娇的时候,他却怎么都说不出那些话来。
“嘿,老韩,你看到了吗?人家立儿根本就不想去找那些人,哼,还是咱去了长安自己找干的,自己活的好。”韩氏高声对前面的老韩说道。
老韩又能说什么呢?
“哎,去了再看吧。人家又不是没有家,说不准家人还在等着呢。”这一句换来了韩氏的一声轻哼,但也无从反驳了。
是啊,说不定立儿真正的阿娘还在家等着呢。只不过立儿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看样子朝廷都在找他,先去了长安打听打听再说吧。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三个人超过了难民团队,急急忙忙地赶着路。不过他们已经比难民团队好对了,至少他们衣食无忧。有了之前玄甲军的军士给的食物,好歹能平安坚持到长安。
在这期间他们头顶飞过了许多的大家伙,有一个还是遮天蔽日的。光身长目测就超过了五丈长,里边更是载着很多人正在往下看着。当然,在他们眼中,单独走路的老韩一家根本不值得停下来问询,相比玄甲军已经问过了。他们的目标就是黄河,要直到黄河边才行。老韩他们现在已经和黄河分手了,都要到长安城了。
其实也是时也命也,护军回报陈宇情况之后,李二那心里绝对是开了花一般。当下直接命令蓝田县将那群暴民直接收押,待问明情况之后,再做处置。大唐集团和唐朝官府当然是仁慈的,但是这个仁慈是对人而言,而且是对唐人。并不是对那些畜生的,李二坚信,陈宇不会随便杀人。
另外就是派一队人去找寻陈宇,直接将人接回来就算了。
那一队人领头的就是何晨光,何晨光此刻内心都快爆炸了,他急切地想要见到陈宇,想要抒发自己内心的愧疚与难过,当然还有思念。但是他们所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陈宇在一堆难民当中。所以他们的目标是分明确,一堆难民!
结果他们是找到一堆难民了,当他们去的时候难民早就被收押了。而陈宇,据他们交代,早他们一步,现在应该进了长安城。
又错过了!
何晨光自作聪明地带人直接飞骑回到老程家,他相信陈宇如果回来就应该顺着感觉来到程家庄,到那个时候,他有大把的时间恢复记忆。
但是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此时的陈宇正跟着老韩在城外呢,他们一行正准备去长安城里边转悠转悠。毕竟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可能就此先去找工作呢?为了这个,老韩和他鞋底的那几块铜板都已经准备太久太久了。
在大唐入城是不需要城门税的,但是需要查身份。不过老韩他们是难民,谁出门还记得带户口本呢,就算真的想要带,那也得跑的过随时可来的大水才行。
于是乎,蒙混过关,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所幸城门卫并没有太过刁难,将蒙混过关的他们全部聚起来之后,发了一张小条子,算是暂时的身份。这是陈宇当初为了大雪灾的难民指定的,只要是难民,那个小条子上边会写好籍贯,所在府、县、村。待灾难地核准后,新的户籍便可以办理了。一切从简,就是陈宇的宗旨。
现在,他总算是的到自己的福利了。在被告知关门前必须出来之后,老韩一家便被放入了长安城之中。
“哎呀,你说说,这陈将军多好的一个人啊。还给咱制定了这么好的规矩,就是可惜了。”爱叨叨的韩氏又开始了,若换作平常的话,老韩定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今天他却说话了。
“说不准,你儿子就是陈将军,你还是悠着点说吧,别一会儿再给说死了。”他忍着笑,略带皮地回了一嘴。只见韩氏追着他就是一巴掌。
“想什么呢?我儿才不是呢,他就是韩立。等会儿咱转转,他若想回家那就回。不想回家那咱今天先去朝廷给的村子住下,等到以后他想起来了再说。”其实老韩还想告诉老婆,朝廷现在找人已经找疯了。他们这么大胆子玩儿弄陛下还有他的玄甲军、护军、空天军,实在是有点恐怖了。但看老婆幸福的眼神后,他有咬咬牙忍住了说话的**。
管他的,先过了今天再说。好不容易才带着一家来到长安城,至少开心地带着他们转一转。抱着这样的想法,老韩决定再拖一天。
当他们慢慢走入闹市区的时候,就感受到整个大唐首都的魅力所在了。
不比他们附近的小城池,不论从规模上讲,还是从人流上来说,都是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在这里,外乡人会不自觉地有些自惭形秽,而又十分的好奇。与好面的子男人相比,女人在这一方面更能体现的出来。
这时候的韩氏就像个小鸡仔一般,缩着头,偷偷地私下张望着。像大唐很多有名的店面,珠宝首饰商铺等等一看就十分高级的地方,她只会小心而又好奇地偷偷看几眼,偶尔也会有一丝羡慕的神色流露出来。但就像一些地摊,小商贩等等就不同了。韩氏会偷偷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着装,而后装作十分自然,在别人看来却特备紧张地走过去。像一些小饰品地摊,她一看到那些小东西就会走不动路,到处挑挑拣拣,各种问询价格。
但其实也只是问询一下价格,之后便默默地走开了。大水冲走了老韩家的一切,就连那可怜的最后一点积蓄都没有放过。韩氏心知如此,所以她只是问价与挑拣,却没有任何买的意思。这一幕幕其实都在老韩的眼中看着呢,他和老婆结婚也有四年了,但真正带着韩氏出来专门逛街,这也算第一次。看着老婆如此作态,老韩简直心痛到不行。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三个铜板,连言语的**都丢失了。
在此之前老韩还觉着自己能用这几个铜板买点小东西,让老婆开心一下的。但真正老婆询价的时候才知道,长安的物价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想象的,就他这三个铜板,也就够买俩饼子。如果折算成大米的话就可以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后世最小量一袋大米为十斤。而一斗米这时候的价格为五文钱,也就是后世最小的一袋大米也要五文钱。他手里的三个铜板连一斗米都买不了,更别说什么饰品了。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不是来自于时代,而是来自于他自己给自己的耻辱。
这种感觉令他十分的不稳定,时而难过,时而后悔。他十分的后悔自己曾经没有为老婆买点像样的东西,没有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出来轻松地逛街。如今仅剩三文钱了,才想起来自己是何等的木讷。
一家人就这样慢慢地在大街上走着,前面的老韩默不作声地背着手张望,后边的孩子和女人四处乱逛,到处问询着,也是颇为和谐,当然如果不论老韩心中所想的话。
就在这时,忽然街边的一个写字摊子的老头叫住了众人。
“喂!小子,你回来了?过来,过来,给我写一幅字。”这个老头,就像陈宇命中注定的人一般,每每在不可能出现的时候,他便出现在了陈宇的面前。
他就是袁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