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大家都很守规矩,不过来的人却是很多。由于种种原因,现在官位不定,爵位不定的陈某人也正在其中。
他的位置纯粹靠别人心情,谁给他让个位置,他就在哪儿。主要他现在的本职官位是护军将军,这个职位可小可大。就如同秦琼一样尴尬,比同为十二卫的大将军们看起来高半级,但将军们顶头上司是兵部,他的顶头上司也是兵部,其实的官位是一样的。同理到陈宇,看起来比普通士兵的将军要高半级,但他说白了还是程咬金下面一个精锐部队的将军。而且最重要的是高配低用,他可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死,却拥有追赠的人。
当然了,李二今天显然不是准备解决此事的。
威严的大殿中央现在李二正在宝座之上,他有些凄凉的自嘲道:“都来了?看来朕亲政六年,手下还是有些忠于朝廷,忠于朕的臣子的嘛。”本来大家都已经跪坐好了,听到李二这句话又赶忙低头趴下,高呼本分。
李二接着说道:“你们是不是十分奇怪,如魏征这样的忠臣、重臣昨晚被带走了。薛万彻将军这样有历史的人却安然无恙呢?”
下边的臣子们根本不敢抬头,都跟着房玄龄低低地称不敢。
李二听完笑了,这也是第一回朝堂能够如此规矩,所有臣子连反抗的话都没有半句。
李二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指着下方跪着的臣子笑道:“你们还有不敢的时候?你们敢!你们太敢了!旁的咱们暂且不说,先说薛万彻吧,薛将军可在?出来说说吧,你怎么昨晚他就没有被带走呢?朕也是特别的好奇。”李二收回手后,撑着座椅挪了挪屁股,看着还颇有一些痞样。
薛万彻闻言立刻从座位上站了出来,脱下甲胄的他,看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接着躬身对李二先行问候,但李二则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说便好。
薛万彻便直言道:“贞观三年四月初六,那个”李二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件事未公布呢,于是他打断薛万彻说道:“陈琳,宣一下吧。”一旁素道:“贞观六年三月十六,门下:太原郡王李承宗,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可封燕王,食邑万户。内侍省大太监陈琳宣”一道圣旨到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若还做平时,大家也就听一下便过。但是现在可不同了,自古战国七雄之地皆为帝国根本,一般这个封号的皇子都是李二亲生儿子,而且还必须是格外疼爱,德才兼备才行。而且封赏食邑万户,那绝对是史无前例的,而且明显就是李二对中书、门下施压了。
面对连糟糟的臣子们,李二更是不爽了。
“当你们说话的时候不说,不当说的时候却偏偏要说!朕昨夜一夜未眠,脑海之中尽是息王殿下,儿时我们喜笑欢颜,好不快活。现成为这般模样实属无奈,事已至此,只能补偿于燕王了。”李二轻轻地叹息一声。其实他知道,这个名号也就拿来听听罢了。李承宗但凡敢露面,那李二肯定不吝啬封赏,但也就只能幽禁终身,如有丝毫小错误,那直接抹杀。天家无情亦有情,或许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了吧。李二接着示意了一下,让薛万彻继续说。
薛万彻心中有些惊讶,但并未做任何的变化,他开口说道:“贞观三年四月初六,燕王派遣吏部侍郎王文渡来臣府上游说,但臣得知其来意之后,将其轰出门外,并将其所言之时告知了陛下。贞观四年六月初四,燕王派遣门下省录事来臣府上游说,臣并未让其进入府中,并将事情告知陛下。贞观五年贞观六年三月十五酉时左右时分,燕王派遣兵部尚书侯君集来臣府上最后游说,臣闭门不出,听闻他言即将起事,于是带领部曲出门平乱。”
薛万彻说完,李二便接下了话头。
“哈哈,你这个缩头乌龟,当初就你叫嚷的最凶打得最狠,连朕的秦王府都被你打得乱七八糟,最后居然都没有捉到你。如今却龟缩在壳子里,连故人的面儿,都不敢见了?”李二的话字句诛心,听得下边的薛万彻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连着一旁的武将们都跟着哄闹了起来。
薛万彻则是连连施礼,愤怒地制止了一旁的嘲讽的众人,接着解释道:“回禀陛下,并不是如此的。一开始臣还是想要念旧情的,当时王文渡来的时候臣也做了接待。但席间臣,臣贱内携子闯入了臣额庭院内。并且掀桌明志,直言陛下乃千古圣君,治下海晏河清,臣等若是有半分忤逆犯上之心,那便是千古罪人,她们定要杀死臣下,接着自刎于那朱雀大街之上。而且,那个,额,臣不能做三姓家奴。”薛万彻是越说越脸红,毕竟之前他还嘲讽人房玄龄惧内,现在看来,他家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
说完这话,李二就不在嘲讽了,而是立刻抬手示意了一下陈琳,陈琳接着颁旨。这回说的是他薛万彻了,内容就不细说了,也就是将薛万彻提为左卫大将军,这曾经是侯君集的缺,并补了李绩的并州大都督、并州刺史等。另外还特意也将他老婆提到了一品行列,还赏了不少东西。爵位方面很简单,可以说是打你脸。薛万彻特进潞国公(此前他已因功封郡公。)
一顿乱拳,打得下边的臣子们晕晕乎乎的。接下来却让他们警醒了很多。
李二迅速收敛了笑容,接着说道:“说完了薛万彻,我们来看看我们的侍中大义凛然魏玄成是怎么一回事。旁的朕也懒得多言,单单说一下这个臭狗屎王文渡吧,他被潞国公赶出去之后,可并不甘心呢。依照任务标准,又跑到了咱们魏侍中的家里大放厥词,而我们的魏侍中呢?还真就听完了对方的一顿狗屁,最后还将其送出府外。一直到昨夜之前,都有人去拜访咱们魏侍中。当然了,据查证魏侍中并未作出任何叛逆之举,不过光他知情不报一事,朕觉着也够杀头了吧?”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下方低着头的众臣,说的那般狠辣,可以想象他心中是何等痛心。也亏得他能够坚持忍耐了这么多年,别人根本看不出李二有丝毫的不满情绪。
这是一盘大棋啊,能离多远就赶紧离多远吧。众人此刻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不过偏偏有人就在别人做缩头乌龟的时候他站住来,皇帝想杀人的时候他却还反对。
陈宇艰难地从软榻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排众而出,躬身对李二言道:“陛下,臣护军将军陈宇,有话要说。”李二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小子绝对就是泼冷水的料子。于是不耐烦地将头一扭,挥手道:“有屁快放,受伤了就乖乖坐着,瞎说个什么劲儿。”那股小傲娇样看的陈宇直想笑,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他赶忙对李二说道:“陛下,魏侍中跟陛下六年时间,臣虽然不在大唐已四载,但一回来便闻魏侍中的种种事迹。臣认为,魏侍中是陛下的一块明镜,本朝之内,绝无二人。如陛下就此罢免或者赐死他的话。那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臣主保魏侍中,随他有无为之过,但这六载为我大唐鞠躬尽瘁那是众位有目共睹的事实。罚是必然的,但臣认为应当令其戴罪立功,以示陛下皇恩浩荡。”说完,陈宇就弓着身不再说言了。
反观龙椅上的李二,他现在内心也是一阵复杂。出气的事儿做了,但真要将魏征弄死才行吗?这时魏征和他一同的六年时光在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李二坚定的眼神也渐渐软化了很多。其实他心中也一点都不确定,所以才不会像之前薛万彻一样,直接颁旨。
不止是陈宇,在看李二无言的时候,房玄龄带领着他的小弟们也见风使舵地弓着身走了出来,跟着一起求上了李二。
“臣等认为陈将军言之有理,恳求陛下留魏侍中一命。”
上首的李二动摇的心也跟风歪了过去,在寂静很久之后,李二总算开口了。
“此事稍后再议,魏征先行压后,放他家人回家吧。”这句话一说完,李二明显的看到下方很多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让他的火一下子燃了起来。李世民一拍龙椅扶手,站在上首位指着众人叫道:“你们,你,你,还有你!你们难道就没有问题吗?!你们真以为朕昏庸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海晏河清,海晏河清,狗屁的海晏河清!”李世民一脚踹翻了台阶下的一个巨大瓷瓶,接着快步走了下来。
他一边走,一边愤怒地看着面前闪过的一张张惶恐的面庞。
“大唐有你们,真是朕看走了眼!他王文渡就没找过你们?你们怎么说的,朕都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朕也知道。不就是哎呦,连最厉害的魏征都被陛下放了,我们又可以坐在这高堂之上安稳无忧了是吧?你们抬头看看,看看这天!再低头看看那些在田间辛苦劳作的百姓,你们对得起谁啊?啊?”李二说着一把拽住了后方一个五品大员,丢垃圾一样的甩在了地上。
只见那名官员浑身颤抖如筛糠,胯下也跟着潮湿了起来。
李二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单手一指对方,转头对着众人说道:“这!这就是你们平时自夸的谦谦君子,礼仪之人?朕养你们是让你们干这龌蹉之事的吗?!大唐立国才刚刚十五年呐,整整十五年,就让朝堂变得如此暮气,你们倒是抬眼看看这天下啊!”李二举起了双手,颤抖着虚托向了天空。
一众官员齐齐跪拜,跟着低声呼和道:“臣等有罪。”
唯有陈宇,一脸不满地坐在榻上,他其实也看不惯这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们。现在能骂醒他们最好,否则,李二的大殿之上未来可能还要少一大部分人才成。
说完这些话,李二仿佛有些意兴阑珊了,他放下双手,迈步走到台前说道:“行了,你们自己个儿都擦擦良心,好好想想吧,最近朕要看看你们的奏章,看看你们的良心。那个陈琳,给他们讲讲昨夜吧。”李二转身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太极殿,留下了一众臣工聆听昨夜的惨剧。